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莫憂莫憂唐伶》第222章

    上官惜言拂袖道:“不要過問!你們三人,只要知道,日后將她好生管教,督促她習《女誡》、通大義即是。”說罷,向上官秋雁道,“罷,這頓板子我也不打了,罰你搬到青園禁閉三個月,思過去吧。”扭頭呼來兩人,道,“即刻安排下去,送少莊主去青園,三個月內,不許少莊主邁出青園一步。”拂袖而去,三位夫人一聽“青園”二字,俱驚疼得淚如雨下,那青園乃是和義山莊后園中一個僻靜靜清冷的園子,是歷代莊主為懲罰弟子而設的,園內荒涼,除了一排簡陋的房屋外,唯有樹木野藤,平時,無人靠近。
    三位夫人見上官惜言不聽求情,徑直離去,只得抱著上官秋雁哭,倒是上官秋雁抹了抹淚,雙目清明,眉色之間很是桀驁與堅持,反過來勸說三位娘親,便隨同那人前去收拾衣物,住進青園了。
    一干仆人丫環俱去相送,上官秋雁柳眉倒立,喝道:“都回去,該做什么就做什么,有什么可送,橫豎還在這莊里呢。”拎著包袱就自行進園,三位夫人怕女兒受苦,悄悄喚過一個小丫頭跟著進去侍候,上官秋雁進了園子,也不用隨行小丫頭動手,自己鋪床收拾,小丫頭也不敢閑著,張羅著掃地,拂除蛛網,忙著一個下午,才將幾間屋子拾掇整齊。
    上官秋雁也不言語,和衣上床,倒頭便睡,雖則閉目,難以入眠,將爹爹所說的話與自己十余年前所知道的上官婉兒反復思索,非但沒有悔過,反而心定志堅。
    傍晚時分,有仆人送來飯菜,上官秋雁猶豫片刻,大口吞咽,正吃得香,又有上官惜言著人送來《女誡》與繡架,上官秋雁頓時噎住,呆呆的瞪了良久,將飯菜推開,喚來小丫頭,吩咐道:“你悄悄兒的去見將我的侍者映書、映畫給我叫過來,休要讓人看見。”小丫頭小丫頭雖知事大,少莊主的話不敢不聽,得命去了,不多時,一男一女悄無聲息的閃進了房,恭恭敬敬的聽候上官秋雁的吩咐。
    上官秋雁淡淡的說道:“今兒叫你們倆過來,只有一句話,我禁居的這三個月中,你們平時該怎么著還怎么著,凡事還按著我往常給定的制定行事就好了,去吧。”語氣輕淡無痕,恍如三月拂過輕風,兩人卻毫不敢放肆,恭恭敬敬的領命離去。
    上官秋雁悶坐一會,又喚來小丫頭:“你再出去,去找我的兩位師父,讓他們過來一趟,不要讓爹爹發現。”
    小丫頭應聲去了,足有一個時辰,才聽得園中隱隱有步履動靜,上官秋雁正等著焦急,聞聲大喜,奪門迎出,果然見門外站有兩人,此二人花甲年紀,面容相差無幾,均是方面大耳,身形魁梧,看來竟是雙胞兄弟,趣則趣在一人著白袍,膚色亦白,須發亦白,一人著黑袍,膚色亦黑,須發亦黑,著白者,滿面堆笑,和藹可親,著黑者,肅容冷漠,觀之可怕。
    上官秋雁一見二人,慌忙行禮:“徒兒給兩位師父見禮。”
    黑衣老者冷冷一哼,并不作聲,白衣老者則連忙扶起,笑道:“雁兒,你這孩子,怎么犯了大錯,惹得你爹大發脾氣,把你關到這個荒涼地方來了。”
    上官秋雁垂捷憐聲道:“兩位師父,雁兒年幼無知,惹得爹爹生氣,甘愿受罰,只是,這三個月內,雁兒不能每天向兩位師父請安了,也不能聽到兩位師父的教誨了。”說著,淚已倏倏而落,抬起頭,淚眼汪汪的看著兩人,道,“兩位師父,雁兒不敢荒廢學業,若是三個月無師父指點,一定要退之千里了,因此,雁兒想請兩位師幫幫雁兒。”
    白衣老者呵呵笑道:“雁兒放心,為師我一定去勸說你爹,將你放了就是。”
    黑衣老者則冷聲道:“只怕莊主不同意。”
    上官秋雁忙道:“謝兩位師父肯為雁兒求情,不過,雁兒以為,爹爹懲罰雁兒也是為磨礪雁兒著想,雁兒甘愿在青園住三個月思過,雁兒是想,煩請兩位師父每天來這青園,教導雁兒,不使雁兒荒廢,不知兩位師父可愿意?”
