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在恩进了一家食品公司工作,是一家外资企业。
这家叫德利食品有限公司的前老板,是一个外国老头,已经七十多岁了,膝下无子,只有一个女儿。
席在恩曾经因为表哥公司的事,常常要到平源开发区管委办事。
有一天,席在恩听到开发区管委的一个干部说:“不要管他,什么条件都答应,只要他们肯在这里投产就行,先让他们把钱投进来,别的事以后再说。”另一个干部频频点头称是。
平源原是琴岛的一个小县城,席在恩刚上大学的时候,平源说是个县城,也不过巴掌大的块小地方,有几栋小楼孤零零的竖在那里,多是一些政府部门的办公大楼。
席在恩上完一年级的时候,很多旧房子已经拆掉了。
席在恩念完二年级的时候,新楼一片片的建起来了。
席在恩毕业的时候,平源开发区真是“发”了,投资建厂的厂房比原来整个的平源县城还要大。平源县改称平源市了。
据说有一次平源市委书记因公事跟开发区区委书记借钱用。
区委书记开了个玩笑:“这论起来,市委书记比区委书记高一辈,算老子级别了,该给儿子钱用才是,怎么反倒跟儿子要起钱来了?”
市委书记也是个很幽默的人:“哎,现如今的老子都不如儿子了,老子饿的肚子咕咕叫,儿子油水都吃到肚皮外了。”
德利食品有限公司刚刚成立的时候,第一次招工那天,席在恩刚巧去开发区管委办事。结果刚出表哥的公司门口不久,就发现路上堆满了人,一直排到管委门口,足足有几百米长。
席在恩很是纳闷,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等到了开发区管委那里一看,原来是一家叫德利食品有限公司在招工,目前限招50名,席在恩看了看外面,足有上千人。
“那个公司是干嘛的?会有这么多人来报名?”席在恩问管委的人。
“你不知道啊?德利食品有限公司的招聘广告上写的很清楚:每天工作8小时,月工资一千元,双休,管午饭。”
席在恩就有些惊讶:平源的消费水平不高,一般的工厂每月基本工资也就是三百多,基本是没有休息日,晚上随便一加班就得到九点以后,就这样,一个月才不过八九百块。怪不得人都挤成这样了。
当时席在恩没想过德利食品有限公司会与自己有什么关系,也就没兴趣再问下去了,虽然工资高,但席在恩不喜欢去争夺那50/1000(5%)的机会。
有一天,席在恩忽然间就遇见了一个大学时的校友蒋飞燕。
那一天,席在恩和丁小宝一起出去,正在路上走着,后面一辆自行车拼命的追了过来。
“席在恩,席在恩,果然是你!”蒋飞燕说。
“是你啊。”席在恩说。蒋飞燕看起来意气风发的样子,她在学校的时候,一直是系里的第一名,长得也相当的漂亮,就是有些孤傲,有些看不起人的样子。老乡们也很少与她交往。
蒋飞燕比席在恩高一届。席在恩刚去吉春工业大学的时候,蒋飞燕去找过她一次。席在恩没有因为她总是高人一等的样子不理睬她,她是有资本骄傲的。相反的,席在恩很敬佩她。
在大学的时候,席在恩没有去找过她,席在恩上大学的时候,除了和陈力军在一起,就常常和同寝的女生们到校外去,有时候,也有一些别的人来找席在恩。
蒋飞燕很少把别人当成朋友,很多人没有做她朋友的资格。
毕业前,蒋飞燕对席在恩说:“席在恩,你是我在吉春工业大学里唯一的一个朋友。”
席在恩就受宠若惊。席在恩从来是朋友太多,没想到一个已经快毕业的,没见过几次面的,一直那么高傲的人会把她当成朋友。
蒋飞燕毕业的那一年里,席在恩的很多朋友都毕业了,席在恩一批批的去送。每个要走的人都会有至少五六个人去送,有时候会是一大群。
席在恩忘记了蒋飞燕也要毕业了。
她又送走了一个毕业的朋友,刚一回到寝室,看到桌上有一张纸条:
“席在恩:
你会去送我吗?
蒋飞燕即日”
席在恩慌忙跑去找她,蒋飞燕已经收拾好行李了。
“还以为你不去送我呢。”蒋飞燕说。
“那能呢。不是来了吗?”席在恩帮她把行李搬到楼下。
蒋飞燕毕业的时候,吉春工业大学只有席在恩一个人送她去火车站。
蒋飞燕在火车开动的时候,对席在恩说:“席在恩,你是我永远的朋友!”
