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烛焰兰卡安娜》第396章 灭神之剑

    “那么我们就等他回来再说吧！”蒙度说，在那些人还沉寂在无法解释的困惑中时。
    “嗯。”索尼娅看了他一眼，“你先将他们带走吧，一旦我找到方法就去联系你。”
    蒙度停顿一下，冲着周围叫喊道，“好了！还在等什么呢？马上离开这里！”
    索尼娅不知在这些人心中自己有几分任性，随意将他们召来，又随随便便将他们打发掉。这并非她的本意，他自己也忍受着这些事端的折磨。尤其是蒙度将所有的信任和期望都寄托在贝拉德身上时，真让她感觉丢脸。
    有时候索尼娅会为自己的丈夫感到高兴，有时她也想通过自己的努力去完成一些事情。瑞卡丽娜女王究竟留给了她什么？难道只有不死的生命？还有任意走动的灵魂吗？
    她的脸红红的，在所有人离开之后，她一个人走到圣殿当中。心里不断猜测正确的方法是什么，而圣殿里究竟又有什么秘密。
    她承认自己在这圣殿里待了十几年，可是对于这座建筑的各种细节几乎是一无所知。圣殿总共有三层，很多人连进入的权力都没有。另外，除了索尼娅之外，瑞卡丽娜女王没有将最下层的秘密告诉任何人。
    为什么这座建筑要分为三层？祈祷室、冥想室还有与地面齐平的那些房间都有什么意义？为什么她只将最底层的秘密告诉她？贝拉德不知道，拉赫曼不知道是否知道。索尼娅不能从书本的记述中寻求任何线索，因为那些东西不足以将秘密隐藏下来。并且，从她所能找到的那些书本上，也没有丝毫关于圣殿本身的记述。不管是实际提到的字眼，还是使用假意或是暗语之类的方式。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是我？我想要将这里拆掉！您到底是同意还是否定呢？
    索尼娅跪在冥想室里，翘首以盼，希望瑞卡丽娜女王能够给她一些解答。可是她死了，没有再为她留下任何可以利用的东西。突然间，她想到若要祈祷的话，应该到顶层祈祷室进行，可是索尼娅真的不想再继续走下去了。周围一片漆黑，她曾经逃出去的那个洞中也没有风丝渗出。若要走出去，她还需要在黑暗中摸索，沿原路返回。
    她扑在地上，打算休息一会儿。哪里并不重要，她需要的是清醒的头脑，还有让这里重见天日的决心。这不代表她拒绝了贝拉德的猜测，这里确实很可能是被魔法保护的，她只是觉得如果真的有某种方法，方法应该不会只有一种——或者更简明地说——不一定非要贝拉德才能找到。
    如果说是纯粹的力量呢？想要用一把小锤去撼动这座建筑光是想想就觉得不靠谱。如果将这些东西换作更强力的工具呢？譬如战争时期用来击破敌人城门的攻城车、攻城锤？用来将敌人的建筑打碎的投石工具等等……
    索尼娅开始窃喜起来，她并不是对这种方式没有丝毫怀疑，只是她不想在还没有尝试这种方法就直接打退堂鼓。
    现在，她需要将这个事情尽快告诉蒙度，然后让他们加紧建造这种东西。不过，现在天色已经晚了，还是明天再说好了。
    当索尼娅费劲心力，从捉摸不定的台阶爬上去后，那扇门在她的触摸下打开。她在心里默默说：如果你们真的这么明白我的意思，就放弃抵抗，并不代表你们的身体不再完整地聚合在一起我就不留恋你们了——这仿佛一个小女孩的情话，但门又怎么会回应她的恳求呢？
    日光从门缝投进大殿，照亮了她的脸。这时，索尼娅才意识到自己竟让这座圣殿大开其门。接着，因为想到这座圣殿不久于世的问题，才没有纠结多少，她更多的在疑惑一个问题，就是她浪费了多少日出后的时间。
    站起身，她便直接向着蒙度的家跑去。不出意料，很多人已经开始在城市中做工了，索尼娅见到他们不得不放慢脚步，以让自己的身影不那么显眼。在她赶到蒙度家的时候，芬蒂刚好为他挂好一身铠甲，嘱咐他安全归来。
