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在恩陈力军》第59章 真爱无限

    订亲后不久,席在恩和丁小宝就去婚姻登记处登记结婚。
    人很多,年轻的男男女女牵着手,脸上洋溢着别样的幸福。美好的生活已经在他们的面前展现了笑脸。
    丁小宝去男科室检查去了。
    席在恩走进了女检查科室。
    席在恩刚进去,就看到一个女医生指着刚出门的一个年轻女人,对另一个女医生说:“真是个傻X,都要登记了,还是个处/女,简直是神经病。”
    席在恩愕然的站在那里。
    为什么登记的时候是处/女竟然成了傻X?
    虽说现在的社会对于婚前同居已经认同了。以前在农村的时候,谁家里来了个女青年,万一被男方留下来过夜,村里搞计划生育的,会像个优秀的侦察兵似的,牢牢的盯上那家人,恨不得一时三刻的盯在那里。
    也是,中国人太多了。
    多得值得考虑一下,地球会不会被压扁了。
    地球那么大,每五个人中就有一个中国人。
    不知道中国人的骄傲,还是中国人的不幸。
    因为有一个时代,中国人只能用人去打击入侵者。
    每个烈士在死前都会这么说:“死了我一个,会有千千万万个人站起来!”
    当入侵者的枪炮在中华大地上恣意的射击,当入侵者空投的炸弹在中华大地上肆意的轰鸣的时候,我们有什么?
    我们只有死去的血肉之躯!
    我们用我们的血和肉让入侵者落荒而逃。
    “人多力量大”成了中华大地的骄傲。
    然而,科技的进步和历史的进步残忍的证明了:人多到一定的数量的时候,人口的迅速膨胀,换来的,是饥饿和贫困,是落后和野蛮。
    只有正义的才是胜利的。
    我们依靠的不仅仅是血和肉。
    我们是正义的。
    任何一个人或者国家都不可以践踏上别人的领土!
    此时,“人多力量大”的信念却已经深入人心。
    人口以几倍十几倍的速度加速的增长着。直到土地不能再忍受了。饥饿和贫困,风一样的席卷了整个中华大地。
    人人都知道,人真的是太多了。
    有计划的生育成了头等大事。在“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传统势力中,计划生育工作者成了过街的老鼠。不要说村中的人了,就是自己的家人,亲戚朋友们也不理解,甚至成了最大的反对者。
    有个女儿,不算有后。只有儿子,才能算作是“后”。席世群之所以会出现在席家,同样的,也是因为这个道理。收养的儿子,也算是“后”,自己生下的女儿,就不能算作是“后”。
    女人,生下来,只是一件传宗接代的工具。
    正十村的原来的一个计划生育工作者在四十几岁的时候,不幸患了癌症,席在恩听说了,心里有些凄楚,席在恩曾经和她的儿子一起上过很多年的学。
    然而,村子人人都说:“活该!她是遭报应了。谁让她当时让那么多人流了产,不让人家生儿子!现在老天爷开眼了,准是让那些死去的孩子索了去了!”
    席在恩不仅仅是凄楚了,更是心痛了。
    令人奇怪的是,当年那些年轻的男女在传统的世俗中,在婚前极少住在一起,然而孩子却成倍的增加。搞计划生育的,比地下党还要辛苦,却就是阻拦不住孩子的出生。
    那是二十世纪末期的故事。
    现在,二十一的世纪的男男女女们见了不过几次面,认识不过几天,甚至只认识一天,就轻而易举的住在一起了,不要说搞计划生育的挡不住,就是父母们,也根本不管不问。孩子的出生率,却出乎意料的大大的减少了。有些老人们动员那些只生了一个女儿的再生一个,年轻人张嘴就说:“要生自己生去!别拿我来寻开心。生一个也不错了。”
    “生一个也不错了。”席在恩常听到这句话。
    从前,生孩子是一件无比光荣的事,现在,孩子的出生成了负担。
    这是历史的进步,还是文明的进步?抑或是生产力的进步?
