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人性是自私的。
席在恩想,如果自己真的自私一些就好了。
她总是有太多的不忍。
最终最受伤害的却总是她。
暑假回家的时候,正是1998年的夏天。
这一年,洪水无情的吞没了中国的很多地方。很多的人失去了生命,失去了家园。
洪水无情人有情。很多人为了别人的生命,献出了自己的生命。
一艘小船,在水中沉浮着,人太多了。一个年轻的战士,只有十八岁。这个只有十八岁的战士,纵身跳下了滚滚的波涛中,一个和他同龄的年轻人,站在船上,哭了:“为什么?”那个年轻的战士只来及说了一句话:“我比你,多了一身军装。”
多的,不仅仅是一身的军装,多是是军装所盛下的崇高的品质。为别人而牺牲自己,这是军人的责任和使命。
这就是席在恩热爱军人的原因,他们是世界上最可爱的人。
红尘中的人,想到的首先是自己,然后才是别人。
有时候,席在恩以为自己也是一名军人:先爱别人,然后,再爱自己。
席在恩的家乡平源虽然没有全部被淹没,却也是齐腰深的水了。
1998年的这个夏天里,席在恩真正的理解了父亲。
席东水虽然二十多岁的时候就做了村里的支书,可是为了养一个儿子,一连生了三个女儿之后,便舍弃了村里的工作。
席东水是个务实的人,是当时的年代里是很受人敬重和器重的。仕途是父亲一生的梦想,是一生所追求的,他认为一个人在一个更高的层次上,能够为更多的人谋福利。他并不喜欢经商,他更愿意做一名优秀的,真正的为人民服务的党员干部。
三代单传到他这里之后,他无法接受子孙从他这里断绝,竟然放弃了自己一生的梦想,成了一个搞经济作物的农民。
虽然已经不是村里的干部。在席东水的心里,他始终把自己当作一个真正的党员。
洪水来临的时候。村子里响起来的不是村里某一位干部的声音,而是席东水的声音:“是党团员的跟我来!”
席东水的声音在风雨雷电声中显得分外有力。
“妈,爹不是不在村委了吗?”席在恩问田秀芬。
“他就那样的人,谁能拦得住?”田秀芬很为自己的丈夫骄傲。二十多年来,虽然打过闹过,天天跟着他老黄牛一样的无休止的干活,整天拿自己像个男人一样的跟着干。可自己的丈夫是个真正的男人,从村子里最穷的,变成了现在家里有一个大学生,一个中专生,两个初中生的大家庭。这在当地是绝无仅有的。
席东水是一个正直的人,值得依赖的人。
“村里的那些当官的呢?”席在恩说。平常吃喝的时候可挺出风头的,一个仅仅两百多户的村落,光外债就欠了人家七十万。有一年席东水商量给村里打一口机井,怕天旱,居然都不同意。村里的那口唯一的机井,还是席东水当年当支书的时候打的。结果在九二、九三年的时候,果然大旱,附近的很多村庄颗粒无收。正十村还是靠着那口老井当时打得深,才使全村人不致于颗粒无收。人们见到席在恩就会说:“幸亏你爹啊!”
席在恩家里的地面,当时已经全是水泥面的了,并不怕水,粮食全在水泥库里,即使家里进了水也不会弄潮。
席在恩在家里看了一会儿书,就走了出去。她不怕雨,很小的时候,每次下雨,不管大雨小雨,田秀芬都会把她们轰到街上去,据说毛主席喜欢淋雨。
一个伟人之所以伟大,并不是因为去模仿某个伟大的人才变得伟大,而是因为他是独一无二的人才变得伟大。
这些席东水和田秀芬并不懂。席在恩解释了很多次,他们都不能接受。他们只要席在恩按照他们所知道的那些伟人们的事迹去做。
席在恩一出里门,发现家里的水几乎淹没了膝盖了,怎么会这样呢?席在恩跑了出去,原来自己家所在的街口堵住的土,已经被挖断了。水正往家里涌来。
“谁干的?”席在恩回家去找了一把铁锹,准备再堵上。
田秀芬站在邻家的门口喊:“在恩,你不要堵,是你爹捅开的。”
“他干嘛要捅开?”