现在,这个永远的朋友突然间出现在席在恩面前。
“席在恩,去德利上班吧。我可以介绍你去。”蒋飞燕给了她一个电话号码,“打这个电话找我就行了。”
席在恩当时以为她是一个部门的经理,因为她说话的口气和脸上的神气确实是一个部门经理的样子。
有一天,席在恩就直接去了德利食品有限公司去找蒋飞燕。等席在恩填完入厂单,跟着蒋飞燕走进一个车间的时候,席在恩才明白:蒋飞燕是一个车间的领班(车间主任)。
席在恩不以为然,在刚去天鹅公司的时候,她也是从车间里做起的。她就安心的在德利食品公司里工作了。
工作当天,席在恩得到了一个意外的消息:德利食品公司的原老板已经去世了。现老板是原老板的女儿。
原来德利食品有限公司在本国的工人工资是每月一千六,双休,管食宿,还有林林总总的各种福利待遇。一开始的时候,原老板对中国的国情并不是十分的了解,只是冲着开发区有三年免收任何费用的条件来的。工人每个月一千元也是有利可图的。何况平源离琴岛很近,水陆空的交通都是相当的便利,对于外资出口来说,是相当的方便。
哪知道他进入平源之后,才知道平源工人的基本工资只有三百多。这位老先生当时有些激动的过了头,立马把工资调整到每月四百,在那时的平源,那还是不错的了,招来的工人也很少有离开的。老先生一下子惊喜过度,居然在开业当天心脏病复发去世了。
后来,现在的老板,老先生的女儿匆匆接手,因为事出意外,不但银行方面停止了贷款,就是原有的订单也急剧减少。好在“将门无犬子”,现在的老板力挽狂澜,原先本来预备的八个车间已经全部停止,她从一个车间一个车间做起,居然现在也做到了四个车间。人也已经从原来的50个人已经发展到了400个人。
席在恩对现在的女老板有些敬佩。她原先对钱就不是很看重,虽然在天鹅公司的时候每个月拿到过两三千元,但不意味着她不能一个月只赚四百元。
席在恩决定留下来。机会是自己创造的,不是别人给的。有这样的老板,机会总是有的。
食品厂的规定很严格。席在恩是在包装车间。在走进车间的时候,除了换工作服之外,至少要洗三遍手。
席在恩刚进工厂的时候,蒋飞燕就一直对她的要求很严格。席在恩也没有介意,以为因为自己和她的特殊关系,应该比别人的要求更严一些,所以也没去想什么,就遵照她的命令去做了。
有一天,一个也在这里工作的,席在恩邻村的女孩王雪忽然对她说:“你不觉得领班对你的要求更过分吗?”
“没什么,我是她的同学,自然更应该比别人做的更好一些。”席在恩说。
“不是吧?我已经在这里工作半年了,觉得她不是这个意思。你没见很多的时候,她就单单找你的碴?”
“不会的,她不但是我的大学校友,还是高中校友。”
“那你还不了解她吗?”
“不是很了解,我在大学时,老乡们太多,多数时候是她去找我,我很少去找她,她在学校的成绩很好,不过是有些傲气罢了,没什么的。”
“你看着吧,她在拿你使威风呢。你们一个高中出来的,一个大学出来的,现在她是领班,你是车间工人,她在显摆呢。”
“瞎胡说,那有什么好显摆的,一个领班也不过七百块钱的工资。”
“不信算了,我可是好心,你就等着瞧吧。”
席在恩进厂不到一个月,蒋飞燕就举行了一次民意调查,评比车间里最差的工人,这并不是公司的行为,而是蒋飞燕的私人行为。结果席在恩是车间里五十个工人中干活最差的一个。
席在恩就有些讶然。
她正在想呢,蒋飞燕走过来喊她:“席在恩,你过来一下。”
“来了。”
两个人坐在领班的办公桌前。
“席在恩,你自己看看,我虽然是你的师姐,可也护不住你,这一次评比中,我是按ABC三个级别评比的。A是最好的,C是最差的,你自己看看,你竟然全是C。连个B就没有。以后做事要注意点。别让我脸上也不好看。你先回去自己想想吧。”
席在恩就沮丧的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虽然她刚进工厂不到一个月,可是她一向对待工作都很努力的。
王雪悄悄的走了过来。“她怎么说?”
“我是最差的,全是C,连个B也没有。”
“拉掉吧,反正的无记名投票,我也不怕她,我们又是同村,我就给你投了个A,还连个B都没有呢。你等着吧。她以后准找你的碴。”
“怎么会这样呢?”
“你不知道她在干领班以前一直在干嘛的吧?”