    不得而知。
    席在恩觉得那些搞计划生育的人该下岗了,实在没事情做,就去植树吧。不但人越来越少了,现在的树也越来越少了。灰尘却越来越多了,正所谓红尘滚滚。人世间,不能只说是红尘滚滚了,简直是乌云翻腾了。
    曾经欢快鸣叫的小鸟,可能都进了地狱。因为天堂,也被有钱的人占领了。他们在天堂,建起了高楼大厦,开着宝马奔驰。
    天堂本来,处处是家,处处是路,本用不着修建。可是有钱的人太多了,没有地方花销,只好开发了天堂。
    天堂本来,不用走路,轻轻一抬脚,就可以到达你任何想到的地方。可是,有钱的人,总是连自己的脚也不想抬。所以就把车也带到了天堂。
    相信有一天,天堂开发完毕,有钱的人,连地狱,也不会放过。
    愿蓝天和小鸟永生!
    社会开放的,有些过了头。
    居然在登记的时候是处/女,就成了“傻X”。
    席在恩想起来一句话来:“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
    现在一个人要金榜题名太容易了,遍地是“秀才”、“举人”。
    席在恩高考的时候,人人还背负的沉重的希望:高考就是独木桥,不挤就过不去。
    现在独木桥加长加宽了,如果你愿意,并且有那个势力的话,你可以开着车跑过去,更有势力的话,也可以开着飞机直达彼岸。
    只要你有钱。
    洞房花烛夜就更不用提了,夜夜都是洞房花烛夜。二十一世纪,确实是女人的天下,再也没有什么贞节烈妇了。席在恩的一个男同学后来就曾哀叹:“二十一世纪,男人不幸的世纪!”
    男人有钱就变坏,女人变坏就有钱。
    林意看透了这个世纪,他说:“钱是有灵魂的。把一张钱撕碎,每一片碎屑都会长成完整的钱,它们像病毒一样无限繁殖,每到一处都会产下亿万个卵,沾上人血就会自动孵化,然后到处钻,到处拱,到处撕咬;它们无孔不入,无限扩张,侵略每一寸土、每一根草、每一滴水,所有的神灵都闻风而逃;它们遮蔽天空,灭绝物种,吸干每一具尸体的血……”
    他说:“灭亡的日子近了。活着的人们,请从现在开始播种泪水,因为你们死后,永远不会有人为你们而哭。”
    难道这个世界,真的像他所说的那样,变得疯狂了吗?
    公主和王子的童话,已经成了童话中的童话?
    如果现在有公主,公主昏迷的时候,就不会出现在森林中,而是出现在污水沟旁了。森林已经快要消失了。王子也不会再骑着一匹白马,越过山川,越过小溪,千辛万苦的来找寻她了,而是乘坐直升机,直接降落到目的地了。
    只是到了现在,王子,还会去吗?会为了拯救沉睡的公主,而发动起自己的直升机来吗?
    也许他会打个电话给她:“喂,你醒醒吧,还在做梦吧?该醒了。”
    “该你了。”一个医生推了推席在恩,“裤子脱掉,到那边躺下!”
    席在恩按照医生的吩咐躺在那里。医生开始检查。医生忽然惊叫起来:“咦,你没子宫啊?”
    席在恩吓了一跳,就要坐起来。
    “你躺下,躺下。”那医生对席在恩说,又对外面的一个医生说,“刘医生,你快进来,这个女的没子宫。”
    席在恩大骇:没有子宫,子宫不是生孩子的吗?没有子宫不是就不能生孩子吗?她感到手足冰凉:老天真是无情,剥夺了她一生的爱人,难道连一个做母亲的机会也要失去吗?二十多年来,没有一个天真无邪的童年,有的只是田秀芬和席东水的天一样高期望,和无休止的争吵,她是多么的希望自己会有一个孩子,把自己做母亲的爱全部给了他,让他有一个快乐纯真的童年啊。
    她想有个真正的童年。一个无邪的、调皮的、淘气的的童年。
    “这不在这儿吗?”另一个医生检查了一下,对那个医生说,“让你吓死了。月经正常吗?”
