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解释一下原因吗?”贝拉德说道。
“从两个地方制造传送门需要消耗施法者的力量,这不仅仅是需要用身体支撑的,也是需要用精神维护的。所以一般来讲传送门都无法树立太长时间,并且在这里面还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两个地方距离越远,制造传送门的可能性就越渺茫。”拉赫曼解释说,“以我做过的事情为例,我从这里跨越到利切希尔的塔楼中,基本上就算是我的界限了。阿里克斯曼国王因为这件事还调查过我,我为了让施法显得更准确一些,甚至还需要上到塔顶,从迷雾中捕获到利切希尔的塔楼才能做到。这件事并不像你想象中的那么容易。”
“那你可否试一试?”贝拉德带着乞求的语气说。
“不能。”拉赫曼说,“我刚刚说的也只是一个局限,我的能力无法跨越那么远的距离,就像对于一只捕食鸟来说,它必须亲眼看见地上的猎物,然后才能俯冲并将猎物抓起来的对吧?它不可能凭借自己的构想和猜测,捕食到森林另一边的某个猎物,即便那个猎物是真实存在的,也绝对成不了可能。除此以外,还有一件事是我无法做到的,那就是这块地方与巨木之心走在世界的两端,我的意思不是说它们是在两个终极的地理位置,而是代表的含义不同。这里是死灵的国土,而巨木之心是生灵的国土,你遇到的那个人之所以能做到那一点是因为他同时了解这两个地方,而且,更重要的是,跨越生死之地的局限所建造出来的传送门只是单程的。你可以从这一边过去,对面的人无法同时从那边过来。我想或许这就像你将一块石头投掷出去差不多,凭借感知的地点你可以让石头降落在差不多的位置上,可抛出去就无法收回了。”
“我能理解。”贝拉德点头说,“即使你不举那两个例子也一样。”
“我不是你的敌人,贝拉德……在我的人生中犯过许多错误,但隐瞒你的一些事情我并没有后悔过。”拉赫曼说,“看看现在的你,即使不必我去澄清,也能将事情探查明白。倘若我跟瑞卡丽娜女王将所有的事情都全盘托出的话,敢问你们还会有余下的心情去探索,去琢磨吗?”
贝拉德没有回答,他心里思考的是另一个问题。但他看到索尼娅抓着拉赫曼的手晃了晃,对他说,“您没有必要说这些事了,我很清楚我们经历的一切对我们来说都是意义非凡的,我想贝拉德也跟我有着一样的想法。我们早已经不是孩子了,所以不会抓着一些不必要的事情不放的。”
拉赫曼点点头,仿佛还是对于自己那番秉持着正义之道的谎言有些拿捏不住。
“索尼娅说的没错。各种各样的人生经历在这么短暂的时间中汇集起来,一般人都会觉得疲惫,无法依靠信念做事。甚至于在含混的说辞、鱼龙混杂的事件中失去了方向,最终连找回自己都很难。”贝拉德说,“但这是一个尝试,一方面借此我丰富了自己的经验,我看到了更广阔的世界,另一方面,我也至少证明了我是经得住考验的。我们的确提出过一些对你们的误解,可心里面还是很清楚痛苦和谎言有时候是比愉悦和真诚更巧妙的处理方式,甚至于我们自己有时候也会对身边的人撒一些小谎,以便让他们不会再类似的道路上再次跌倒。”
索尼娅看着贝拉德,点头说道,“我也做过类似的可能会被视为一种背叛的事情,我甚至都不像贝拉德那样将每个人都想象的十分美好,如果你再感觉歉疚的话,那我可能就更没有办法偿还了。”
拉赫曼沉思了一会儿,将老手从索尼娅的手中脱开,“好吧……看来我做的一切总算有了收获。”
他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贝拉德感受不到他的气息和心跳,因为知道他不必再为隐瞒他们而装成活人的样子了。只是,他只是单纯的想知道拉赫曼是如何转变成这样不死不活的“异类”的。因为从贝拉德的经历中,他也塑造了这样一个人。
那是索尼娅的亲弟弟,想到这里,贝拉德突然重生了对索尼娅的愧疚。她的面颊再次洁白无瑕,耀眼的让贝拉德不敢直视。
“真希望瑞卡丽娜能看到这一切。”拉赫曼沉吟着,带着一种信仰般的扬起了头。