“咱家屋后你七叔叔家全是泥砖,麦子还在地上呢。你爹说咱堵起来,水就都进你七叔叔家了。让水进咱家,咱家不怕水。”
屋后的七叔叔是个半瞎子,只有一条缝能模模糊糊的看到东西,自打他娘死了以后,只有他一个老光棍了,那点粮食还是本家们给他的。
“在恩,你去看看你爹吧。水太大了!怕你爹有事呢。”田秀芬又喊。
“他在哪儿?”
“在村里的排水沟那边,以前天旱,都让人放杂草了,你爹带人去清理了。”
“知道了。”席在恩深一脚浅一脚的去找父亲。水已经齐腰深了。
席东水果然就在那条排水沟里领着人在清理积草。
水很深,已经平了沟沿了,根本下不去人。席东水就站在侧沿上,下去半截,使劲的往外拽。人晃晃悠悠的,随时有被水冲走的危险。席在恩就很担心。
“你来干啥?”村里的七爷爷看到席在恩,生气说,“快回去,没见这么大的雨?被水冲了咋办呢?”
“我妈不放心爹,让我来看着。”席在恩说。
“不放心让她来,叫你这么一个女孩子出来她倒放心了!你快回去吧,这里有我们呢。你妈也真是的,总以为你是个男人呢。”
“没事,七爷爷,我就站在这儿看着好了,不会被水冲走的。”席在恩笑笑说。
“真拿你没办法。”七爷爷无奈的说。
席在恩就站在那里,看着摇摇晃晃的父亲,在那一刻里,她确实觉得父亲长高了不少。他即使俯着身子,也显得那么的高大。
席东水回家后,田秀芬就抱怨说:“瞧瞧你,你又不是村里的干部,村里有好事找不到你,一有这样的事,自己就往前冲!真是的。”
“啊,我不是干部,还是党员来。指望那些好吃懒做的家伙,村子也给冲走了!”
“就你能!”田秀芬说。
“我不能又怎么的,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村子被洪水淹没吧?人活着不能光为自己!总要为别人想想!”
席在恩忽然明白了:一个人的一生,确确实实的不能只为自己活着,不能只为了自己的念想而生活。是的,一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人,不是孓然一人而来,也不是孓然一身而走。她就是父母的全部——希望和寄托。
在这一刻,席在恩下定了决心,放弃陈力军,放弃一生的爱。
席在恩知道,在农村,一个没有有儿子的家庭是怎样的不幸。尽管有一个捡来的弟弟,田秀芬日日担心有一天他会离开他们,回到自己的亲生父母那边。席在恩不能把希望寄托在一个不能把握的人身上。
席在恩尽管没有什么志向,可是她会尽自所能的,满足他们的愿望的。
席在恩当时没有明白:他们要的是一个有本事,有出息的女儿,并不是一个能像大表姐那样,能够吃苦耐劳的照顾自己父母的女儿。
因为没有明白这一点,席在恩为此吃够了苦头。
席在恩也明白,陈力军是个有志向的男人,有抱负的人。如果真的嫁给了他,她只能全身心的去为他着想,那样她就会在父母和他之间很难周全。
她没有想到,尽管她做了这样的选择,同样的也会失去陈力军和父母的爱。
做出了这样的决定之后,席在恩就再也没有办法面对陈力军了。
从前是以为自己会死掉而不能嫁给她,那不是她自己的意愿,是自己无法控制的力量,她只想由他陪着走过自己人生最后的路程。
现在,在自己完全成为一个健康人之后,做出了放弃他的选择。
她是在认识他之后,才完全的康复的。
她是为了他,而康复的。
放弃一个深深的爱着自己,自己又深深的爱着的男人。
一个在自已生死关头,一直从梦中走到现实,支撑着自己活到现在的男人,该叫她怎么放手?