    兩人面面相覷,黑衣老者搖頭道:“莊主有命,其余人不可擅進青園,干擾你思過。”
    白衣老者也嘆道:“雁兒,你爹早就發了話了,不讓我們過來,我們早已接到你的口信,現在才來,也是因為不敢讓你爹知道了,等到天色盡黑才悄悄的來的,這要是天天來,遲早讓你爹發現。”
    上官秋雁拉著白衣老者的衣袖,哀求道:“白師父這樣狠心,不管雁兒了么?雁兒這樣努力,也是為了給師父爭臉啊。”
    兩人奈何不了她胡攪蠻纏,又憐又乖的模樣,只得答應,每天夜入三更,就來教她武藝,上官秋雁大喜謝過。
    從當晚開始,黑白二老都準時而來,與往常一樣,教她武功,五更一過,即悄然離去,上官秋雁也不多問多說,只是一心練武,認真刻苦,頗得兩位師尊贊許,如此過了半個月,上官秋雁練功休息之時,似做無意的問起莊子的事情,只是半嘆半流淚,道:“往日爹爹對我多有放心,我不過十歲時就開始跟隨爹爹打理莊子,一晃五年,爹爹也常有夸贊,說我做得很好,為了討爹爹歡喜,我自然是更加用心盡力,除了跟隨兩位師父習武上進,更是無時不刻將莊中事情放在心上,生怕有些什么小事,我不知道,卻惹來爹爹費心,這一晃半個月過去,我在這里住著,外面的事情一概不知,兩位師父指點武功時,不敢分心,但是一旦閑下,心頭就墜墜不安,惦念著是否有什么事情,又要勞煩爹爹親自處理,爹爹年紀大了,理應好生休息,這些年來,一心向靜,兩位師父也是世外嫡仙,管不得莊子的俗事,因此,雁兒想著,若是因為雁兒一時過錯,引來這么多煩惱,雁兒就無法贖罪了。”
    黑衣老者聽了這番話,眉色微動,語氣卻是淡淡的,“莊子里好著呢,你也不必這樣內疚,三個月后就出去了。”
    上官秋雁咬唇不語。
    白衣老者也溫和的笑道:“閻羅就得對,雁兒啊,平時你爹讓你幫著料理,不過是為了煅煉煅煉你,可你畢竟還小,又是個女娃,日后有了夫婿,就要過自己的日子了,莊子里的事,自有你爹打理。”
    上官秋雁一怔,暗把柳眉一攢,哽咽道:“白師父,你這樣說,雁兒不敢受,爹爹膝下只有雁兒一女,爹爹年歲已高,不能終日為莊子操勞,雁兒雖不是男兒,也理應為爹爹為憂,絕不敢貪圖自己享樂。”
    白衣老者聽了翹起大姆指連連稱贊,一向神色冷漠的黑衣老者也微微頜首,道:“雁兒有這樣的孝心,又有這樣的志氣,不負老莊主養育之恩啊。”自此更加用心教導,每次來時,也將莊中大小事情說與上官秋雁聽,上官秋雁不動聲色的聽著,一一安排下去,由兩位師父帶出話去,這般,她縱然身處青園,莊中事務仍在她掌握之中,其實這和義山莊隱于群山這中,極少與外界聯系,雖然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但是因為其既不過問朝政,也不參與任何江湖紛爭,倒也安穩,贏得個世外仙居的美名,偶爾有幾個江湖中人前來拜訪,也不過是慕名而來,并無爭名奪利,每有此時,上官惜言皆帶著上官秋雁一起接待,各盡主賓之誼,其余,就是些莊中雜事,諸如武師訓練、柴米油鹽、莊中規矩、收留投奔之類。
    這和義山莊避居世外,不理俗事,卻有一門親戚,即是上任莊主上官惜時的親妹妹、上官惜言的親姐姐上官惜春,嫁給了唐家堡唐岐之為妻,兩家一在川都,一在青州,相隔千里,平時也很少往來,不過互通書信報個平安而已,各人事務也互不干涉。
    這天,上官秋雁從兩位師父那得到一個消息,唐家堡有書信來,說是多年未見,唐岐之與上官惜春要雙雙回和義山莊探親,因為上官惜春未曾習武,騎不得馬,一路上坐馬車,也小心翼翼,費時不少,趕到山莊,總要在一個月后,這是件大事,上官秋雁盤算著,一個月后自己也差不多三個月滿,想必爹爹會放我出去,姑父主掌唐家堡,在江湖上頗有威名,他這次來,我正好請教。
    思忖至此,但覺志滿意得,眉飛色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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