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婶,你认识当朝的裴相吗?”唐婉若好奇地问她,虽然她们已经离开了,但回想起刚才见到裴相的那一幕还是心有余悸。
当今相国怎么会和张婶站在一起?难道是刻意寻上去的?
唐婉若正在想着,张婶在旁边连忙摇头:“不认识,不认识,我出门忘记带钱袋了,那个人好心替我付了账,你说他是什么,裴相?”
“哦,就是当今朝廷里的丞相。”
“丞相!”张婶慌了,“唉呀,那我刚才是不是失礼了呀?若若,这相国大人会不会为难你呀?”
张婶忧慌地搓着手掌,走路也不安心了,前前后后踌躇不停。
“若若,你赶紧拿着钱给相国大人送过去,别让相国大人生气了!”张婶担忧地把钱袋又塞给她。
唐婉若失笑:“张婶,裴相爷要是真生气了,也不会是因为这点碎银子的事。”
她叹了口气,怎么想也想不明白裴相的意思,倒是裴相的身份把张婶吓坏了,一路上拉着唐婉若地手不停地说:“若若,相国大人不会怪罪下来吧?我不是故意要他付钱的,唉呀,这可怎么办,我是不是说了失礼的话呀?我,我不懂啊,若若!”
张婶被吓坏了,唐婉若沉息一声,想起张婶不过是在太州三里乡生活了一辈人哪里见过丞相这样的大官?
“没事的,裴相爷不是小气的人,他付的银子我加倍还过去就是了,”她宽慰道,“不要担心了张婶,你和王大爷只要在京城里好好住下就可以了,你们在京城里养老哪里都好过三里乡,屋子也够大,冬日里也不透风,暖和,夏天凉爽,物资用度方面就更不用愁了,其他的事情都不要去想了。”
“话是这样说,但是,”张婶还在担忧地搓手,“你在朝廷里啊,这女人在朝廷里会很幸苦吧?”
“不辛苦,”唐婉若摇头笑道,叹一口气,“好了,张婶,你就听我的,什么都不要想了,裴相爷那里我会去处理的,他没有说什么吧?”
张婶连忙摇头:“他哪里说什么哟?他是相国,和我这一个乡下来的老妇人说什么?”
唐婉若想想也是,以裴相那种傲视万物的冷漠姿态怎么会去和一个太州乡下来的妇人搭腔呢?就是做了一件好事吧!
“好了,我们回去吧!”唐婉若笑道,一边安抚着张婶一边带她回到了住宅。
相国府内,裴相回来,难得一见的心事重重。
“老爷,”裴福上前迎候,见到他这副样子问了一句,“老爷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需要安排侍童磨墨?”
“不用,”裴相道,一路走回后院,叮嘱裴福,“莫叫他人打搅本相,小姐也不行。”他走进一间房内,关上门再没有动静。
这一声叮嘱裴福记在脑中,但是片刻之后他再次来到府门外感到了为难。
片刻之后,唐婉若登门拜访,正在相府门外指明是要来拜访丞相。她现在的身份是郡主,这是贴了皇榜在大炎境内大街小巷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情,她要见裴相,守门的小厮怎么好拦下?
但裴相又说了谁都不能去打搅,小厮不知道该怎样处理,这就去请了裴福过来。
裴福来到府门前,见到唐婉若立刻躬身行礼道:“郡主,相爷现在不见客。”
唐婉若就好奇了:“先前在集市上还见到了裴相,就一会儿的功夫裴相就不见客了?”
裴福继续躬身:“相爷真的不见客。”这种冒犯郡主的事情,还是他裴福来做比较合适。
唐婉若看了他们几眼,拿出钱袋:“可是在集市上,裴相爷借了我一点银子,我是来还银子的,并要向裴相当面道谢。”
她稍稍掂了掂钱袋,里面的银子哗哗作响。
“而且还有话想与裴相说,烦请禀报一声。”唐婉若坚持地道,她也的确有话想要当面问裴相,而其他时候再来总觉得敲开相府门会有些尴尬。
“这……”裴福犹豫了,但说,“好吧,我去和相爷说。”
他走两步,转身对看门的小厮说:“请郡主进来坐,看茶。”
小厮照办,引着唐婉若来到内堂。这个地方她不是第一次来了,也有些熟络地找了张椅子坐下,茶水让小厮端了上来,但就放在旁边的桌面上,她一口也没有动。
等了好久,约莫有半个时辰的样子,裴相才从后边掀帘出来,依旧是一副威严龙钟的样子,在堂上上座坐下。
“裴相爷。”唐婉若行礼。
“郡主请。”
客套之后,裴相开门见山:“郡主来找本相,所为何事?”