在做出了这个选择之后,席在恩每天会一个人直到深夜两点都不能入睡。从前,她不是一个喜欢与人争吵的人。
很多的时候,她都会选择忍让。
一个有个性的,有点野性的女人,不一定就是个动不动剑拔弩张的人。
席在恩有一个很奇怪的念头。她很小就有一个原则:不跟老人孩子争吵,不跟女人争吵。因为老人太小,孩子太小,而女人又太弱。虽然她也是一个女人,而且是个体弱多病、弱不禁风的小女人,可这种念头在她的心里根深蒂固。
所以在寝室里,有时候姐妹们说几句什么,她也不会生气,往往一笑而过。
自从席在恩做出了这样的选择之后,性情大变。
有一天,本来她挺疼爱的卫丽娟在大扫除的时候,嘟嘟呐呐的。卫丽娟一直到高中都没有打扫过学校里的卫生,都是母亲去替她干的,以前席在恩也不说什么,张红美会帮她干完。
这次卫丽娟又坐在那里不干,张红美干完自己的,正要去帮她,席在恩忽然说:“张红美,放下!叫她自己干!”
张红美以为听错了,还是拿着抹布干起来。
席在恩从她手里夺过抹布,丢在卫丽娟的腿上:“自己干!”
张红美愣了,卫丽娟也愣了,全寝的人也愣了:席在恩两年来,从来没有冲任何人发过火。不过别人说她什么,她都是那么的淡淡一笑而过。
卫丽娟噙着眼泪自己干了起来。
没几天,同寝的赵秀敏的老乡忽然找席在恩:“听说你们寝都不跟我老乡说话,怎么回事?”
其实大家跟赵秀敏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不过禀性各异,说不上话来罢了。毕竟都是在校的学生,也没有什么利益冲突,或是有些什么仇恨。
赵秀敏的老乡这么一说,席在恩很来气了:“怎么,不愿意跟她说,就不说。管你什么事?”
那老乡居然说:“别以为我们老乡是好欺负的,以后你们都得跟她说话,不说的话有你们好瞧的!”
席在恩呼的就从排椅上站起来:“有本事你杀了我!”
然后丢下那个男生傻愣在那里,甩手走了。
那男生很吃惊的看着她:席在恩的软弱是人人可见的。从前班长为了打击她,夺得她团支书的位置,给他所喜欢的一个女生,学校里有什么事,从来不去找她,压根当她不存在。
席在恩的团支书来的古怪。
刚入学的时候,学校里让各班自己选团支书。女生们说既然班长是男的了,那团支书一定得是女生。男生只好同意。那时谁也不认识谁。男生们让女生自己选,结果是女生们一人一票。这样的结果很让人吃惊。
有个男生提议说:“不是还有一个没在这儿吗?就让她当好了。”男生们就通过了。
那个没参加选举的女生就是席在恩。
她当时正和另外三个高中的同班同学在一起。
席在恩晚上回到学校的时候,她就是吉春工业大学物理系9645班的团支书了。
班长已经换过两个人了。最后的一任班长很不喜欢席在恩。他处处找席在恩的麻烦,包括团委的事情,他从来不让席在恩插手。席在恩也从来视若无睹。
她不在乎这些,她只在乎陈力军一个人。
人人都说席在恩是个软柿子。那些对班长有意见的人当着席在恩面说:“你真无能!”
席在恩只是笑了笑。陈力军就是她的一切。
席在恩回到寝室之后,赵秀敏自以为老乡已经找了她,看到席在恩正坐在桌子边上看电视,赵秀敏就故意去调台,想引她说话。
“啪”,席在恩的手重重的打在她的手上:“把遥控器放下!”