“不知道。我们好久没联系了。”
“她毕业以后一直在一家蔬菜公司工作,一个月工资才两百多,每天就是给人摘那些烂菜叶子,听说是分配过去的,一连干了三年。后来找了个对象虽然是个医生,长的特丑。”
“瞧你说的。”
“真的,她是因为那男的是医生才不得已嫁给他的。两个人结婚前就流掉一个孩子了。”
“她?”
“当然了。”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这你还不明白?你一毕业就去广东,工资比她现在的高几倍,找了个对象对你好,长得又帅。她在嫉妒你。”
席在恩虽然进公司时间的不长,但同事们常常在平源的夜市上看到两个人。蒋飞燕也见过几次。
“那她想干嘛?”
“这你都不知道?你以前再好,再有本事,男人对你再好,你现在不都得听她的?”
“这哪儿跟哪儿啊。”
“以前这车间里发生这样的事不少,你没见人家都不爱搭理她。她见不得人家比她过得好。”
“我倒是希望我的同学都过的比我好,至少我没钱的时候可以去她们家蹭饭吃,我现在和比我有钱的同学一起吃饭,都让她们掏腰包。多好啊,至少有人请吃饭不是?”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
后来发生的事,果然让王雪猜准了,因为德利食品有限公司的现状,人员流动性很大,几个车间经常调动人员。席在恩每逢人员调动,不管去哪个车间,就必然有她。
席在恩倒也无所谓,在那里不一样,有工作干就是了。
调去烘干车间干了一些日子,烘干车间的张领班对席在恩说:“席在恩,你干脆到我这个车间来给我做助理好了。”
“好啊,谢谢领班。”席在恩嘻嘻的笑,当作是开玩笑。
“我说的是真的,不是跟你开玩笑。”张领班说,“你们领班在经理面前总说你在车间里是最差的一个。我们还以为是真的。看你在我这里干得挺好,我真是想请你过来。瞧,我现在已经怀孕了,再过几个月就要生了,你过来帮帮我,等我生孩子的时候,就跟经理说,让你做烘干车间的代领班,以后就看你自己的了。”
“是吗?谢谢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在包装车间做的挺好,领班对我很好。谢谢。”席在恩听到张领班的话,虽然心里别扭,但蒋飞燕毕竟是自己的师姐,她不想在别人面前说她的不好,有什么事可以自己同她去解决。
“我跟你说的是真的,不信你去问仓库车间的领班,她也听到好几次。”
“我知道了,谢谢。”席在恩就走开了。
后来不知为什么,席在恩再也没被调到烘干车间去。反而又被调到仓库车间去了。仓库车间人很少。有一次,有一批纸箱的字出了差错,席在恩几个人把重新打印的纸张贴到原来出错的一面。当时的做法是拿过一个纸箱来,在纸箱上刷上胶水,再把纸贴上去,然而,有一些边边角角总是贴的不好。
仓库车间的领班有事出去了。席在恩站在那儿想了一会儿,让人把纸箱挨次排开,然后她一个人拿刷子在一张纸上刷满了很多胶水,随后她又飞快的拿另一张纸盖在上面,并迅速的揭下来,递给一个人,让她赶快贴上。不等那人贴完,席在恩又拿过一张纸来盖在有胶水的那张纸上,揭下来递给另一个人。这是席在恩在家里,每年跟着席东水贴对联、福贴、过门彩的经验。这样贴起来不单快,而且非常平整,边角不会翘,中间部分也不会有突起。
等仓库车间的领班回来的时候,这个工作已经接近尾声了。
仓库车间的领班就很吃惊:“席在恩,你不但活干的快干的好,脑子也蛮灵的吗?怎么蒋领班老在别人面前说你不好呢?你跟她是不是有什么过节啊?”