    “正常。”席在恩红着脸,听说有子宫,她心里放松了。她希望自己会有个孩子,她想告诉自己的孩子:你为了你自己的梦想,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吧。
    她更想对自己的孩子说:去爱你自己想爱的人吧,不论他贫穷、富贵,不论他生老病死,全心全意的去爱着他。和他在一起吧。
    “你还是去检查一下吧。有点奇怪。”她取下手套对席在恩说:“你穿上裤子,跟我来一趟。”
    席在恩忐忑不安的跟着医生走了出去,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事。医生给她开好了单子,对她说:“去二楼B超室。”
    席在恩拿着单子从女检查科室走了出来,正巧丁小宝已经检查完了,来这里找她。
    “席在恩,”丁小宝对她说:“好了吧?”
    “医生要我去B超室检查一下。”
    “怎么了?”
    “不知道。”丁小宝就跟着席在恩上了二楼B超室。席在恩心里很难过,流下了眼泪。
    “不要紧的,不管怎么样,你既然是我的女人了,我一定会娶你的。你放心好了。”丁小宝说。
    “我不是担心你不娶我,就算你不娶我我也不会后悔的,可是我要是真的不能生孩子的了,可怎么办啊?”多情总被无情伤。席在恩不知道自己这一生,到底走到哪里,才能没有波折起伏。
    过一个平淡的生活,就真的那么难吗?
    “那就抱一个呗。只要我对你好就行了,自己生的孩子对你不好也没办法,抱养的孩子也不一定不孝顺。”丁小宝说。
    席在恩就想到田秀芬和席世群,田秀芬没有一天不在担心席世群会离她而去。
    “好了,结果不是还没出来吗?那医生胡说八道,要不我去揍她一顿?让你消消气?”丁小宝哄着她说。
    结果出来了。
    医生看了看检查结果,冷冷的说:“有一根输卵管不正常,不能正常怀孕。”
    席在恩听到结果,人木一样呆立着。
    丁小宝对医生说:“那我们可以结婚吧?”
    “可以,不过,你必须在这里签字,表示你已经知道结果了,并愿意承担这个结果。”医生说。
    “知道了,在这儿签是吧?”丁小宝拿过医生的笔,提笔就在医生指的那个地方写下去。
    “她不能生孩子。”那医生指着席在恩说。
    “我知道了。”丁小宝就要签字。
    那医生捉住丁小宝的手,说:“你要想清楚了,她根本不能生孩子,即使可以,也只有千万分之一的希望。年轻人,想好了后果。”
    “知道了。”丁小宝松开医生的手,又要签字。
    “你要想清楚了再写。”医生又拉住了他。“你没看到刚才走出去了十几对,仅仅因为一点小毛病都不肯签字结婚?不能生孩子可是一件大事。”
    “你放开手行不行?”丁小宝不耐烦的对医生说,“到底是你要娶她,还是我要娶她?你不是说签了字就可以了吗?干嘛不让我签?放手!”丁小宝怒视着医生。
    医生不可思议的望着丁小宝:“我可是好心。年轻人要三思而后行。”
    “谢谢你的好心。”丁小宝说,已经签好了自己的名字,“这样可以了吧?”
    “可以了。”医生无奈的给他们出具了结婚证明。
    从那里出来,席在恩已经哭得泪人一样了。她原本是想要个孩子的。她原本是想有个属于自己的孩子的。她不能失去所有的希望。
    丁小宝有些烦躁的说:“你不要哭了好不好,我说过会对你好的,一辈子对你好。要哭的人是我,我家里只有我一个儿子,我都不哭,你哭什么啊?两个人不是更好吗?只要我对你好就足够了,你还要什么?”
    “我要儿子。”席在恩说。
    “是我不能生吗?我都没有怪你,你就不要哭了,好不好?今天是我们的好日子,我请你吃东西好不好?好了,别哭了。”丁小宝说。
    当天夜里,席在恩问他:“你真的不在意没有孩子?”
