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莫憂莫憂唐伶》第223章

    果然一個月后,黑白二老就帶來了消息,明天,唐岐之夫婦就要到了,上官秋雁喜不自禁,次日昱晨,上官秋雁正在梳妝,就聽得腳步而由遠而近,心中一顫,起身迎接,上官惜言負手踱入,沉默的看著垂首而立的女兒,一晃三個月,竟是瘦了許多,終究是親生骨肉,哪里舍得她吃苦,輕輕一嘆,道:“雁兒,這三個月禁居思過,悟出什么了?”
    上官秋雁忙道:“爹爹,女兒知錯了,女兒不該惹爹爹生氣,不該說那些混賬話,女兒以后再也不敢了。”
    上官惜言對這番話并不滿意,但是念她還是個小姑娘,這三個月的懲罰已經很重,也就沒有再說,只是隱憂的搖頭輕嘆,道:“今兒個,你姑姑姑父就要到了,一家人多少年沒有團聚了,你隨我出去吧,好好收拾收拾,一會兒,隨我一起到大門口迎接。”
    上官秋雁雖早已知道這個消息,面上卻故做驚喜,揚起淚痕斑斑的笑顏,道:“哎呀,姑姑要回來了嗎?雁兒可是好多年沒見著姑姑了,謝謝爹爹,雁兒這就去換件衣裳,迎接姑姑。”
    因為唐岐之夫婦的到來,上官秋雁的三月之禁提前結束了。
    和義山莊雖然避居世人,氣勢卻是宏大,兩列身著藍白相間衣裳的武師井然左右,因為是親戚,所以也不避諱內眷,上官惜言、三位夫人與上官秋雁全部都迎了出來,在石門前站起三排,山道上兩馬一轎緩緩行來,當先馬上一人,峨冠老者,正是唐岐之,轎后緊隨一馬,馬上端坐一位錦袍少年,自然是唐采華,此時的唐采華不足弱冠,桀驁之氣已養出來了,他遠遠的就瞧見舅父身后站著一位妙齡少女,貌比天仙,態若洛神,雖然年歲不足,但是容光照人,不可逼視,心中暗贊,啊呀,原來表妹竟有這樣的姿色,我少不得求母親定了這門婚事,將這美人兒討了回去,也不枉我千里來一趟。
    唐岐之已翻身下馬,上官惜言快步迎上,兩人執手笑言:“啊呀,舅弟,多年不見,風彩一如當年哪。”“姐夫可是打趣了,惜言雖然年幼幾歲,反而白發見多,倒是姐夫容光煥發。”
    三位夫人與上官秋雁上前,打起轎簾,歡言相請,上官惜春一邊下轎一邊笑道:“喲,竟要勞動弟妹們一齊來,怎敢擔當。”突然眼前一亮,看著上官秋雁,竟怔住了,嘖嘖贊道:“哎呀,雁兒這容貌身段,竟是天底下再難找出第二個了。”
    上官秋雁聽得心里喜孜孜的,忙上前斂裙行禮,早被上官惜時摟在懷里,上下打量,喜愛得移不開眼珠了,上官惜言聞言回身笑道:“姐姐,你可莫要夸她了,要將她寵壞,女兒家,終究是別人家的人。”
    上官秋雁一怔,心中掠過一陣涼意,唐采華卻是暗暗歡喜,忍不住雙眼在表妹身上滾來溜去,他雖然一向狂傲自大,此刻畢竟是拜見家中長輩,又有如花似玉的表妹在場,也十分殷勤的上前磕頭:“甥兒采華向舅父大人見禮。”
    上官惜言笑呵呵的拉起,見他生得一表人才,也是連連稱贊,一家人先在這莊門外已是一陣客套與寒暄,這才熱熱鬧鬧的進了莊子,廳前迎出一白一黑兩人,正是上官秋雁的兩位師父,兩人齊步上前,向唐岐之拱身道:“唐堡主,別來無恙。”
    因這二人不是上官氏一門,所以并沒有隨同到大門外迎接,但是他們俱是江湖人物,與唐岐之也素有交往,故而在這大廳前迎候,以全禮儀。
    唐岐之也大笑著拍手言道:“白衣菩薩,青衣閻羅,二位一向可好。”
    “得蒙上官莊主收留,錦衣玉食,享盡神仙之福,焉有不好之理啊。”白衣菩薩呵呵直笑,青衣閻羅則只是嘿嘿輕笑。
    眾人一一見過,上官惜言也不將兩人視為外人,笑道:“姐姐姐夫一路奔波,想必勞輕饑渴,不如先隨意吃些東西,晚上再好好準備,為姐姐姐夫接風洗塵。”一并入席,丫環仆人們早已準備好席宴,說是隨意吃點東西,場面卻十分豐盛,珍饈百味,無不盡有。
    席間,少不得相互敬酒敘舊,上官惜春與三位弟妹低聲細語閑聊得家常趣事,唐采華則時而附和舅父之言,時而悄悄的打量表妹,上官秋雁心潮澎湃,一邊吃著一邊做好準備,適時向唐岐之打聽江湖中人事,不料上官惜言卻道:“雁兒,我與你姑姑姑父說說話兒,你無事就先退下吧,可不必在這坐著了。”
    頓如涼水澆頭,上官秋雁不便抗拒,只得依言向眾人行過禮,姍姍離席。
    回到臥房的上官秋雁著實生了陣子悶氣,但是她迅速將憂慮拋開,喚來映書、映畫,細細詢問了這三個月的情況,也不說話,疾步來到武院,喚來四名武師,又原話問了一遍,回答與映書、映畫所說,一般無二,又問,“風雨雷電,我問你們,我禁居之時,爹爹可有過問什么事宜?”
