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占郴凝如》第159章 满腹相思凭谁问

    鸟鸣山愈静,蝉躁林更幽。喧闹过后,夜幕下的军营显得比平常安静了许多。
    士兵们三三两两的议论完,抹去脸上的汗珠后,禁不住陷入沉思。有妻儿的人思念家中亲眷,年纪尚轻的小伙子忍不住思考自己何时才能遇上心爱的姑娘。
    没有了弟兄之间的吵闹,十里连营一片静寂,主帅营帐里,沉默地淮占郴更是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和心爱之人微微起伏的呼吸声。
    凝如像惊弓之鸟,小心地坐在床沿上接受着淮占郴一遍又一遍温柔而严厉的审视。
    她晓得,自己方才的话肯定让淮占郴有所触动,但这触动究竟是怒是喜,是怨是疼,她却意外地没有任何头绪。
    插科打诨是她与生俱来的本能,见势头不妙,她转了转眼睛,说了句“东西还没收拾好。”,便打算起身,将方才临出门前还没有擦好的书案再清扫一遍。
    只是,淮占郴哪里肯放她走。才见她有离开的倾向,身强力壮的淮帅当即站起身来,一把将凝如的手箍住,丝毫不肯让她动弹。
    凝如被吓了一跳,脊背一僵,跌坐回床沿边上,抬头一望,淮占郴那张俊朗的面孔正正地贴着自己的鼻尖。
    明如星辰的眼眸里,凝如看到了自己的影子。神采未尝消散,淮占郴低沉而柔情的嗓音清澈地传递到凝如的耳中。
    “方才说的那些,为何不曾告诉我?”
    凝如本因为自己经历了这么多,面对淮占郴的寻问早已可以处变不惊,谁知被他这一问,她心中强忍的酸楚还是不可避免地蔓延开来。
    她下意识地低下头,生怕自己长久以来强撑的倔强因此土崩瓦解,也怕眼里不争气的泪水让自己变得娇气、懦弱。
    可她不知道的是,此时的淮占郴需要的哪里是凝如的坚强,又何曾对她的刚毅感兴趣。
    从爱上凝如的那一刻开始,淮占郴就希望自己能成为凝如永远的依靠,即便这个姑娘天生倔强,不服输,他还是希望她能抛下别人眼中坚强的外衣,在自己面前肆意的展露她较弱、单薄的一面。
    以前的淮占郴这样想,此刻,因为误解而亏欠的他更是这么想。
    几乎是下意识地,淮占郴伸手抬起凝如的下颚。当凝如那双杏花带雨的眼睛正正映入眼帘时,淮占郴强撑着的心几乎瞬间融成了一滩水。
    他情不自禁地将凝如的脸拢在胸前,泪水浸润他衣襟的时候,他忍不住开了声。
    “你还记得上次你这样伏在我怀里是什么时候么?”
    凝如未曾想过他会问这个问题,反应了一会儿,才小心掐起手指算起来。
    可两指才合拢,淮占郴的问话却早已飘了过来。
    “那一夜,你我相遇在斯文阁,我最后一次抱你,之后,便在也不曾拥你入怀。整整二百一十三日,每一日夜幕降临,我都会梦见你伏在我胸口上的模样。可一觉醒来,冰冷的床榻却让我辗转反侧。
    从京城回来,我发誓要恨你一辈子,可只要心中划过你的名字,那些决绝就全都化作乌有。
    当年,我爹曾说你是我命里的劫数,我不信邪,交出自己的心任你拨弄,却终究躲不过遍体鳞伤,伤痕累累的下场。
    明明看你上了花轿,我还是固执地等着你回来。被你从宫里赶出来,却还痴心妄想着攻下长安城后到大兴宫里与你相见。
    胡元说我不可救药,可我就是放不下你。我知道,我病入膏肓,但唯一的解药就是你,如果不想着你,我只怕没战死,也会被这蚀骨的相思活活折磨死。”
    凝如闻听此言,哽咽地连声回道:“对不起,对不起。”
    脸颊更是被不断滑落的泪水浸透,连垂放在膝间的衣袖都被泪水打湿。
    “都是我的错。你爹说得对,我是你的劫数,若不是我,你便不用受这无畏的苦,也不会到现在还孤身一人,早就过上儿女绕膝,其乐融融的日子了。”
    淮占郴没想过凝如会说出这样的话,微微一愣,好半天才默然一笑,用力将凝如搂得更近,吻在她的额尖上,喃喃回了一句:“是啊,你的确是我的劫数。没有你,我的日子里又怎会出现‘儿女绕膝,其乐融融’这几个字呢?”