    “可以抱一个的嘛,你不要再想这件事了。我不会因为这件事嫌弃你的。”丁小宝说。
    “谢谢。”
    “好了,你是我的女人,不要谢我了,爱我就行了。”丁小宝说,“对了,这件事谁也不要说,你家里,我家里,还有亲戚朋友一个也不要讲出去。只有你知我知,天知地知。”
    席在恩觉得命运对她太薄情又太多情。丁小宝可以完全不必签下那个字,娶她的。
    如果丁小宝不娶她,没有人会怪罪他的。
    女人活着,就是为了生孩子。
    这就是世人对女人的评价。
    丁小宝签了字,娶了她。还对她说“我会爱你一辈子。”
    席在恩不知道这是老天对她的惩罚,还是奖励。它到底要给席在恩一个怎样的人生呢?
    日子一天天的平静的过了下去。
    年关过后,席在恩和丁小宝回到家里。
    丁小宝和席东水很谈得来。翁婿两个喝着酒闲话家常,但凡丁小宝进了席在恩的家里,就会一直和席东水呆在一起,直到离开。
    田秀芬后来经常对席在恩说:“丁小宝倒更想你爹的儿子,你爹更喜欢他一些,爷俩个合脾气。”
    席世群这时从外面回来,一声没吭的自己坐下了。
    “你不是到你二姨家去了?怎么这么快回来了?”田秀芬问。
    “噢,没什么。”席世群说,站起身来又到另一间屋子里去了。
    不大一会儿,二姨家的表姐夫来了:“姨夫,世群回来了没有?”
    “回来了,”田秀芬迎了出来,“快,快,屋里坐,在恩女婿也在,一块儿喝个酒。”
    “姨,世群让狗咬了,给他打个防疫针吧。”表姐夫说。
    表姐夫的话音还没落下,席东水已经暴跳如雷:“才问他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他说没事没事,原来是被狗咬了。世群,你要想死,就早点死好了!我白白养你二十年,你等到今天才死,还不如小时候就死了,我也不用操这二十年的心!”
    席在恩心里就一阵阵的痛,席东水只要一张口就是个“死”字。从小到大,即使偶尔犯了个小小的错误,他也会跳着脚让人快点死了算了。她已经为此自杀过一回了,虽然活了下来,后来也常常想活着真的不如死了的好。有时候席东水骂着骂着,席在恩就觉得自己已经死掉了一样。
    席在恩怕死,席在恩最怕的就是死,可很多时候,席在恩宁愿不如死去,比如现在。
    她每次听到席东水和田秀芬的咒骂,就觉得:生不如死。
    在她的心里,她爱世群比爱招弟领弟更多一些。不知道是同情,还是怜惜。
    “爹,你别生气。”丁小宝站起来,“世群,跟我走。”他拉起席世群的手,又对田秀芬说,“妈,我带世群去打防疫针了,你劝劝爹别让他发火了。”
    席世群顺从的跟着丁小宝去了医院打上防疫针。
    席东水仍然骂个不停:“蠢货,傻子!二十几岁的人了,连这么个事也不懂,还不如死了的好,死了的好,一筐子烂柴,还不如当时就全死了,省得我白白浪费功夫!”
    “当时是你养的,可不是我们自己要生下来的!”席在恩火了。二十年了,天天“去死吧,去死吧。”一家人过日子不就图个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过一辈子吗?什么名啊,利啊,何苦与人争,与人斗呢?什么荣华富贵,转眼间,不都是黄土一杯,为什么就不能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呢?
