《安德布兰登》第77章 佣兵时代的序幕

    当黎明再次到来，精神抖擞的雪魂巨汉伊戈·弗尔沃，即将踏上归乡之旅，告别他在莫森尼尔的佣兵生涯。为伊戈送行的人，除了充满熟女风韵的烈士之血红发老板娘玛缇娜，还有即将脚步虚浮地踏入佣兵世界的布兰登等年轻人。而伊戈的铁哥们里德，却因为宿醉未醒，缺席了这场告别。
    严格来说，昨天晚上，属于布兰登他们的佣兵时代已经拉开了序幕。不过不是在吹角连营的军旅或刀光剑影的战场，而是在跨过那道纵情声色、花天酒地的门槛之后。
    百花骑士团新任团长的第一道命令，延续了之前令人惊喜连连的风格。而信誓旦旦说要遵从里德·克莱文命令的布兰登，无疑是作茧自缚。在女龙人、男帅哥一应俱全，还基情四射的销金窟里，没见过大世面的布兰登、安德、斯尕、疏鳞龙人，都机智地用酒精保住了道德底线。发育迟缓的阿空，则在“安全区”（后厨配料间）吃了个通宵。
    维拉、诺茜早早就跟玛缇娜合宿去了，第二天一早当她们再次出现，安德、斯尕差点没认出涂脂抹粉、全新包装的二人。经过这个插曲，维拉、诺茜跟新认的玛缇娜姐姐，以及围着里德团团转的那些描眉画眼、穿金戴银的女子，也不再像昨天那么不对付了。
    迎着朝阳，伊戈跟布兰登并肩而行。
    “伊戈，多谢你。没有你，或许我根本没法说服里德。”
    “以后你就了解他，里德这小子平时看着吊儿郎当，可有些时候就是抹不开面子。布兰登，该说谢谢的的是我。其实上个月我就该回老家了，就是放心不下里德才拖延下来。”
    “里德到底为什么会变成之前那种样子？”
    “克里夫没对你说吗？”
    “他说里德经历过佣兵生涯中唯一一次惨败，从此就一蹶不振了。”
    “这种事里德自然不会对外人细讲，克里夫不知道也很正常。说起来……里德过去的朋友跟你一样，都是群理想主义者。我对他们说的那些不太感兴趣，所以从前跟里德走得并不是很近。他失败的那场战斗，我也参加了——不过是在敌军那边——没想到正因为这样，我反而救下了里德这边唯一的幸存者，也就是他自己。之后过了很久，享受厮杀的我才慢慢意识到，这种毫无意义地战争应该终结。不瞒你说，这次我回老家，又是去打仗——雪魂部落太穷，我就是他们能免费请到的唯一佣兵。也许不是没完没了的战争，我跟里德就不会成为朋友，但我现在更希望我们能换种方式相遇。希望你们能代替里德以前的同伴，让该死的战争停下吧。”
    一个以战场为生的佣兵，却希望世间罢战。这就像拓姆图大祭司卓戈，对猎龙人说龙神庇护着你们一样，听起来显得十分荒唐。
    “为什么不让里德跟你一起去雪魂？”
    “他之前半死不活的样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自从失去为共同理想奋斗的战友，里德就一直流浪在各个快要混不下去的末流佣兵团，而且只要他加入，要不了多久这些佣兵团就真的都完蛋了，我才不要沾他的霉运。而且我也有自己的梦想——我希望能在雪魂部落建立一支新的佣兵队伍。不为赚钱，只为能守得家乡一片安宁。”
    “从这点上来说，我们的目标有很多共同之处。伊戈，希望今后我们能够一起为了造福一方而合作。”
    “撞肘礼？虽然我听说佣兵行会的前身从克维恩继承了这个礼仪，但我已经不是莫森尼尔的佣兵了。现在我更愿意用雪魂部落的传统方式，与朋友告别。”
    巨汉像爸爸抱儿子似的，把布兰登的小身板搂入怀中，撞了下额头，又分别贴了贴他的左右脸。
    “雪山之神在上，让我们在她赐予的严寒中，懂得互相依偎。”
    布兰登之前对流传在偏远地区的神教并不感兴趣，但伊戈这句带有鲜明地域和宗教色彩的话，让他深感赞同。
    “老哥，昨天咱们才认识，今天你就要远行，事发仓促我们也没准备像样的礼物，这头亚龙就送给老哥代步吧。”
    伊戈看了眼壮脚阔口蜥，摇了摇头说：“布兰登你们的好意我就心领了，热带雨林的生物，到不了西尔格德恐怕就冻成冰棍了，还是让它继续为你们服务吧，我搭去安博斯塔的龙车就行。”
    “那这袋东西老哥务必收下。”
    “不是我不给面子，我还得拜托你们照顾里德。那家伙啥都好，就是大方过头，跟着他以后你们花钱的地方有的是。我估计你们亲爱的的团长现在也快醒了，今天你们还要去佣兵行会总部，就不要因为我继续耽误时间了。”
    从玛缇娜手中接过包裹，两人又说了几句话，伊戈·弗尔沃登上飘扬着英院掌书旗的商队大车，向朋友们挥挥手。他在车子的摇晃中久久凝望着雄伟的佣兵之城莫森尼尔，慢慢消失在耀眼的东方天地线。