“我老乡没找你吗?”赵秀敏很奇怪席在恩的声音竟然像要杀人似的,她的手有些肿了,她向来不知道席在恩出手会这么重,当然也没有人知道席在恩从刚会站立的时候,就被席东水摆在那里练马步了,七八岁的时候拿一些厚厚的书吊在那里让席在恩打,席在恩后来几乎把那本书打烂了。十几岁的时候,席东水买回一些拉力器、握力器来。席在恩原以为是给席世群买的,没想到席东水丢在她的房间里,让她练。后来虽然什么也没练成,可真的跟人打起来,下手确是比较重的。在中学的时候,为了争足球,还给一个男生踢断过脚脖。自从认识陈力军以后,席在恩才下定决心再也不跟人打架了,所以从来没出过手。她刚一进吉春工业大学的校门就认识陈力军了,所以大学里没有人知道她打人下手挺重的。
“我会去找我老乡的!”赵秀敏说。
“想死你就去!”席在恩扔出这么一句来。
正好另外几个女生也回来了,听到席在恩这句话都吓了一跳。席在恩从来没说过这样的话。
赵秀敏看了看已经红肿的手,不敢再说话,跑了出去。
“席在恩,你怎么啦?”卫丽娟问,“以前她骂你,你也不说话的,放了个暑假是怎么啦?跟个泼妇似的。”
“闭嘴,以后不许对我那样说话!以前是以前,从现在起,对谁我也会不客气的。”
“知道了。”卫丽娟闷闷不乐的说。所有的人都不知道在席在恩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叮铃铃”,电话响了起来。
席在恩正巧坐在电话旁,伸手拿起来:“喂。”
“我告诉你们,不许欺负我老乡,不然的话别怪我不客气!”那边是赵秀敏老乡的声音。
“随你的便!”席在恩“啪”的把电话扣上了。
赵秀敏兴冲冲的跑了回来。
刚一进门,“啪”,席在恩一拍桌子,把桌子上的几个快餐杯吓得跳了起来,“哗哗啦啦”直响,正在床上躺着看电视的几个人也吓了一跳,身子一坐,头差点撞到上层的床铺上。
就听到席在恩厉声说:“赵秀敏,我告诉你,你以后如果再敢去找你老乡打电话,或者来找109寝室人的麻烦,你马上就给我滚出109寝室去!再有下一次,你信不信我宰了你!”
然后全寝的人就看到席在恩杀人一样的目光盯在赵秀敏的身上。
“以前我不愿意跟你计较,你就别当我软弱可欺!我告诉你,从今天开始,你要是敢再在109寝室大声说一句话,我叫你从六楼跳下去,你信不信!”
全寝的人就看到赵秀敏站在那里瑟瑟发抖。
不光她在抖,全寝的人都在不停的心跳,因为所有的人感觉到席在恩现在的样子,真是说的出做的到。
这是她们从来没有见到过的席在恩。
第二天早晨起床的时候,冯燕问席在恩:“席在恩,你昨天晚上睡的香吧?”
“是啊,怎么啦?”
“你是睡着了,我一夜没睡着呢。”冯燕抱怨说。
“你没睡着,管我什么事?”席在恩说。
“不是。”冯燕分辩说,“你昨天把赵秀敏骂得吓坏了,一晚上在上面翻来覆去,一直到六点,才爬起来出去了。床总在动,闹的我也没睡着。”冯燕睡在赵秀敏的下铺。
席在恩看了看,赵秀敏的床上果然没有人了,便大笑起来,眼角里渗着泪花:“这下好了,她以后再也不会冲你们发脾气了!”
然后席在恩就对张红美说:“陪我出去趟。”
两个人下了楼。
张红美问:“去哪里?”
“不要问,跟我走就行了。”席在恩什么也没解释。
两个人漫无边际的走着,忽然间就走到了一间庙堂前,是关帝庙。人很多,香烟缭绕,雾气腾腾。
“进去。”席在恩抬腿走了进去。
席在恩从来不相信天底下有神灵。现在,她真真实实在跪在了一尊泥塑像的脚下,什么也不说,就那么跪在那里。她从小到大没有骂过人,没有跟人凶过,有时候虽然闹一些,也并不过份。她不知道自己有一天竟然会那样的去骂一个人,会让别人伤心。她也不知道自己竟然会亲手放弃一个相亲相爱的人,会让他痛苦。
如果真的有神灵,求求你告诉我,我到底应该怎么办?席在恩泪流满面。
关公威严的站在那里,一语不发。
“在恩,你怎么啦?哭什么呀?你还信神啊,那不过是个泥巴罢了。”张红美说。
“我知道。”席在恩擦了擦眼泪,站了起来,走了出去。
一整天,席在恩带着张红美坐着车就那么转,看到庙堂就下去烧香跪拜。
张红美吓坏了:她不会真的犯了神经病吧,不会是让赵秀敏气疯了吧?