    何况,就真的要功要名要利,总得有人想要才行,才能有所行动啊。
    席在恩是长女,也是家中唯一的大学生,席在恩什么也不想要,只想和陈力军在一起。那就是她全部的希望。
    席世群是个男人,这个男人什么也不要想,只想娶个女人,生个孩子,平平安安的过日子。
    他们共同的愿望是:席东水的田秀芬不要再无缘无故的骂他们了。
    丁小宝带席世群到医生那里打了防疫针回来,看到席东水和席在恩吵起来,急忙拉住席东水的手:“爹,爹,喝酒,喝酒,不是没事了吗?世群已经没事了。已经打过针了。”边说边拉着席东水的手望里屋走去,又一个劲的冲着席在恩眨眼睛,叫她快点走开。
    席在恩出去了。一场即将爆发战争转眼着消失的无影无踪。
    田秀芬对席在恩说:“丁小宝这孩子挺好,长眼神,就是讨你爹的喜欢。”
    临走的时候,席在恩把带回家来的东西全留下了。席东水却给搬了一个大大的纸箱过来,叫他们带上。
    “什么东西?”席在恩打开一看,全是书,是自己从小看过的一些书。
    “拿这个干嘛?我都已经看过了。”
    “你看过了没用,你也就那样了,我是给丁小宝看的,丁小宝比你有出息。”
    席在恩冷冷的笑,丁小宝从来不看书,一个字的书都不看,他所关心的,只是怎样能升官发财,倒完全符合席东水和田秀芬的愿望,确实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丁小宝不但对席在恩家里的人殷勤,常来常往,大包小包的往席家送。对自己的父母更是孝顺。隔一个月必回家一趟。即使他没有时间,也会让席在恩请假回去看看。
    丁小宝的父母一开始,也是对席在恩赞不绝口。每次席在恩一回到婆婆家里,婆婆什么也不做,专陪着席在恩拉呱聊天。席在恩就有些不忍。她知道公公刚动过手术,觉得不能因为自己回来,不但自己帮不上忙,反而占用了婆婆的时间,农村里有些活一个人是忙不过来的,她就吩咐丁小宝:“你去帮爸爸干活。”
    丁小宝就听话的去了。丁小宝一向很听席在恩的话。
    席在恩喜欢听话的男人。
    席在恩不爱听话的男人。
    席在恩觉得吩咐丁小宝帮公公干活,这是正常的事,子女不常回家,偶尔回来一趟,帮家里干点活也是正常的。
    婆婆不高兴了:“丁小宝从小没干过活,他不会,让你爸爸一个人去好了。”
    “妈,丁小宝都这么大的人了,农村出来的孩子,怎么能不会干地里的活呢,给爸爸打把手也好啊。”席在恩说,“你瞧,他长得那么壮,就当是减肥了。”
    婆婆看了看席在恩,一声不吭的走了。
    席在恩不知道,她已经在丁小宝家里埋下了深深的祸根。她以为丁小宝从此知道帮助家里干些活了,是件好事。丁小宝是对席在恩的话言听计从,一听到席在恩的吩咐,立马就兴高采烈的干起来了。
    丁小宝有些孩子脾气,当只有两个人的时候,他就会闹。
    年轻的夫妻很多都是这样的。就像两个快乐的,无忧无虑的孩子。
    席在恩很久以后才明白。
    席在恩没有童年,没有孩子一样的快乐,她生下来,就不是为了戏闹的。她生来就是一脸的庄严:不能笑,不能哭。
    她从没笑过,开心的笑过。除了和陈力军在一起。
    她从没哭过,痛痛快快的哭过,除了想念陈力军。
    有时候,丁小宝跟席在恩一闹,席在恩就会很突然的,一脚把丁小宝踹到床下去了。这是席东水培训出来的女人。一个会打架的女人。
    丁小宝一声不吭的站起来,一个人站在门外抽烟。他完全可以打败席在恩,他打败过很多男人。只要他想打,他一下子就能让席在恩爬不起来。
    然而他总是那个被踹到床下的人。
    有一次,他忽然就问席在恩:“如果是那个当兵的跟你这样闹,你会不会也这样?”