“没有啊。”席在恩再一次听到这样的话,就很生气了。她想了想,还是忍住了。实在不行自己再找工作是了,毕竟她是自己高中的、大学的师姐。
正好韩经理走了过来,听到她们的对话,就问仓库领班:“席在恩又怎么啦,出什么事了?”原来韩经理也已经认识席在恩了。
“韩经理,以前总听蒋领班说席在恩在车间里又不听话,又不干活。后来又听张领班说席在恩不错,我也拿不准呢,你瞧,现在席在恩在我这里已经干了十几天了,我看她干的挺好,想请她过来帮我呢。”
“是吗?”韩经理若有所思的走了。
不料,从那天以后,席在恩再也没被调出去过,一直就在包装车间稳住不动了。席在恩想了想,也就算了,就先这样干着呗。
蒋领班有时候调别人到别的车间去的时候,就会有人不愿意去。因为包装车间的工作又干净又轻省。蒋领班骂,人家也不去。
等蒋飞燕走了,席在恩就劝别人:“你还是去吧,咱们出来打工的,出门不是为了挣钱吗?人家是领导,叫咱干嘛就干嘛。”
“瞧她那样,整天跟谁欠她的时候,我就是不服!也没看出她有什么本事来,不过就是会冲着人指手划脚的。”
席在恩就想起在天鹅公司部长的话来,就说:“你不要那么想,她有一天是你的上司,即使你比她多九个本事,她那一个本事也就强过你那九个本事。还是听她的吧,实在不服你就不干了,要想在这里干,你最好还是听她的吧。”
一些同事听了席在恩的话,也就自己去了别的车间。
席在恩是一番好意,以为自己是帮了蒋飞燕,不至于让她下不来台,人人都不服从指挥,蒋飞燕的上司会来责骂她的。
不料蒋飞燕很快就知道了,心里更加生气:我堂堂一个车间领班都调不动的人,你居然就能调动了。等着瞧。
包装车间又举行了一次评比,照样是蒋飞燕的个人意思,不是公司的行为。
评比结果是:席在恩和另外七八人成了没人要的,另外的四十几个人被五个小组长分了去。
蒋飞燕对席在恩说:“你看,不是我不帮你,人家哪个小组长也不肯要你,说是指挥不动你。我好说歹说都没人要,你看咋办?”
“没事,我和那几个人一起好了。”席在恩说。
“那也只好这样了。你和她们就在那张桌子那里先干着,以后有了机会再说。”
“谢谢。”席在恩就闷闷的走了。
不料,当天下午下班的时候,蒋飞燕就当众宣布说:“现在已经分好了小组,以后每天会安排人计数,凡是干的少于100袋的,就会把各小组中工作最差的开除。”说完她就走了。
另外的四十几个人同情看了看席在恩她们,各自走掉了。
席在恩仔细的观察了一下,那七八个人全是不服管的。
剩下的那七八个人就围在一起,叽叽喳喳的骂起来:“这不是明白着要咱们难堪吗?”
席在恩取下胶皮手套,想了想,对那七八个人说:“就算走,也得我们自己辞职,不能让人家开除我们,是吧?”
“是啊。”
“现在我有一句话想问你们,不知道你们想不想听。”
“你说。”
“从现在开始,我就是第六小组的组长,以后所有的事情都得听我的。”
那几个女孩子想了想,然后齐声说:“好,以后我们就听你的。”
“我先声明:在包装车间,即使领班安排你们的工作,没我的话,谁也不许动。”席在恩开始发火了,她对蒋飞燕的安排终于明白了一些,她要开始向她挑战了。她不怕失去工作,她从来不会为没有工作而发愁。
找不到工作的人,不是没有工作可做,而是自己要求的总是超过自己的能力。
女孩子们想了想说:“好。”反正蒋领班已经存心要赶她们走的了。怎么做也就无所谓了。
本来在车间工作的时候,因为是计时工作。工人们就慢慢的磨洋工,一天的时间靠下来就是了。当领班走过来的时候,才会装模做样的快些干。领班前脚走,后脚工人们就慢了下来。
席在恩在第二天,就下达了第一条指示:“上午的时候要干好、干快;下午的时候,只要经理不来,就是领班在这儿,也可以原地休息。”
“好。”七八个女孩子齐声通过,她们已经也不在乎了,反正领班是要找碴的,大不了不干了。
果然,上午的时候,大家都在磨洋工。第六小组的人干得热火朝天,另外的一些人就说:“席在恩,干啥呢?计时的,又不是计件的,干吗那么傻干。”
席在恩不理睬她们,照样干得很起劲。不住的还给那些女孩子们讲一些故事,逗得她们哈哈大笑。
另外的一些人就很纳闷,不知道这些将被开除掉的人们有什么喜事开心成那样。
蒋飞燕有时就会悄悄的走过来。
席在恩就立马住了嘴,很严肃的样子。第六组所有的人都不讲话了。
一到了下午,第六小组的人一休息就是半个小时,啥也不干,一齐坐在那里休息。姑娘们七嘴八舌的说着、笑着,动不动哄堂大笑,急得另外的几个小组的人不时的往这边看,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
一天,蒋飞燕生气的说对那个计数的女孩说:“给我报个数!”在她以为,这群人必然不会干多少的活。
不料计数的那个女孩拼命的拉她:“领班,先回去吧。”
蒋飞燕以为她是在给席在恩她们讲情,更加提高嗓门喊起来:“你不要拉拉扯扯的,马上给我报数。”
那个女孩只好当众报数,结果第六小组的人不但是全车间第一名,比第二名还多了20袋。
“肯定质量不合格!”蒋飞燕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马上给我把质检组的人叫来!”