    “我有办法了！”索尼娅看了看两个人，“你跟我来！”
    索尼娅将自己的想法向他表明，结果直接遭到了蒙度的质疑，“我想应该不会是力量不够的问题吧？贝拉德也为我们演示过，圣殿根本就是坚不可摧的。”
    听到这些话，她顿时变了脸色，“不要在这件事上提他！”索尼娅气愤地说，“依赖我的办法一样可以的！”
    蒙度的眼神里反馈出一些犹疑，但他很清楚索尼娅此时的命令即是命令，是不容违抗的，所以他勉强接受了。
    “需要多长时间？”索尼娅问道。
    “我也不太清楚。”蒙度环视了一周，“如果我们能利用这周围的这些材料的话，应该会很容易建造吧？不过具体的我还是得询问一下。”
    “尽快吧！我到圣殿里等你。”
    等待是如此的漫长，索尼娅已经做好了几天，甚至一个月的打算。在这期间，贝拉德很可能回来，而她此时对他的归来是又渴望又惧怕。她讨厌贝拉德独自包揽一切的个性，尽管那代表着他好的德行，可索尼娅现在需要的并不是这些。
    令人感到意外的是，蒙度在下午便来找她。她猜测对方是来告知她时间的，所以并没有感到有任何欣喜。但当她得知如果将所有工匠的力量都聚集起来的话，明天就会有结果。
    “他们已经明确地说了，因为圣殿前面有几层石阶，所以攻城车基本上是没戏了。”蒙度解释道，“投石机是唯一的选择。”
    “把所有力量都聚集起来是什么意思？”
    “就是让从事城市重建的人停下来，给他们刨木头、造原型零件之类的。”
    索尼娅凝神想了一想，“那就这么办吧！让那些工匠停下来，先为我们打造这件东西。”
    蒙度犹豫了，“可是我该怎么说呢？造投石机的事实应该不会轻易瞒住的。”
    “那就让他们知道好了，告诉他们所造的就是投石机。”索尼娅说，“你们只要不说出我用它来做什么就好。”
    “即便不说……投石机的用途就摆在那里。”蒙度说，“这就是战争的产物，不会有人误解它还可能有其它的用途。”
    “蒙度队长，有时候，当我要你去做某些事情的时候，你能不能——”索尼娅没有将话说全，因为母亲临死时对她说过，将他们也视为一家人对待。
    “我明白了，我会想办法解决的。”蒙度说道。
    “嗯。”索尼娅点点头，“真的很感谢你。”
    蒙度退去了，接下来，就是等待难熬的一天结束。
    第二天，工匠们抬着零件，将这些东西全部堆在神殿前面。之后的程序，由一些中心人物负责组装。蒙度派遣了很多士兵来维持秩序，而且这件事也正发生在索尼娅的眼皮底下。在许多人交付了那些零件之后，蒙度派士兵将他们清除出去。可是，即便将他们赶到很远的地方，恐怕他们还是会看见投石机所指的地方。
    于是，索尼娅吩咐蒙度让士兵把守着外围就好，她已经对这件事有些迫不及待了。她担心下一秒，贝拉德就会出现在这里，用一种更让人信任的理由阻止她做这一切。如果是她，索尼娅实在无法下定决心去跟他站在两个极端，毕竟他们可是刚刚结婚的夫妇。
    投石机在一点点搭建完成，外围的工匠们已经开始嘀嘀咕咕的了。没错，他们在猜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马车从外面运来被打磨得圆滑的巨石，被人们从车上推下来准备好。接下来，就是最重要的一步了。
    索尼娅看到工匠们将投石机的托臂安置好，而这个方向，正好就是圣殿所处的方向。她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此时此刻，她要做的可能是一件罪大恶极的事。但至少在最后，她选择了一个光明正大的方式。她没有欺骗这些人，等到事成之后，他们就会明白了。
    可是，过眼前的这一关并不容易……
    人们开始暴躁了，而且，圣殿区域聚集了更多的人，远不止那些工匠的数目。
    “您这是要干什么？索尼娅公主？”有人大喊道。