    席在恩一下子傻了。
    丁小宝看了看席在恩,丢下她,就一个人出去了。
    席在恩自己一个人在家里想了好久。她把从认识陈力军到分手的那一天,两个人在一起的所有的日子,从头到尾想了一遍,她没有想起一件认为陈力军做的有些过分了事来。在她跟陈力军在一起的日子里,她就像是一个没有观念的无知的孩子,依赖着自己所尊敬的父亲一样,他所说的所做的,没有一件事是错的。
    因为找碴闹事的那个人,从来不是陈力军。
    是她——席在恩。
    曾经有一天,丁小宝带她去算命。
    “我不信命。”席在恩说。
    席在恩真的不能信命。
    她生来就没有自己的命,她的命,是田秀芬的命。
    席在恩认识很多人,很多人的掌纹是那样的清晰,那样的简捷,那样的明了。
    席在恩的掌纹,主线混乱,辅线很多,且清清楚楚,几乎分不清主次。
    因为她的命,不是自己的。
    因为她的心事,总是要一个人承担。
    丁小宝一定要她去,她第一次为自己算命。
    那个算命是个瞎子,她也许真的不知道丁小宝就是眼前。她对席在恩说:“姑娘,你感情上出了点问题。”
    席在恩不说话,看着丁小宝。她忽然间明白了,也许丁小宝是想知道她的过去。
    不要相信算命的。
    尽管他是那么的清楚你的过去。
    “那男人对你很好,是你自己找碴闹散的,唉,可惜了,姑娘。他对你很好啊,你为什么要找碴放弃他呢?”
    席在恩一下子傻在那里。
    和陈力军的事情,平源是无人知晓的。包括席东水和田秀芬,她从没在任何人面前提起过。因为她早已知道自己不能嫁给他的了。
    那个算命的瞎子,居然一下子就猜中了。
    是的,和陈力军在一起的时候,总是自己在不停的折磨陈力军。
    陈力军没有说过半句怨言。直到分手,也没有责备过她一个字。
    无论她做错什么,他总是轻易的就原谅了她。
    陈家伟对她说:“你不要总说他白痴、傻瓜的。”
    席在恩就会当着陈力军的同学说:“你就是个白痴、傻瓜。”
    陈家伟很生气,陈力军只是不说话。他一直把她当作一个顽皮的孩子。
    席在恩知道自己错了。不但对陈力军错了,对丁小宝也错了。
    她是丁小宝的妻子,虽然还没有举行婚礼,可是在法律上他们已经是夫妻了。要和丁小宝一辈子。她对自己说:接受他吧。他是爱自己的。一个男人明明知道自己的女人没有生育能力,却没有丝毫的犹豫签了字,让她成为自己的妻子。这样的男人会有几个?
    当时在席在恩和丁小宝的前面,席在恩眼睁睁的看到有十几对年轻的男女进去的时候兴高采烈的,出来的时候却形同陌路。
    阻止签字的那个医生也曾说:“刚才出去的人没有一个签字的。先被叫进来的,都是有问题的,有些问题还不是很严重。”
    丁小宝在外面喝了酒,席在恩心里就有些痛,扶他坐下,给他倒了水。
    丁小宝瞪着席在恩说:“说你爱我。”
    “我喜欢你。”席在恩说。爱这个字,她无法说出口。她知道她应该爱他。他所做的值得她去爱,可是到了嘴边,一个那么简单的字就是不能说出口。
    “我叫你说你爱我!”丁小宝的醉意渐渐的上来了。“我对你这样好,我是那样的爱着你,你跟我睡在同一张床上,却总是想着别的男人。你知道不知道,你总在梦里说‘哥哥,那不是我愿意的。不要丢下我。’你的那个哥哥究竟对你有多好?你还是不能忘了他?”
    席在恩心下骇然。她是经常梦到陈力军,梦到他越走越远。她心里很着急。就会说那样的话。丁小宝说的一字不差,她从小不曾说过梦话,所以梦醒之后,她也只是当做梦而已。她没想到的是,她自从跟陈力军分手以后,所说的梦话,都会真的从嘴里说出来,而不是仅仅在梦里。
    “对不起。”席在恩说。“我会忘掉他的,我会忘掉他的。”
    她真的会忘掉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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