晚上回到寝室,席在恩也不说话,一下子就躺在那里睡着了,饭也不吃,任谁说什么也听不见。几个姐妹就心惊胆战的,过一会就去瞅瞅她,担心她又会停止心跳。
她却看起来真的睡沉了。
第二天早晨上课的时候,席在恩刚一下楼就看到机械系的那两个女生,和那几个义务兵在楼下,义务兵们一个推着辆自行车。看见席在恩就说:“席在恩,我们要到野外去,你去不去啊?”
席在恩本来不想理他们。一听说他们要到野外,又看了看那两个女生,忽然间就有些担心。今天是星期天,本来没有课的,有个老师临时有事调了课,她已经跟陈力军说过了,叫他十点钟的时候再来。虽然她已经下定了决心不会嫁给他,可她不愿意舍弃不再见他。她只好把痛苦埋在自己心里,表面上还跟从前一样跟他见面。
席在恩犹豫了一下,对那两个女生说:“你们过来!”
那两个女生不情愿的走到席在恩这里来:“什么事啊?”
“你们不要跟他们出去。”
“凭什么啊。”
“我说的,不要跟他们出去!”席在恩声音就有些高了。
“我们叫你不要跟陈力军出去,你同意不同意啊?”那两个女生说。
“你们……”席在恩气得说不出话来,又确实放心不下,对那几个义务兵说:“我也去。”
那几个义务兵虽然不想让她去,又不好说什么,只好同意了。
一行人骑着自行车出了城,在一个山坡上下来,两个女生高兴的又蹦又跳。席在恩冷冷的说:“都是从农村出来的,又不是没见过田地,用得着这么高兴啊。”她忘记了自己和陈力军一起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的。
“就是高兴怎么啦。”一个女生说。
“因为陈力军没来呗,心里不平衡呗。”另一个女生说。
“你们……”席在恩真是生气,真想丢下她们一个人回去。
一个义务兵马上推过一辆自行车对她说:“席在恩,要不,你先回去吧,说不定你男朋友在等你呢。”
席在恩看了看他,忍住气,不说话了。
她们一直走,走到了日落,随身带的面包饮料也喝光了。他们还是没有往后走的意思。太阳已经到了地平线下,他们还是骑着自行车住郊外走,已经荒无人烟了。
席在恩就从自行车上跳了下来:“去哪里?”
“走到哪里算哪里呗。”那几个义务兵互相看看说。
“都给我停下来!”席在恩说。
几个人就不情愿的停下来,有一个义务兵说:“要不找辆车你先回去吧。”
“都给我回去!”席在恩沉声说,“否则只要我还活着,你们,”她怒视着那几个义务兵,“就都没有好果子吃!不服的就试试!”