“感谢裴相爷出银子,家婶出门忘带银子了,幸得裴相爷出手相助。”她将钱袋送到裴相面前,裴相只打量了一眼。
“本相不记得何时帮郡主出过银子。”
唐婉若道:“就在早晨的集市里,裴相爷忘了么?张婶说是相爷出的银子才避免了和菜贩的争执。”
裴相如鹰钩般锐利地眼神盯着她:“张婶?”
“哦,就是今早那位买菜的妇人,刚从三里乡过来,对京城里的一切还不熟悉,如果有冒犯裴相的地方还请裴相多包涵。”
唐婉若低下头恳请他的谅解,哪知裴相却是一声嘲讽:“一概不知?呵呵!”说着又拍了拍身旁的桌子:“本相记得给的银两没有这般多,郡主这是……”
“感激裴相爷。”
裴相看着她也不再推脱,更不矫情地说:“放下吧,本相多谢郡主。”
他端起茶杯,轻轻品了几口,唐婉若却还是站在他跟前没有离去。裴相停下了,喝茶并不是他的本意,他端起茶杯的意思是“端茶送客”,但唐婉若显然是没有懂。
裴相也不再弄这种文人礼法上的礼节,放下茶杯直白地问道:“郡主此番来本相府中究竟还有何事?恐其非为还银子一事罢?”
唐婉若的嘴角轻轻勾起一笑,这被人看穿心思的感觉真是很奇妙啊!
“裴相爷,我的确有其他事要见相爷,现在给陛下做媒的事情已经结束了,所以……”唐婉若道。当然,这不是她最想来找裴相的事情,但这也的确是一个需要来找裴相的事情。
“此事你办的不错!”这是裴相仅有的一句答复。
“不错?”唐婉若知道他这是说自己最终选择了李如入宫,看来的确满了裴相的意思。
裴相看着她稍显惊讶地问:“难道郡主还想要本相赏赐什么?你现在已是郡主,万事皆可自行做主了。”他说着仿佛哀叹了一声。
唐婉若立刻摇头:“我这次来倒不是想让相爷赏赐什么,我只想求得相爷一个真实的答复。”
“何事?”裴相问。
唐婉若正色道:“裴相为什么出现在集市里并替我,也就是张婶付了银子?在来相府的路上我就想了很多种可能的回答,相爷不会告诉我这都是巧合吧?”
裴相看着她:“看来郡主早已有备而来。”
“张婶是我从三里乡接过来的,初来京城不久,和我最是亲近,相爷位居高位,朝中无人可比,怎会平白无故地替一个乡村来的妇人付了买菜的钱?”唐婉若问,“相爷难道和张婶认识?”
她直言不讳地把心中的疑虑以及猜想说了出来,裴相问道:“此话郡主信吗?本相与一太州村妇相识?”
说实话,她自己也是不信的。
“本相不认识什么张婶,”裴相否认,但又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但你那位张婶认不认识本相就不得知了。”
这样的回答,让唐婉若的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
更令人疑惑。
从相国府里出来后,裴相总是一副淡然处之的态度让她根本什么收获都没有的就离开了,虽然不甘却也无奈。尤其是那一句“但你那位张婶认不认识本相就不得知了”,这故作高深莫测的一句,裴相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唐婉若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是告诉她张婶认识他?但他都不认识张婶,张婶这一个从三里乡来的老妇人能认识当今宰相?
还是说这就是他说来迷惑她的,有点像是,嗯……反间计!
“对,反间计!”唐婉若对自己说道,“故弄玄虚,不怀好意!”
在朝廷和陈炎君的身边待了这么长时间,对朝廷政局的动向多少也清楚一点。裴相扮演了一个什么角色她虽然不是很清楚,但至少知道是陈炎君是反感的,而且有和九亲王勾结的迹象。既然和九亲王一丘之貉,那想必也不是什么好角色了。
她忽然间觉得好累,也能体会到陈炎君在这宫中的艰辛了。
要成天对付这样的权臣,能不累么?
推门而入,她下意识地往床上躺去,却不经意地被人抓住了手腕拉了起来。她下意识地惊慌,抬头转身,却看见那个正抓着自己手的家伙正是昨晚潜入房间又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的陈炎君。
他正用一种奇怪的表情打量着她,问她说:“朕好像听到你在骂裴相?”
唐婉若知道她说漏了嘴,但那也是她没想到房间里还有会有其他人的存在,一时对他怒恼:“你怎么又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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