“她是一个很伟大的人,我即使有心效仿,可是在濒临绝境的时候还是无法像她一样视死如归。”贝拉德说,从拉赫曼的口中他得到了一丝奇怪的信息,好像瑞卡丽娜女王本打算将圣女城周围的人类都作为死灵的祭品,他不知道这一举动与自己是否有着相同之处。瑞卡丽娜是亚古安制造出来的,并非他亲生的女儿。但从本质上来说,他们所做的决定都并非是最大程度的减少人类的损伤,而是出于另一种更为深层的思考。
“这正是我所希望的,贝拉德。”索尼娅说,“虽然灾难暂时还没有解除,但世界至少安定了下来。瑞卡丽娜解放圣女团是为了大家能够逃离苦难,我要将其重塑,并将她的精神继续传递下去。当然,还要以我自己的更完美的方式。”
从他们的目光中,贝拉德找到了归属。索尼娅的说法让他感到触动,他不敢相信一个没有丝毫思想或者志向的女人能像她一样打动他的心。这也许来源于一种对于瑞卡丽娜女王精神层面的仰慕之感,然而对于他们之间,这种倾慕与爱情得到了共存。
“既然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拉赫曼故意模仿人的模样长舒了一口气,这口气吐了很久,甚至于到了索尼娅都要开口打断他的地步。“接下来的时间就是你们的了。尽管我表示我很乐于关注你们之间说一些亲密的谈话,但我走之后不必有任何隐瞒。在这种地方,哪怕你们发出山崩地裂般的嚎叫也不会有任何人听到——”
“我还依旧把您当成人呢,拉赫曼师傅!”索尼娅说道,“怎么你一下子将自己排除在外了呢?”
“我这样说的原因是因为我决定要出去走走,当然时间不会太久。”拉赫曼说,“既然事情已成定局,我也就无所顾忌了,我想你的母亲一直期盼着与你团聚的这一天,所以我要去通知她一声。就不给你制造一个惊喜的机会了。”
“嗯。”索尼娅笑着,“我明白。但不管你怎么描述,贝拉德还是我的一个隐藏中的惊喜,这功劳是你想夺都夺不走的。”
拉赫曼点点头,“那我就先告退了,我想你们——应该没什么需要的东西了对吧?”
“嗯。”索尼娅看了看贝拉德,“我倒希望他能够将这一身肮脏洗一洗,但这点事我自己也是可以办到的。”
贝拉德看向索尼娅,竟也突然慌张起来。
在拉赫曼离开后,他与索尼娅又聊了一阵,当他们觉得天色暗淡,若不趁着这个时候入眠的话,晨曦或许就会将他们共享的一切秘密都夺走。
如索尼娅所说,她的确给贝拉德打来了水,令人惊异的是,从这座建筑中,拉赫曼为索尼娅打造了一条通道,从这条通道中,外面凝结的雾水会集结成涓涓细流涌下来,然后落入到一个干净的水桶中。
“一定要洗吗?”贝拉德说,“这些水来之不易啊,索尼娅。”
“难道你打算一个人睡觉吗?”索尼娅质问道。
“我倒不……”
“我不答应!”索尼娅赤着脸说,这番改变让贝拉德体会到不光自己的青春犹存,索尼娅也是。只不过在某些时候,他们简直没有机会去品尝这青春的味道,将那些埋藏在心头的爱转变成另一种方式释放出来,光是想一想,这种纯粹的激荡着的情绪就将他带入了另外的一个世界——一个与各种对错、生死、荣辱或者更多更多的东西都毫不相关的世界。
当索尼娅一遍遍从外面提来小桶,然后将清水灌入到房间角落的一个大木桶当中时,她命令贝拉德将衣服脱下来。贝拉德显得有些僵直,他对索尼娅所说的话感觉到有些不解。
“这……有你在这里的话,恐怕不太好吧?”贝拉德说,他本想进入更深入的讨论,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我们已经在一起睡过了,贝拉德。”索尼娅说,“尽管那一次有些仓促,但我们确实睡过了。如果每一对相爱的人在这种时候都会愚蠢的问一句‘这样不太好吧?’那么,最后他们得到的可不是什么真诚,而是矜持的幌子。如果你因为觉得自己身上太脏害怕被我看到的话,我可以尝试理解你,因为我曾有过比你更脏的时候。但现在你必须得抛弃那些东西,我已经无法像曾经那样忍受你的闭塞的感官了。”
按照贝拉德的理解,索尼娅是孤独的过了头。
“比我还脏?那是怎么一回事儿?”贝拉德一边褪去自己的衣服,一边问。
“这个待会再说好了。”索尼娅用手搅了搅浴桶,“水比较冷,但我想对你来说应该不是问题吧?”