    武師們答道:“莊主問起少莊主平時是如何管教我們。”
    上官秋雁柳眉一挑,漫不經心的問:“那你們是如何回答的?”
    “我等都說少莊主管教有方,屬下們都對少莊主崇山峻嶺有加。”
    上官秋雁滿意的點點頭,笑道:“不錯,你們都很聽話,回頭我重重有賞。”轉又斂笑,肅容道,“我姑姑姑父過來了,唐家堡在江湖上赫赫威名,你們行事都要規矩些,可不要丟了我們和義山莊的臉,誰要是敢膽不聽我的話,休怪我手下不留情!你們幾個吩咐下去,我如今出來了,凡事還是要聽我的,我爹年紀大了,諸事不必去讓他費心,我都有安排。”
    眾武師齊聲答道:“我等唯少莊主命是從。”
    “好!”上官秋雁很高興,大步離去,此時席已散畢,路過花園時,正好看見三位夫人陪同上官惜春前往處樓,得知他們過來,上官惜言特意囑咐三位夫人,收拾了一整幢樓,并數名丫環仆人,用于侍候。
    上官秋雁忙上前行禮,扶住姑姑,陪同前往,上官惜春見這甥女這樣乖巧,越看越愛,到房間后,拉在身邊,短話長說,竟說到天色薄暮,上官秋雁也無不耐煩,始終面帶笑意,一面甜言巧答,一面趁機問些唐家堡的家常事兒,只說是關心姑姑的日常起居,上官惜春自然是高興,凡她所問,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拉著她的手,直向三位弟妹贊好,表示羨慕有這樣懂事的女兒,三位夫人爭足了面子,心里也是十分驕傲。
    一連三日,都是席開席散,不過上官秋雁也是十分乖巧,不再等父親發話,每次席到中途,就主動向各位長輩請辭,回閨深居,言詞如珠,貼近恭順,在座之人無不夸贊,就連上官惜言也頜首寬慰。
    上官秋雁離席之后,自然不是如她所說,真的去閨房繡花靜坐,而是去武院訓練武師,偶然白衣菩薩與青衣閻羅也中途離席,總在武院見著她,英姿颯爽的觀摩眾武師對練,白衣菩薩呵呵笑道:“雁兒,你這丫頭枉生了一副嬌滴滴的容貌,這個氣勢竟是可惜不是男兒身了。”青衣閻羅則肅面不語,神色深沉。
    上官秋雁笑答:“師父,爹爹無子,我雖身為女兒,亦不肯輸于男兒,定要和義山莊的威名天下盡知,也叫爹爹高興,不白生了我這個女兒。”緊跟著又道,“雁兒若是有本事將和義山莊震動江湖,師父面上也是光彩啊。”
    不料黑白二老同時擺手,白衣菩薩哈哈笑道:“傻雁兒,為師我可不要什么光彩不光彩,江湖上都知道我了,反而不妙,我連個安生日子都沒得過了。”
    青衣閻羅則冷冷的打斷她的話:“雁兒,你爹素來講究清靜,和義山莊也從不與江湖上的人事往來,你這丫頭這樣浮躁,恐怕又要惹得你爹不高興。”
    上官秋雁冷笑道:“爹爹愛好清靜,那是他的性格,做女兒的惟有尊重,但是我和義山莊這么大身家,這么多武師,卻從不與江湖相干,只過著隱士一樣的生活,默默的老了,死了,世人誰也不知,誰也不曉,那又多么沒趣?我雖身為女子,來這人間走這一遭,若是整天在房里繡花彈琴,直到青絲變成白發,豈不如一潭死水,毫無生氣?那我這花樣容貌又與誰看?我這十幾年前努力學得這身才藝最后落得個陪我送葬,那又是何苦?”
    說得兩人目瞪口呆,上官秋雁微微一頓,接著又道:“曾聽爹爹說,兩位師父在江湖上也是威名赫赫的,可是甘愿就在這里閑度時日,雖然用心教導雁兒,將一身絕學傾囊相授,可是,如果雁兒也終生不出和義山莊,學得兩位師父的本事又如何?難道兩位師父的一生心血就算是后繼有人了嗎?數十年之后,何人還記得當年兩位的威名?何人還可使出兩位的一招半式來?”
    話畢,良久沉默。
    一向笑呵呵的白衣菩薩也斂了笑容,肅然贊道:“想不到雁兒竟有如此襟懷與氣慨,我二人得此佳徒,也不枉此生了。”
    青衣閻羅的臉則更黑了,眼睛則閃閃發亮,半晌,方沉聲道:“雁兒女流不讓須眉,為師支持你,你聰慧能干,又有如此志向,終有一天,名動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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