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波行淮占郴凝如》第99章 自古君主多猜忌

    果然,待小五和黎平从山下回来的时候,淮占郴便收到了苗海潮和赵破阵两人的归降信。
    胡元大喜,称赞淮占郴料事如神。淮占郴却不敢怠慢,赶忙命人写了两封回信,打探对方的诚意。
    胡元明白,来信者虽然对杜伏威的态度有所动摇,但诚意不明,贸然出兵,很可能会落入圈套。
    好在三日后,淮占郴终于收到了来信。
    信上,苗海潮和赵破阵不但表明了诚意,还将对方的弱点透露给淮占郴,以此换取淮占郴更大的信任。
    结盟的匪帮一致对外不一定能齐心,但窝里斗绝对是分崩离析的征兆。淮占郴觉得时机差不多了,这才将平叛的军队分成四路,全力攻打叛军联盟。
    按照计划,四路军队中有两路前往苗、赵所部的主城驻扎,另外两路则原地待命,待前两路军攻下城池的消息传来后,再一鼓作气直攻杜伏威所在的叛军大本营。
    二十日后,势力最强的苗海潮所部被率先攻下,主帅所在的主城也成了隋军第一个收复的城池。赵破阵因在作战中牵制了杜伏威的兵力,理所当然成为淮占郴麾下的一员。
    面对败局,苗海潮自知性命难保。士兵将他押到淮占郴面前时,他毫无怨言,只求以死换得城中百姓的平安。
    淮占郴本以为叛臣贼子的他会大骂朝廷,不成想,这个手下败将竟还是铮铮的铁汉子。
    诚然,苗海潮这么做是因为对杜伏威屠城之举的忌惮,但淮占郴看到的更是他为民舍命的豪情和敢作敢当的胆魄。
    如此场景,不由得让他想起当时被李世民俘虏时的场景。当时,他也是如此维护自己手下的孩子,那种宁可牺牲自己也不让其他人陷入危难的心情,在他的心里泛起了深深的共鸣。
    淮占郴突然觉得,此人的理念和自己是相通的,自己为李世民所用,苗海潮也定然能成为李家军的一员虎将。
    想到这儿,他断收回成命,以副将职位为交换,将苗海潮收入麾下。
    苗海潮没想到手下败将能有这样的待遇,吃惊之余,捧拳叩首,誓为李家军效犬马之劳。
    赵破阵本以为自己有战功在身,肯定能在李家军中获得不错的晋升。看到战败的苗海潮也同自己一样混了了副将的职位,赵破阵心中自是不爽。
    此时,自己手下的主城还未被淮占郴收复,心有不甘的赵破阵觉得自己还有翻盘的机会,以劝说旧部为由,辞了淮占郴重新回到自己的主城。
    淮占郴对他的辞行颇为怀疑,但投诚这件事本就是人心的博弈。赵破阵此刻若不能明确自己的想法,便是强行将他留在身边,他也不能忠于李家军。反之,若他真心归降,便是放他回去了,赵破阵最终也肯定会回来。
    与其将他强行困在网中,不如放长线钓大鱼,静观其变,也好从长计议。若他真是见异思迁的人,重新回到杜伏威身边,也定然没有好下场。
    果然,赵破阵才离开,次日便带着主城旧部重新归降了杜伏威。在他看来,杜伏威的势力远在自己之下,自己的归来显然便不是雪中送炭,也是暗室逢灯,杜伏威自然不敢对自己怎么样。
    可惜,赵破阵看错了杜伏威的气量。
    赵破阵兴致勃勃地拉着杜伏威入营,打算同他商议如何对付淮占郴和隋军,杜伏威觉得此人不可留,才进营帐便拔出利剑,当场斩杀了赵破阵,兼并了他的同伙,转而以两倍兵力与淮占郴对之。
    然而,今时不同往昔。尽管杜伏威的势力成功扩张,但因为苗海潮的退出,江淮叛军仅剩杜伏威所部仍旧负隅顽抗,其他分支均被李家军打败。隋军与叛军早已不是势均力敌的局面,淮占郴知道,只需整合兵力集中攻击,定然能大获全胜。
    局势日渐明朗,淮占郴将战绩写成奏报送往京城后,而后又写了一封增派粮草的信函送往户部。
    按照他的计划,待下一批粮草送达时,他便可带着李家军直冲杜伏威所部,取得这场平叛作战的最终胜利。可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三日后,他从朝廷得到的回信却令人毛骨悚然。
    “封锁江淮,十日内破敌。”
    短短九个字,明晰的和隐匿的圣意统统呈现了出来。
    奋战数月,不但叛军粮草短缺,李家军的军需粮草也开始不足。为了防范于未然,淮占郴提前了五日向京中所要粮草,但圣上却并没有同意增援,反而将江淮地区的水、陆运输全都封死。
    按照回信的意思,圣上是想让淮占郴在十日内全歼叛军,所以封锁江淮也是为了制约杜伏威所部。可敌我都在江淮,封锁了敌军的运粮通道,李家军也同样会陷入困境。
    黎平不明白朝廷是什么意思,拿着信函质问淮占郴:“这……这是什么意思?”
    胡元原以为胜利就在眼前,却不想因这信绝望到了极点。他看看淮占郴,又环视四周的兄弟,见他们确实不知信函的意思,只得将局势一点点同他们说清。
    “表面上看,圣上困住的是叛军,实际上,同样被困住的还有咱们李家军。战报提交上去的时候,占郴同样向户部递交了函件,希望朝廷能早日送来援助的粮草,以便早日剿灭叛军。但朝廷送来的奏报只说封锁江淮的事,对援粮却绝口不提。看来,他们要借平叛的名义开始削弱李家的势力了。”
    黎平仔细听完,蹙眉思量了一番,这才明白胡元话中的意思:“你是说,圣上要把咱们同叛军一起剿灭了?!”
    胡元点点头,众人见状,不由得大吃一惊。
    身为主帅,淮占郴自然同胡元一样,一下就猜到了炀帝的用意。
    李渊的势力在膨胀,圣上对他早有忌惮,屡建战功的李家军更是他眼睛里容不得的沙子。
    若能借平叛将李家军剿灭,不单不会留下骂名,还能名正言顺地削弱李渊的势力,剪去威胁。如此一箭双雕的法子,极度猜忌的圣上又怎会放着不用呢?
    见淮占郴沉默不语,胡元心中焦虑不已。身旁的将士们也因了炀帝的做法气愤不已。
    黎平不管不顾,将手上的信函撕得粉碎,大声骂道:“咱们为大隋奋战,皇帝老儿端坐朝堂,却把咱们置于死地。真是气煞人!”
    众人隐藏的愤慨被黎平这一骂点燃,各种埋怨和咒骂的声音瞬间充斥在营帐中。
    一个副将提议班师回京,众人觉得有理,纷纷附议。可是,抗旨不遵,便是真的回了京,众人也难逃一死。
    胡元不知如何是好,焦头烂额之余,不由得将目光投向主坐上的淮占郴。
    见他面无表情,胡元的心一下跌倒谷底。
    此刻,主帅的意见比什么都重要。胡元不知道淮占郴还要呆滞到何时,看着淮占郴认真询问道:“占郴,你怎么看?”
    淮占郴看着地上碎裂的信函,好半天才回了句:“圣意如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胡元不明白淮占郴这话是什么意思,上前两步,蹙眉劝道:“占郴,你可不能放弃啊!”
    淮占郴点点头,站起身来,将身旁悬挂在兵器上的面具紧紧握在手中后,才坚决而认真地回道:“放心吧,我是不会放弃的。便是为了她,我也要活着走出这片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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