那几个义务兵就互相看了看,他们不过想玩女人而已,而且是大学生,并不想真的闹出什么事来。对于席在恩,他们虽然不敢碰她,倒也不敢在她的眼皮底下把事情惹大。把她惹急了,谁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来,又不能当真杀了她灭口。只好拦了一辆车,在晚上八点的时候赶回了吉春工业大学。
席在恩原以为就此了结了。没想到他们又要去喝酒。
席在恩一声不吭跟他们到了快餐店。
正要点菜,席在恩对服务员说:“拿一箱啤酒来!”然后不等菜上来,一个人足足干喝了八瓶啤酒。几个义务兵面面相觑,不敢说话。
“谁要是也能这么喝,今天晚上就在这里随你们怎么样。要是没人敢喝,就马上各人给我滚回去!”席在恩沉声说。
不光那两个女生不敢,那几个义务兵也不敢。
席在恩并没有喝醉的样子。
不要说干喝八瓶啤酒,恐怕就是喝了,席在恩还能继续喝下去,没有人敢再惹她了。
没有人知道,席在恩在喝两瓶酒之前不醉的话就不会醉了,除非在第二瓶酒之前就醉了,这是席在恩后来自己发现的规律。
几个人就面面相觑,只好跟在席在恩后面回到四公寓。
本来他们以为席在恩即使没醉,也不会想到别的什么事了,到了公寓门口,就希望席在恩自己会回去,那两个女生不跟席在恩同一个寝室。
席在恩很清醒:“你们两个上去,我送他们回去。”
后来席在恩就常生自己的气:她总在别人的事情上清醒,在自己的事情上糊涂。
几个义务兵就只好放弃今天的行动,由席在恩押着他们走到了吉春工业大学的南门,看着他们走进了空军第三航天学院。
席在恩一个人往回走的时候就有些醉了。她已经够烦的了,不知道为什么还要再为别人去担心。
她恍恍忽忽的走到那片小树林的时候,没有看到陈力军正坐在那里。
“你过来!”陈力军把她拖了过去,摁在石凳上坐下。
一坐下,席在恩就抬不起头来了,她本来没醉,或者说至少她完全可以自己走回寝室之前保持清醒。
看到陈力军以后她都完全醉了,趴在石凳上就抬不起头来了。在陈力军面前,她什么也不必担心了。她完全放松了自己。
“你,”陈力军气得说不出话来,“你告诉我你在上课,结果却跟别的男人跑出去一整天,他们都是些什么人啊,你不知道?”
“我知道,”席在恩还说得出话来,“是我让他们认识的,他们不是好人。”
“知道他们不安好心,你还敢跟他们出去?”陈力军恼怒的说。
“他们不敢怎么着我,他们怕你啊。”
“你。”陈力军真是有口难辩,“你还挺清醒,你还知道他们怕我?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还以为你真的挺厉害呢!”
“女人再厉害,也只不过是女人。你以为没有你,我敢跟着他们走那么远啊,我才没那么傻呢。”
“哦,原来你还是挺聪明的呢。”陈力军真是哭笑不得,“以后不要管他们的事了,你已经尽心尽力了。”
“我知道了,他们以后不会再来了,他们不敢再来了。你知道我对他们说什么了吗?”
“说什么了?”
“他们走的时候,我对他们说:‘以后你们再踏进吉春工业大学的校门,只准来找我,要是再敢打我那两个姐妹的主意,我即使回到琴岛也不会放过你们,除非你们从琴岛消失!’”
“好像黑社会老大啊。”陈力军说。
“我本来就是老大,我妈一生我下来就是老大。”席在恩哭了,为什么自己要是老大呢?
“你呀,”陈力军爱怜的说,“总是在担心别人,从来不为自己想想。你多想想自己好不好?”
“我自己很好啊。再说了,女人嘛,总是要别人担心的嘛,她们太傻了。”
“你还知道啊,你不是女人吗?”陈力军说。
“我是女人,但我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女人。”
“瞧你那样,好像历经沧桑似的。”陈力军说。“小时候我家里起了大火,我都没怎么样。”
“怪不得你总是傻傻的,原来是被火烧成傻子了!”席在恩笑了起来。
“你才是傻子来。”陈力军点点她的额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长大?”
“我是老大。”席在恩摇摇晃晃的想站起来,却站不稳了。
“是啊,老大。走吧,我还是送你回去吧,看你醉的那样,下次不许再逞英雄了!”
“那不一定,有你在,我怕谁啊,是吧?”
“我是你保镖啊。”
“你以为你是我什么人啊?”席在恩几乎要歪倒了。
陈力军只好半抱半架的把她送到公寓门口:“要不要送你进去?”
“放心,我没醉,要是不看到你的话会更清醒。”席在恩笑了笑,站直了。然后定定的看了陈力军,忽然就扑到他的怀里,抱着他:“哥哥,以后无论我做错了什么事,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是真的爱你的!”然后头也不回的冲回寝室。
陈力军愣愣的站在那里,半天不明白她说那话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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