质检组的人来了,抽查了一遍,全部合格。全车间的人就都望着蒋飞燕,蒋飞燕悻悻的走了。
“哈哈哈……”席在恩就笑了起来,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人生苦短,何苦相争?
有一天,一个同事忽然对席在恩说:“领班的同学昨天结婚的时候,让张玉刚冒充自己老公去参加婚礼了。”
“不会吧?老公还有冒充的?“
“当然了,是张玉刚自己说的。领班嫌自己男人太丑,见不得人。”
“再丑也是自己老公啊。”
“不信你去问问张玉刚。”
席在恩没去问,再说也不想问,蒋飞燕在车间里结冤太多,这种事太不可能了。
不料一个姓姜的校友给她打来电话:“席在恩,你和蒋飞燕在一个车间吧?”
“是啊,你们车间里是不是有一个叫张玉刚的男人?”
“是啊。”所说的张玉刚正是包装车间的一个同事。
“那就是了,昨天同学结婚的时候,蒋飞燕带着一个男人来。本来以为那是她老公,后来有一个人说见过她老公一面,根本不是那个人。她居然介绍说那男人就是她老公,太过分了!”姓姜的校友挂了电话。
席在恩不免觉得这事太荒唐了。
包装车间的一个同事刘爱爱结婚,她的对象是12路公交车的司机。那天刘爱爱的对象开着12路公交车,把包装车间的工人全部拉了去。
因为在老家,老人孩子,七大姑八大姨的人就很多,加上又来了这一车50个人。刘爱爱的公公婆婆就有些忙不过来。
几个同事就想帮忙,就问蒋飞燕:“去帮一下吧?”
“用你瞎操心。”蒋飞燕说,坐在那里没动。
席在恩坐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了,站起来,仿佛一个主持人似的,不停的安排人坐下,安排饭菜。整个婚礼的秩序这才安静下来。
当天晚上,婚宴散了的时候,刘爱爱的公公婆婆拉着席在恩的手:“你是不是叫席在恩啊?”
“是啊,阿姨,我是叫席在恩。”
“今天晚上可多亏了你啊。”
“没什么,叔叔阿姨,我们要走了,忙了一天了,很累了,你们先休息吧。”
“席在恩,有空来玩啊。”刘爱爱的公公婆婆在车后面喊。
“好啊。”席在恩答应着。
刘爱爱婚假结束以后,回来的当天,就跟席在恩说:“席在恩,你出来,我有事跟你说。”
席在恩就跟她走到外面。“什么事?”
“你知道不知道,为什么五个小组的小组长都不要你?”
“不是我干的不好吗?也可能是我脾气不好,跟人合不来。”
“哎,你呀,太单纯了!那是领班当着我们的面说‘谁也不许要席在恩,谁要是想要席在恩,我头一个开除她!’所以才没人敢要你。”刘爱爱说,“我反正结了婚,也就不在这里干了,马上要到琴岛去。我也没想到,结婚那天,别人都不帮忙,只有你一个人帮忙。我很感谢你,所以告诉你这件事,你当心点。蒋飞燕就是嫉妒你的。”
“我知道了,谢谢!”席在恩说。
刘爱爱辞职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席在恩就跟蒋飞燕吵起来了。
下午的时候,韩经理直接走进包装车间。
“席在恩,我想和你说件事,你来办公室一下。”
在办公室里,韩经理直接问席在恩:“席在恩,让你干包装车间的领班怎么样?”
“好!”席在恩这次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等席在恩回到包装车间的时候,一个叫李娜娜的同事走了过来。
“席在恩,蒋领班怀孕了。”
“怀孕怎么啦,怀孕就可以拿人随便开涮了。”席在恩不客气的说。
“不是,她在结婚前流过一次产,后来去外国培训的时候发现自己又怀孕了,因为以前工作一直不好,所以想保住这份工作,把孩子流掉了。后来就保不住孩子了,又流了两个,这次好不容易又怀上,去琴岛拿了保胎药,才保住的。万一动了胎气,怕又要流产。已经四个月了。”
“什么意思?”席在恩说,她心里已经有些明白了。
“你,你退出吧。”李娜娜不安的说。
席在恩怔怔的把目光投向了蒋飞燕,她正爬在桌子上,伏在那里,不知在干嘛。她的肚子确实已经鼓起来很长时间了。
第二天,席在恩离开了德利食品有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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