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众人被风雪围困,不远处一道黑影从马背上腾身而下,照着身穿铠甲的士兵便是疾剑劈撩而来。“有刺客!”一个放哨的小喽啰敲锣喊到,痕迹足尖一点便飞身三丈,碧霄刃出鞘,直接将他脖颈划破。
右护法在台上看得明白,那杀人最快最猛的玄衣持剑男子便是七杀无疑了。他紧攒手中裹着金箔的十指,骐骥一跃般从高台飞下,抬袖横挡在慕罹身前,笑道:“公子好俊朗,何必为气数已尽的墨宫卖命,跟我回天颜阁吧。”
“滚!”慕罹眸如寒潭,不等他说完便是重剑劈下。右护法也并非绣花枕头,慕罹出手招招要命,都被他尽数挡下。长剑金指,便如神龙绕银河飞升,两人打斗激起万里尘埃。
绕指柔化百炼钢,巧劲挥掌,慕罹被震飞三丈开外。玄衣锦袍染上黄尘,一缕鲜血顺着嘴角流下。绿裳男子张牙舞爪,他笑意轻蔑,斜睨着慕罹,道:“凭你一人之力,如何扭转乾坤?”
手持喂毒兵器的天颜阁之人已将两人包围,个个横眉冷眼盯着慕罹,他如今的处境,就如一只被狼群围攻的羔羊。
慕罹一把将鱼肠剑扎在土里,一手扶剑站直,一手拭去嘴角的血渍,一挑嘴角,道:“你不会如愿的。”右护法咧嘴一笑,目光却是凶狠,反问道:“是吗?”说着,五指的金甲闪动着异彩的眩光。
黑云翻墨,不是阴雨征兆,而是玄衣飘展。一众黑衣人腾身飞下,出手便是割舌剜心,招招狠毒,令人如临地狱。“墨宫反攻了!各位注意!”高台之上,发令官一声大喝,摇旗呐喊。
慕罹冷冷地瞪着右护法,道:“墨宫绝不向任何人屈服。”说罢,鱼肠剑舞如流星飒沓,黑雾萦绕仿佛炼狱之气,剑鸣声声似厉鬼哭嚎。右护法看得呆滞,竟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
幽黑的瞳孔射出两道寒芒,慕罹仿佛从天而降,当空一斩,剑气所到之处,地裂天崩!右护法被强劲剑气一击,胸前衣襟破开,血雾横飞,他呼的一声被抛向半空,再重重砸在龟裂的土地上。
墨宫刺客倾巢出动,两方相争,顷刻间将一片彩衣化为血泊,满身染血的发令官哆哆嗦嗦地鸣金。天颜阁人不敢再战,纷纷抱头逃窜。
黑烟还盘旋在墨宫上方,挥之不去。慕罹与痕迹还来不及拭去脸上的土灰,便一路小跑奔上铁雪峰。环视被烧焦的山茶,倾倒的楼宇,慕罹牙关紧咬,攒紧了拳头。门前的雪地里,只留下两道轮椅车痕。脸颊沾着两团炭黑的武曲迈出大门,秋波澹澹地望着慕罹,声音发颤:“七杀师兄,快去见师父最后一面吧。”
慕罹和痕迹对视一眼,皆是剑眉紧皱。痕迹朝后退了半步,道:“师公还在等你,快去吧。”慕罹点点头,玄衣一展便跨步走进。
榻上,退却黑纱裹面的紫微,不过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一只脚早就跨进了忘川河。他微闭双眼,周遭一片死寂,连胸膛的起伏都若有若无。
“外公……”慕罹跪在榻前,双手不由自主颤抖,他不敢碰紫微,怕一碰他就化成了灰。“你终于肯这样叫我了,小罹。”这句话,几乎是紫微咳着说出来的。
他的手指动了动,慕罹立即将他布满褶皱的枯手握住。“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一心求死?”慕罹声音颤抖着质问他。紫微淡淡一笑:“哈哈,老骨头了,早就该死了。小罹,你怎么回来了?你不该回来……”
“你在这里,我为什么不回来?”
“既然回来了,这个担子也交给你了。”说着,紫微将手中的玄火令牌推了推,“你的面具,可曾安好?”“它在。”慕罹摸了摸腰带。
“很好,湛卢铁有人继承了,你能够保护它。墨宫,也一并交给你了。小罹,对不起,从小到大,我让你承受了太多……太多……”说着说着,紫微说岔了气,然后,手中的玄火令牌滑了下去。
“外公……”慕罹枕在他榻前,像一个孩子般抽泣。
烟火平息,墨宫上下所有存活的弟子静候在房外,默默陪伴掌门走完最后一程。忽然,房门咿呀一声被打开了,房内走出的男子,强忍眼眶中的晶莹,轻抿嘴唇,目光坚毅,一步一顿迈出。
午后的日光有些扎眼,慕罹眨了眨眼睛,举起手中玄火令牌,朗声道:“我是慕罹。先掌门已故,现在,由我接任墨宫新任掌门。”庭上,几个刺客面面相视,迟疑了片刻,众人纷纷低头拱手,齐声道:“参见慕掌门!”
他们身后,痕迹也是拱手,低头的那瞬,闪过意味无穷的匿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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