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布兰登》第44章 训练营

    布兰登一行跟随拉伯瑞等老猎龙人，花了大半天在荣誉室，也就是汉特的宝藏店，进行了一场怀旧之旅。
    简单的参观之所以会在不大的荣誉室耗去大半天，并非宝藏店的藏品多么丰富，而是老人们在每件物件前，都要絮絮叨叨好久，大有不把脑中泛起的回忆碎片都拼凑齐全，誓不闭嘴的架势。
    跟积了五年灰的训练营教室不同，宝藏店陈列的每样东西都一尘不染，可见汉特的内心，并不像沙瑟尔人看到的外表那般颓废。
    在拉伯瑞等人的“详尽解说”下，年轻学员们确实长了不少见识。
    单单龙人合一宝藏店这个名字，就有着许多可以说道的话题——它其实可以分为两部分。龙人合一，不仅代表着沙瑟尔最知名的训练营，更是那支最强猎龙人团队的大名。而宝藏店，则是唯一出售龙人合一团队战利品的专营商店。摆在这家小店里的东西，尽是沙瑟尔，甚至全卓根索尔都少见的珍稀货色。你想在这讨价还价？对不起，好走不送！
    看着那一件件不知经历多少危险才来到荣誉室的展品，和墙上挂的一代代龙人合一团队成员的集体画像，听着老猎龙人激情不减当年的回忆话语，年轻人们渐渐感到了传承荣耀的压力。
    龙人合一训练营正式接纳新学员的第二天，老猎龙人就开始对他们进行系统的训练。整个训练分为三部分：理论知识、私人特训和组队实练。
    理论知识的教授主要由拉伯瑞负责。每天早上，或者天气不佳时，年轻人们就会坐在教室听课。这种培训比较舒服——当然舒服是相对的——斯尕、阿空不仅上课时要跟沉重的眼皮斗争，还要在每场考试中努力避免脑子煮熟的可怕结果。
    私人特训也挺有意思。只要私人特训开始，龙人合一训练营总能听到史东、皮斯托克、拉伯瑞、老汉特、勒贝尔乐此不疲的吆喝，以及老头们全都带着醉意的咒骂。
    “挑衅！挑衅！斯尕！你个蠢小子！谁让你靠那么近的？你是要跟一口就能把你囫囵吞掉的巨龙单挑吗？”
    “你的盾牌该朝哪？看好你队友的位置！如果你再搞不清自己的站位，干脆把盾牌做餐盘，把队友拆成七零八落，送到龙兽嘴里吧！”
    “阿空！不是那个位置！让绿帽始终处在队伍中后方，让阔口蜥、宽趾蜥保持好外围阵型！什么？你说不能牺牲它们？那遇到危险，你是准备让布兰登、安德，还是你自己，去填饱猛兽的肚子？”
    “啊~~~气死我了！跟你说了多少次！爆炸陷阱不能放在这里！你在这里放火，会断了队友的退路！你想把他们都烤熟吗？”
    “姑娘……你的手指头被斯尕的锤子砸过吗？还是说它们天生就是石头做的？与其等你做好这个陷阱，还不如给你的朋友们每人来一箭更痛快！”
    “维拉！代表斯尕的这个靶子跟你有仇吗？为什么它还没移动到位，你又射中了它？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安德！你的职责是控制全局！全局！懂吗？你总是不自觉地让重山鬃兽往前压，谁来保护布兰登和退路？如果斯尕倒下，重山鬃兽是唯一有冲击力的爆发点！它要补全队形，也是翻盘的重要筹码！啥？你说你控制不好它？那就让你兜里的小东西代替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她的秘密！”
    “布兰登，不要再问我你能做点啥！好好地跟诺茜待在后排！在能你做什么之前，最重要的就是保护好你自己！”
    “我的小诺茜！你在这里举旗子做啥？这是退路吗？这是龙猫的伏击区！嫌你的队友命长吗？退路一定要跟随队伍移动随时更新标定！愣着等死吗？还不快跑起来！”
    ……
    在嘲笑和怒骂中，斯尕、阿空、维拉、安德、诺茜熬过了一天又一天的私人训练，但某些实际操练科目更难熬！几个一时间还转不过脑筋的年轻人，都对老猎龙人的特别做法十分抵触，但是很快，没花一分钱就进了龙人合一训练营的他们，就从沙瑟尔当地人的窃窃私语中，了解到自己是多么的幸运。
    “听说了吗！那几个年轻人就是老汉特新收的徒弟！”
    “不会吧？自从儿子死后，老汉特可是一直再没收过徒弟啊？”
    “是啊！据说上次有个本地富翁拿着十万晶，想让他的儿子拜老汉特为师，都被拒绝了呢！”
    “也不知道这几个年轻人交了什么龙屎运？居然让老汉特松口了？”
    “别羡慕了！我听说这几个人是从巴斯庭来的。”
    “哎……这也就难怪了！看来在足够的晶币面前，老汉特也守不住自己的原则啊！希望这几个大城市来的年轻人，能对得起那份沙瑟尔人拿不出的高昂学费吧……”
    经过这个插曲，年轻人都不再有任何怨言——哪怕老汉特用最不可思议的方式折磨他们！
    “你们知道这个训练是为了什么吗？”
    一瘸一拐的老猎龙人走在臭气熏天的便池边。
