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情告破,接下来便该是判定刑罚了。
穆燕儿对宋建安恳求道:“宋大人,我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大人能够应允。”
宋建安疑惑道:“还有什么事?你说吧。”
穆燕儿说道:“这杨湘怜说起来也是我侯府的人,此事也算是我们家的家丑,如果可以的话,能否将她交由我来处置?”
宋建安面露难色,迟疑着道:“这……只怕是不行,审罪定罚之事本就该是官府的事,从来也没有交由私人处理过,没有先例的事,本官怕是也无权决定啊。”
穆燕儿想了想,说道:“我明白大人的难处,此事我会去请求皇上,只要他批准了便可以吧?”
宋建安笑道:“皇上都准了,我还能说什么?”
穆燕儿点了点头,宋建安便下令将一干人等暂时收押,等候穆燕儿的消息。
解决了心头大患,穆燕儿心情大好,回到侯府,立刻收拾了一番便进宫去了。
见了程衍,穆燕儿自然是不敢将之前在黑水村的种种经过说出来的,只是大致讲了一番此事的经过,尽管如此,仍是听得程衍目瞪口呆。
“这杨湘怜竟是这样的女子?朕记得当年她未嫁之时,在京中还颇有才名,真是人不可貌相。”程衍感慨道。
穆燕儿叹道:“是啊,她初入府时也是装作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背地里却没少做坏事。我念在她父亲的面子上,便一直没有与她计较,这才酿成了这样的大错。如今案子告破,我却不能让她轻易地一死了之,这样婉儿在天之灵也不会瞑目的。”
程衍笑道:“想不到你也如此记仇,那你打算如何处置她呢?”
穆燕儿想了想,说道:“并非我记仇,只是此事太过特殊。皇上当日没有在场,因此不知道婉儿死的有多惨,我今生今世也不会忘记那天的场面。”穆燕儿说到这里,心中又是一阵阵的发紧,那晚满目血腥的场景和上官婉儿身上触目惊心的伤口又浮现在她脑海。
“至于如何处置她……我并不会杀了她,而是要让她去给婉儿守墓,日夜忏悔,每日给婉儿磕头认罪,直到她寿终之日!”穆燕儿继续说道。
程衍看着穆燕儿,半晌才说道:“好,就依你所言,这毕竟是你的家事,你也有权亲自处理。”
说完,程衍亲自书信一封,信中说明此案犯人交由穆燕儿处理。
穆燕儿收起了信,立刻马不停蹄地赶回顺天府。宋建安看到皇上的亲笔信,立刻对穆燕儿刮目相看,看来自己从前还是小看了这个女子。
既然此案的犯人全部交由穆燕儿处理,那么赵勇自然也不必由宋建安来定罪了。
穆燕儿将他带出天牢后,对他说道:“京城已经不是你久留之地了,杨垂忠若是知道你没死,必然不会放过你的。因此你尽快带着兰花离开这里吧,走的越远越好。”
赵勇点了点头,感激地说道:“夫人的恩情,赵勇今生怕是无法报答了,来生愿做牛做马偿还此恩。”
穆燕儿笑道:“若说恩情,我也欠着你不少呢,因此我们算是扯平了,你也不必再将此事放在心上,从此我们江湖不见,珍重!”
赵勇最后跟她道了一次谢,便带着兰花离开了。
穆燕儿命人押着杨湘怜回到侯府,没有忙着处置她,而是将她带到上官婉儿的灵位之前,说道:“你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的时候,可有想过会有今天的下场?”
杨湘怜此时已经心如死灰,冷笑了一声,说道:“伤天害理?我就是因为还不够狠心,才会输给你的,否则你早已死了多时了!”
穆燕儿皱了皱眉,说道:“事到如今,你竟然还是不知悔改,难道你的心根本不是肉长的吗?”
“心?我早就已经没有心了!从我被当作棋子嫁入侯府之时起,我的命,我的心,我的感情,便都不是我自己的了!”杨湘怜苦涩地笑着,笑声中却伴着眼泪。
穆燕儿丝毫不会为她的眼泪而感到难过,依然冷然说道:“既然知道自己是棋子,便该知道会有被放弃的一天。今日恶果,皆是你自己所种,怪不得别人。我只问你一句,你可有后悔过?”