“嗯。”贝拉德说。“我的身体可以选择去接受一些感觉,但这样的话会影响它自己去辨认可能承受伤害的极限……”
“我不明白。”索尼娅盯着他看,“什么叫能承受伤害的极限?”
“因为——”
“算了!”索尼娅将其打断,“如果再问下去,说不定要浪费多久了。来吧,我去将你的旧衣服丢掉,然后顺便拿一条毛巾过来。”
贝拉德突然感到豁然开朗,这样下来他就轻松多了。在把自己的衣服递给索尼娅之后,他飞快地跳入了水中,心中的那份愉悦可想而知。
不过,索尼娅很快就回来了,贝拉德将头转向了墙壁,然后让除了脑袋之外的身体全部没入水中。
“你在干什么?”索尼娅问。
“洗澡。”
“墙壁上有什么吗?虽说拉赫曼说过这里是没有活物的,但是要是偶尔跳出来一直小虫的话,我想我也不会感觉太惊讶。”她说。
“应该不会有的。”贝拉德看了看墙壁,就这样背对着索尼娅说,“我对生命这个东西一直都有着奇特的感知能力,况且这里又毫无干扰,要是有生命的存在,我肯定会找到的。”
“所以,你之所以不敢面对我,就是因为羞涩了?”
“我并没有这么说……”贝拉德说道,脸上已经开始发烫了,“我只是在怀疑我们之间的关系是否——”
“我们的关系?”索尼娅的语气变了,贝拉德将头回转过来,惭愧地说,“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在我们分别的时候,我并不敢断言我们的爱情是有结果的,因为我预料不到自己会遇到什么样的事情——所以……”
“我知道了。”索尼娅表现异常,这反而让贝拉德难以理解,“你们男人以为自己可以在自己还在的时候去疼爱一个女人,享受两个人的恩爱,一旦离开了之后,又可以豁达地告诉她不必为自己守候,因为对于一个男人而言,生死尚且是不可预料还毫无关系的事情,又何况爱情呢?”
“不,不是——”贝拉德解释的有些焦头烂额,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提出这种想法,也许其他问题总能被纳入深层思考,但爱情却不一样。尤其是在两个人面对面的时候,提出这种问题是最不恰当的。至少从这一次,他得到教训了。
“你完全误解了我的意思。”贝拉德最后说。
“我没有误解,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索尼娅说,“对于一个男人而言,你背负着影响着世界的使命,我本来也没指望用誓言去约束你。但现在你的包袱已经被卸下了,我只想问你一句,你是否爱我?”
贝拉德垂下眼睛,点了点头。
“你好像不太自信的样子?”索尼娅说,“是不是还有什么未解的包袱?”
“你知道我从未奢求过谁的好,这与我的出身有关。有时候是真的卑微,有时候是故意贬低自己……不管我说的有多奇怪,我都认为自己是个不配得到任何人心疼的家伙,这就是我真实的样子。”贝拉德说,“我知道你我之间的事情有些是得到安排的,我也曾思考过在我的身上是否有值得你中意的地方。可我找到的任何东西,都如我自己看待自己的样子,是颓败的产物。如果你曾经的确对我示好,可并非因为一种直接的冲动的话……”
“别再说了……”索尼娅听着,落下了眼泪,“我知道你是个喜欢质疑的人,但爱情是个不一样的东西,请你不要用常理去推断它。的确,我第一次确实是被迫的,但你可知道女王越是逼迫我去吸引你,爱上你,我越是站在反面去违抗她。你知道我一直不愿服从女王的安排,就算是行为上尊重她,可心里却充满了反感的。在我的一生中,似乎也唯有这件事,是我对女王最大的误解。我试过让自己不去陷入对你的思恋中,我甚至还猜测过你在我眼前的一切都是表现,因为我以为你是什么都知道的!可即便这样我还是深深地爱上了你,并非因为没有选择,也绝不是出于怜悯。我不知道在你的印象中,一个女孩情愿走上你的床铺是怎样的一种表达,我只是并未为我的选择后过悔。”
“老实说……”贝拉德挠了挠脑袋,皱着眉头解释说,“我以为你是在用一种方式来激励我,让我觉得生活是美好的,而且对于前路怀有希望……”
“你是这样认为吗?”索尼娅笑了起来,“天呐!原来我的奉献在你眼里竟会这么廉价!”
“不!不是!”贝拉德仓促地解释,突然从浴盆中站了起来,霎时间水花都溅了出来,索尼娅看了看地上积在一起的水,转而笑得更开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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