    凝如身子一僵,强忍的哭声终于忍不住响了起来。
    淮占郴抱着凝如颤抖的身子,心中顿时柔软得一塌糊涂。
    或许,言语上的开导师让凝如镇定下来的好法子,可这一刻,他什么也不想说,只想用自己温热的双唇啄去她脸上的泪痕。
    吻痕落在脸上,凝如的呼吸变得凌乱起来。夹杂着水雾的气息让淮占郴迷离,双唇在脸上滑动的细响勾起了内心深处对怀中女人的渴望。
    彼此贴近的那一刻,淮占郴忽然意识到自己对凝如是那么的渴望。横在心间的芥蒂在温热中消融,淮占郴只希望天边的阳光永远不要升起,唯有如此,他才能长久地拥有怀中的美好,也才能将战争的血雨腥风永远抛诸脑后。
    只是,太阳每日都要升起,纵使昨夜的缠绵令人眷恋,晨曦号角的鸣响还是将周身的温存再次剥离。
    铁甲在一夜寒光的照射下,透着清冷的光。可着上身的淮占郴却觉得今日的战衣格外温热。
    凝如小心地将淮占郴身上的链子系好,淮占郴定定看着眼前矮小的姑娘,念及昨夜的温存,情不自禁将她拥入怀中。
    “等着我,点完兵我就回来。”
    凝如的半边脸被淮占郴的气息喷的火热,面红耳赤之余,不由得将他往外推了推,娇羞道:“门外有人,听到就不好了。”
    淮占郴却无甚所谓,只将凝如搂得更紧,回道:“如今,你是我的人,便是让人听见了,又有什么不好的?”
    他轻叹一口气,双唇落在凝如鼻尖上,如感慨、如祈求地叹了句:“此刻,我只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是我的,这样,你才不会再被人霸走,我也才能安心拥有你一生。”
    凝如被他突如其来的感慨弄得心生愧疚,本能地抵上他的额头,轻轻回了句:“不会了,从今往后,我不会再属于其他人了。”
    淮占郴喜欢她这样的承诺,轻笑一声,俯身将凝如的气息含在嘴里。
    喘息的声响在营帐里蔓延,直到门外兵士们行进的吆喝声传进来,淮占郴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凝如那已然红透的双唇。
    胡元识趣地在门外喊了声“淮帅”,又等了片刻才掀了帘子走进来。
    淮占郴敛了柔情的神色,接过胡元的令牌这才英姿挺拔地迈开步子往点将台的方向走去。
    凝如喜欢这个样子的淮占郴,也为他能如愿以偿的为理想而战感到高兴。
    身为女子,贸然出现在点将台附近显然不合军规,所以,便是凝如再好奇,也只是站在营帐的窗边,透着缝隙观看淮占郴指挥雄兵的气魄和英姿。
    她忽然想起当年淮占郴因为带着自己爬树而被私塾先生罚站的模样,即便当时的他顶着“逃学”的名头,但眉宇间却依旧透着一股大义凌然的正气。
    仿佛翻墙这件事根本就不是什么大逆不道的行径,反倒是责罚他的矮小夫子被他这七尺男儿的“铮铮铁骨”,生生衬成了锱铢必较的小人。
    往事扑面而来,凝如忍不住笑出声来。只是,笑声还没荡漾开来,门外掀起帘子走进来的故人,却让她不由得敛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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