杨湘怜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说道:“后悔?你当真好笑,难不成是觉着自己赢了这一局,便到我这里来炫耀什么不成?我为什么要后悔?虽然没能成功将你除去,但我也让你难受了这么久,不是吗?如此说来,我也不全是输的。”
穆燕儿心中的怒火忽然腾起,她始终不肯相信,世上怎么会有坏到如此地步的人?但杨湘怜总是一次又一次地证明了这一点。
“既然你自甘堕落,即便被亲生父亲当作棋子用,用完又毫不怜惜地丢弃,都不知悔改的话,那我无话可说。但你欠下的罪孽必须亲自偿还,你的余生都将是为赎罪而活的。”穆燕儿冷冷地道。
杨湘怜看也不看她一眼,反正事已至此,对她而言也不会有更深重的打击了。
“从今日起,你去给婉儿守陵,日夜在她墓前跪拜忏悔,直到你寿终正寝之日!”穆燕儿说道。
杨湘怜的表情终于有了一点变化,她恶狠狠地盯着穆燕儿,咬着牙说道:“想不到你恶毒起来也不输给我啊,竟能想出如此阴损的招数来!”
穆燕儿冷笑:“阴损?这话从你口中说出来当真嘲讽,这世上恐怕没有第二个人比你更阴损了。而对待你这样的人,便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即便如此,我仍觉得不能赎清你所犯下的罪行之万一呢!”
杨湘怜不再理她,而是自顾自地狂笑起来,也不知是在笑自己,还是在笑穆燕儿。
穆燕儿此时已经不愿意再多看她一眼,只觉得心中厌恶至极,便准备转身离去。
刚一转身,却看到门外的大树下站着一个小小的身影,不是林嘉庆还有谁?
穆燕儿一愣,还没来得及反应,杨湘怜也已经发现了她,大声哭叫道:“嘉庆,给我记住这个女人!是她害了你娘,是她害得你以后没了娘亲的!你一定要给娘报仇!”说完,也不知是在哭还是在笑,只是一味地嚎叫起来。
穆燕儿赶忙解释:“不,嘉庆,不是这样的,我并没有害她,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的!”
林嘉庆被杨湘怜的样子吓的不轻,转身哭着跑开了,也不顾穆燕儿的追赶。
穆燕儿回头看了杨湘怜一眼,终于一甩衣袖离去了。
找了半晌,也不知道林嘉庆跑去了哪里,不过她毕竟只是个孩子,一时受了点刺激,也跑不远,便由她去了。
穆燕儿命人在上官婉儿墓前盖了一间小屋,作为杨湘怜守陵时的住所,并且派了侯府中的侍卫轮流看守着她,既不许她逃跑,也不许她自尽,每日逼着她跪在上官婉儿墓前,日夜忏悔。
处理完杨湘怜的事情之后,穆燕儿忽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也许是因为上官婉儿不在了,她没了可以谈心的人。
想起侯府如今的事务还是楚欣然在处理,穆燕儿便命人去叫来了她。
楚欣然的产期也将近了,挺着个大肚子却仍是健步如飞,丝毫不像已经有八个多月身孕的人。
“近来我实在太忙,也没有过问过府中的事,你处理的可还得心应手?”穆燕儿问道。
楚欣然点了点头,说道:“这侯府看起来家大业大,其实每日的事情也并不十分繁杂,只要处理方法得当,着实简单的紧。另外,我还发现了侯府名下那些产业的账目有些问题,便依着自己家里从前的办法改了改,也没问过夫人的意思,却不知道是否合适?”
她如今的性格也收敛了不少,虽然仍有些不拘小节,但基本的礼数算是有了。
穆燕儿笑道:“经商方面的问题,我可没你在行,你看着怎么合适便怎么来吧。没想到你还有这方面的才能,那今后这些事便仍是交由你来处理吧,只不过要等到你生产完之后了,看你怀着身孕还如此辛苦,我实在有些不忍心。”
楚欣然连忙摆手,说道:“不打紧不打紧的,若是整日让我闲着,才真是要憋出毛病来了呢。我从前在家里的时候,就总是不顾我爹的反对,时常插手店铺里的事,他拗不过我,后来便不管了。依我看啊,咱们侯府这产业,若是经营得当,还能扩大至少一倍呢。”
穆燕儿有些惊讶,侯府的产业从来都是林熙在管理,直到他远赴战场才交由她来处理。她从前经营酒坊的时候还能应付过来,但也只是依靠些新奇的点子来维持生意的。说道经商头脑,她自认为没有这方面的天赋,因此侯府那些杂七杂八的产业,她一看就觉得头大了。
如今有楚欣然愿意帮着她管理,她自然求之不得,便乐得做个顺水人情了。
“那好吧,只是你还是得多顾忌着自己的身子,不要硬来,生意是常有的,但身子若是累坏了可就不值得了。”穆燕儿好心劝道。
楚欣然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说道:“知道啦知道啦,怎么你也像我爹似的。”
穆燕儿失笑,没有了烦心事,对于楚欣然的这份娇憨,也觉得有些可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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