    送走了伊戈，又是昨天看里德光屁股的奢侈房间里，百花骑士团的新成员们找到头疼欲裂、喉咙冒烟、半睡半醒的团长。当早就梳妆打扮完毕的团长家眷，也就是那群让人眼花缭乱的莺莺燕燕伺候下，里德在华丽的大厅单独享受过早餐，带着金光灿灿的笑容重新出现时候，他的部下正挤在简陋的木桌前啃着不知放了几天的硬面包和清汤寡水的残羹。按团长的解释，这是各佣兵团里，团长和预备兵通行的等级差别待遇。看布兰登安安静静吃完早饭，龙人合一的其他五人也没法提什么抗议。
    就像伊戈之前说的，百花骑士团的预备兵今天要去佣兵行会总部。跟随骑在盾翼豹龙黑金背上的里德——人家已经是团长了，自然有这个权利，布兰登一行前往行会总部所在的莫森尼尔中央主堡。
    沿途，里德也略尽本分地，向部下介绍着佣兵之城的规矩。
    “中环十座城门中，只有东北的元素之门、东南的星霄之门、西南的翡翠之门，西北的沙海之门可以自由进出，其他六门均为大佣兵团专用。想进主堡，一定别走错门，不然我就得赔钱赔礼去捞人。进了总部不要乱说话，免得我被人笑话。不要去看什么任务告示，只有我这个团长才有权接任务，你们看了也白看。不要随便跟人交谈，有些家伙就是专门骗你们这种初来乍到的新手的……”
    听里德唠叨着一大堆的不允许事项，众人穿过高墙林立的中环，进了外部气势恢弘、里面闹哄哄如同菜市场的行会总部。面对一大堆功能不详的窗口和脸难看、事难办、话难听的办事员，还有无数皮条客似的热情骗子，布兰登等人很庆幸所有的手续事宜都交给了深谙规矩、人脉广泛的里德，而他们只需要站在不碍事的地方装木头。
    不一会，里德领着皮袋子挤出了人堆。
    “这里面有你们每个人的佣兵资料，从现在起，你们就正式成为百花骑士团的佣兵了。我，里德·克莱文团长，欢迎各位的到来！”
    说这几句话之前，里德还是从前吊儿郎当的样子，但此刻整肃面容、向部下行礼的他，忽然展露出身经百战的老兵才有的杀气和彪悍！百花骑士团的新成员，也一扫昨晚的放浪，立正还礼！
    这一幕引得佣兵行会总部大厅里无数人侧目驻足，纷纷议论声很快飘进布兰登他们的耳朵。
    “快看！是里德哎~”
    “里德？里德·克莱文？”
    “对！就是那个灭团灾星！”
    “真的是他哎！？”
    “他不是早就在酒缸里淹死了吗？”
    “不知这次又有哪个佣兵团要倒霉了？”
    ……
    身处如潮恶评中央的里德，完全不为所动，他的部下面子上却越来越挂不住了。在新成员们发作之前，百花骑士团长一句话浇灭了他们的怒气。
    “实力不靠辩论，咱们走着瞧。全体都有！带回驻地！”
    到了里德所说的驻地，布兰登发现——他在拓姆图交给里德一袋刻着对佣兵团选址要求的石头，现任团长并非置若罔闻。这个位于外城区的驻地，虽然略显破旧，但完全符合布兰登的设想。它的面积足以容下二百人在此驻扎训练，而且靶场、步骑综合演练场、宿舍、餐厅、厩廊、医疗站无一不有，最重要——免费！
    “这是原百花骑士团旧址，之前一直对外出租，我最近刚把它收回来。你们每个人的佣兵档案，都将由我统一保管。所有成员的等级评定，都随佣兵团等级一起变更，因此你们现在虽然只是预备兵，但已经是一名中型佣兵团的二级佣兵。从今往后，我和你们，将是一个整体。希望你们能像曾在百花骑士团旗帜下战斗过的前辈们一样出色，不辜负他们打下的基础，创造的辉煌！”
    “不辜负前辈创造的辉煌！”
    重生的佣兵团战士们异口同声地回答！
    “如果没有问题，自行带回分配宿舍。”
    “我有问题！”斯尕举起了手。
    “说。”
    “百花这个名字太娘了，能不能改一改？《龙之书》里说很多佣兵团重新评定时都会改名字。”
    对里德而言，百花骑士团或许有着特别的纪念意义，斯尕的提议搞不好正戳在团长的痛处，大家小心翼翼地望着里德。
    “没什么不可以。如果你们能让百花骑士团迎来大型佣兵团的评定，那就把属于老一辈佣兵的这一页，翻过去吧……解散！”
    分宿舍什么的，布兰登等人已经在巴斯庭的山洞之家和龙人合一训练营经历过两次了，倒是刚从拓姆图叶屋搬进砖木房子的疏鳞龙人有些不适应。
    待众人安顿下来，陷入最深沉的梦乡，凌晨时分的一阵急促哨声中，他们迎来了佣兵生涯里，永远难忘的第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