    “龙族和龙兽，只对自己的粪便没有警惕性。如果你们陷入绝境的时候还想活命，就给我坚持下去！”
    “是！是的！”埋在粪坑里的阿空等人，用快被熏死前的挣扎咆哮道！
    布兰登实在听不下去！他主动请求参加同样残酷的训练！
    “你确定也要下去？”
    “是的！”
    老猎龙人迟疑一下，回答道：“好吧，小子，你比较幸运。老汉特不懂高明的医术，但却明白一个医生在关键时刻能发挥的作用。说实话，沙瑟尔从来不缺高明的猎龙人，却永远缺少高明的队医。你不用跟他们一样，滚回充满怪味的医疗室，去研究你的医术吧！”
    就这样，布兰登逃过了残酷的实操训练。不过不肯让自己享受特殊待遇的医生，用自己独有的方式弥补了心中愧疚——他先给老头们进行了一次全面的体检。令医生惊讶的是——除了有点饮酒过度，这五个最低年龄都接近六十岁的老家伙，仍然健壮地能跟凶猛的龙兽搏斗！而且每天训练结束后，布兰登还会帮同伴们处理轻微外伤和一身疲劳。
    偶尔，课堂也会搬到沙瑟尔中央的龙业贸易市场。每到那里，新学员们感觉就跟放假似的。
    正是一年的狩猎旺季，沙瑟尔中央市场每天成交的龙兽、龙蛋、幼崽、植物等货物，高达数万单，不过价格远远低于巴斯庭。以布兰登手上的两种常见亚龙为例，它们的成交价居然还不到百适特商行的一半！当然也有少数猎龙人，能幸运地捕获一些稀有的抢手货，但从汉特他们的态度看，所谓的稀有并没啥了不起。
    经历了一个多月的严格训练，龙人合一训练营的新学员终于有了猎龙人队伍的样子。
    此时，他们正面临着老汉特亲自考核的最后一项。
    “斯尕，告诉我青之森几种常见危险生物的种类。”
    “斗龙，大中型树栖龙类，狼群，犬鳄，无翼骨面鸟，龙蝠……”
    “还可以。阿空，告诉我它们繁殖的大体时间。”
    “是每年雨季到十月中旬。”
    “维拉，你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危险生物还有——山匪、佣兵、猎龙人，和所有会说话的两条腿东西！”
    “非常好！坐下吧。诺茜，青之森有哪些看似可食用，但能轻易要人命的危险植物？”
    ……
    “布兰登，如果遇到误食以上有毒食物，以及被常见毒物咬伤的情况，该如何处理？”
    ……
    这一圈问下来，老汉特终于点了点头。
    “还不错。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你们已经勉强达到了我的要求。”
    学员们爆发出一阵苦尽甘来的热烈欢呼！
    “接下来，我宣布！龙人合一团队，将展开时隔五年后的第一次行动！这次，我们的目标，是一头狡猾的高等龙兽。”
    坐在汉特面前的年轻人突然都感到一阵不安！不过这还不算完！老猎龙人紧接着又说道：“别紧张。除了高等龙兽，为庆祝五年来的第一次行动，我们还准备了另一个目标——一头未成年的上龙！”
    上龙！哪怕是未成年的！也不是几个只在龙粪里游过泳的年轻人，敢轻易尝试的目标！
    这下，安德等人的脸色，简直比直接吞了龙粪还惨绿……
    得知老汉特的行动目标，年轻人们拖着疲惫的身体，沉默地回到了训练营餐厅。
    进山前的几天不再有训练任务，他们可以自由行动。不过刚刚顺利通过新手考核的六人，完全没了之前的兴奋——即将深入无数猎龙人送命的危险丛林，直面一头绝对不好对付的高等龙兽，以及一头绝对更加恐怖的上龙，换了谁也开心不起来。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布兰登他们可是很清楚的知道，老汉特等人是完全不屑于像普通猎龙队伍那样，选择一些毫无挑战性的目标的。龙人合一团队之所以在每年狩猎季末期展开行动，就是等低水平同行把山里情况趟明白，高价值猎物有了确切消息，才压轴出场——这是独属于老猎龙人的骄傲和荣耀。
    今晚老头们又跑去表演保留节目去了，留下年轻人享受上龙之家送来的丰盛毕业餐。面对美酒佳肴，整个餐厅只能听到阿空的进食声。布兰登明白，这样的悲观情绪不能持续下去。他想起了汉特等人离开前，安德主动索要的特殊奖励。
    “安德，等会能不能把那本《龙之书》读给我听听？”
    “没问题啊，布兰登你想从哪开始？”
    “老师们都说《龙之书》值得每一位猎龙人认真阅读，可惜前阵子训练太紧张，没顾上，你就读个开头，然后随便挑选几章吧。”
    不多时，伴着阿空继续大嚼的动静，安德揣测着《龙之书》作者阿卜杜·哈兹尔的口吻，开始了有趣的朗读。他抑扬顿挫的声音，回荡在见证了一代代龙人合一成员勇气和悲欢的房间。而听众们的思绪，也随之飞出略显空荡的大餐厅，飘向了世界的彼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