    “该不会是想要用这件东西将圣殿打烂吧？”
    一个人说出口，众人都勃然失色。
    索尼娅转过身，看向人群的方向。所有的面孔都表现出质疑的模样，如此坚定，就快让索尼娅相信这就是所谓的正义了。她的眼睛滋润着，心里也说不出有多恐惧。原本她是如何打算的呢？她希望自己在承受这些质疑的时候贝拉德能够站在她身边。可事实就跟那梦境一样，贝拉德没有陪同她，她的血亲也没有。
    眼下，只有她一个人在与世界抗争了。
    “没错，我就是要拆掉圣殿。”
    人群刚刚还以为要听她的解释而表现出难得的平静，现在，则爆发出一股掩藏不住的力量，混乱聒噪的声音不绝于耳。
    “为什么？这座圣殿哪里招惹你了？”
    “索尼娅公主！你是从这里长大的，念在瑞卡丽娜女王对你的情分上，千万不要！”
    “你不能这么做！这是我们所有精神的寄托！没有它的存在我们就生不如死！你们说对不对？”
    索尼娅听到，还真有一大堆人喊“对”的。
    “她瞒着我们跟一个不知从何而来的毛头小子结了婚！”在有个人意外爆料了这件事情之后，人群中又突然平静下来了，人们开始瞠目结舌。接着，从人群中跳出一个人来，他大喊道，“说不准公主就是受到了他的蛊惑！他是恶魔派来的随从！专门来毁掉我们的活路的！”
    蒙度并非没有尽职尽责，士兵们一直用武器还有臂膀拦着疯掉的人群，索尼娅感到害怕，如果不是这些卫士的存在，恐怕现在的她已经被蜂拥而至的人群用夺过来的武器刺穿了。
    不！难道说这就是那场梦要告诉她的？不！索尼娅神色慌张，也感到身体无力，我甚至还没有动圣殿，我还没有看到巨树生长，怎么？
    她眼色恍惚地看着圣殿的方向，突然间，她听到一声碰撞的响声，所有人的吵嚷声也相继停了下来。最初，他们还以为是投石机发挥了作用，可是，这些反叛了的工匠表示自己并没有安装好。
    接着，又是一声巨响。这声巨响连贯着稀里哗啦的碎石坠落的声音，在圣殿终于毁于一旦的一刻，那声音戛然而止。
    屋顶、墙壁、立柱……这些东西混杂在一起，依旧很高，但是圣殿的确崩溃了，彻彻底底的崩溃了。索尼娅的心一阵剧痛，眼泪唰地流了出来。
    与此同时，在索尼娅身后，好多人都跪了下来，他们在以自己不同于常人的哀嚎哭泣，表达着自己对这信仰之物的缅怀。尽管索尼娅并没有做这一切，可是，众人已经将此事的罪魁祸首归结到她的身上。他们的愤怒正在蠢蠢欲动，索尼娅感觉到了，不过现在，令她在意的显然不是这件事——而是圣殿倒塌的原因。
    她提着衣服向着圣殿的方向跑了过去，身后，那些狂躁的人也一下子突破了士兵的重围，将那些士兵扑倒，还站在投石机上安装部件的工匠摔了下来，因为蜂拥而至的人群将投石机推倒在地了。他们遭到多人踩踏，发出令人颤栗的惨叫声……
    索尼娅在圣殿的石阶下停下，她看到了，从此处开始，一条裂痕逐渐扩展，将圣殿贯穿，正是这个力量摧毁了圣殿。
    是谁？贝拉德吗？索尼娅在心里问道，还是你找来的某个人？
    她看了看身后的人群，他们也相继停了下来，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是谁干的？我们一定要把他揪出来！”
    索尼娅的眼眸中闪烁着难以诉清的诸多负面情绪，身体从未有今天这般无力。她无意跪在地上，可是，她最终还是倒了下来，摊在地上。她用双手捂着脸，因身陷绝境、悲苦围攻、不知所措而啜泣起来。
    就在这时，在这座废墟上突然出现了一个身影。他在废墟的最高处站定，大概扫了一眼之后，便一下子跳到了索尼娅的身前，用熟悉的语气说着，“我听说你要拆掉这个地方，所以特地来帮忙的。”
    布洛宁说道，然后在那把巨剑上吹了一口气，一缕晶莹的粉末飘到了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