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烛焰兰卡安娜》第353章 伪装

    贝拉德终于觉得心中有数了,于是便准许罗希的离去,他在巨木之心打开一扇映着天空倒影的门,走入了门中。
    “若你能挺过这一关,你我也许还有机会再见上一面。”这是罗希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但愿吧,贝拉德想,点点头,却并没有说出来。
    再走出来时,他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原因是罗希在他进入的时候施展了魔法,而现在他的人走了,贝拉德编制还能依赖自己的脚步去走。而他已经借着自己的天性摸清了巨木之心的根源脉络,所以,他几乎毫无偏差地选择了最近的道路通往出口,而每一条道路都荧荧闪光,直到他离开后,才恢复往日的黑暗的底色。
    他打开门,外面刺眼的光芒袭击了他的眼睛,过了好一段时间才渐渐缓和下来。守门人静静地看着他,依然宛如一尊石像。
    “你的伙伴们闹起来了。”
    “是吗?”贝拉德平淡地说,依旧用手遮着阳光,“看来我出来的还不算早。”
    “这种话最好不要让他们听见,不然他们的那小心眼儿肯定会受不了的。”守门巨人开玩笑说,听着这个大个子说这种话有一种独特的感觉,似乎是“风趣”从“风趣”中跳出来一样。
    “我以为我已经告诉过他们不要意气用事了。”贝拉德看看眼前,即使有几棵树遮挡,但他还是可以看到他们那不均衡的影子。没有人注意到这里,贝拉德向守门人问,“你在这里的时间要远远高于那个叫罗希的人,为什么亚古安还要安排这样一个人在这里呢?你看起来应该要比他可靠得多。”
    “听你说这些话我真是受宠若惊,但你显然有些忽略了这个地方的重要性了。”巨人说道,“即使不是面临世代变迁的时刻,巨木之心也免不了会受到一些外族的威胁。”
    “哪些外族?”
    “一些知晓其秘密,妄图得到这生命枢纽永恒宝藏的那些人。”它宁静地望向远方说,“如果是形单影只的盗猎者,我一个人还可以对付,但对于有备而来的人,我的力量就不行了。”
    “那么罗希的力量怎样?”
    “他?”守门人吐了一口气,将它面前的草吹得都趴倒在地上,“多伦城最会装腔作势的一个人了!”
    “即便这样,他也能够完成自己的任务吗?”贝拉德感到很惊奇。
    “有些人只是畏惧整个多伦城的实力,所以即便是从多伦城过来的任意一个胆小鬼,只要亮出自己的魔法标签,来者就得仔细考虑考虑了。”守门人说,两人虽然先前只见过一面而已,但贝拉德知道它与巨木之心之间所建立的深深联系,是任何人都打不破的。“亚古安说过,多伦城的人身上担负不了一点责任,连一袋米他们都不愿抗在肩上。这样说来的话,他们也就都是废物了。”
    贝拉德衡量了罗希跟守门人所说的话,感觉着似乎他与多伦城是两个完全分立的阵营。贝拉德原来并没有十分明确的分割感,现在这种感觉就十分明了了。
    “关于灾难的事情,你知道吗?”贝拉德问道。
    “当然知道。”守门人略显老态地坐了下来,它的身体靠在大山外缠的根须上,一层层苔藓从上面掉了下来,还有一些碎裂的树皮。“生与死的纷争争斗了千万年也不曾休息过,有时候这就是毫无缘由的东西,因为自打世界建立之初,这两种东西就是对立的。”
    “但我听说这是因为那几个人与亚古安之间有矛盾,所以……”
    “有些事情你得明白,任何人都难以评说这件事是否公平。于你来说,若整个世界被分割为两半,你愿意将一半给生者,另一半土地给死者么?”
    “死者?你是说墓葬么?”
    “不,是灵魂存在的场所。”巨人说,“对每一个人来说,那些灵魂都是大煞风景的。一片荒芜的土地上见不到任何存在,寸草不生,行走的动物更是难寻。因为大家都不想看到这种结果,所以亚古安不得不将枯竭的力量逼到最小。”
    “而灵魂是不会感到痛苦的是吗?”
    “你问这些个干什么?”守门人吼道,“我看你好像在可怜它们。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那些个死去的家伙是注定要被世界磨灭的!若一个人一生活的十分满足,临死时不再对这个世界抱怨,不再有任何不满,那么,他就会顺顺当当地离去,不会转化成一些飘来飘去的冤魂!这也就是为何在那些地方只有人的存在,却没有动物的原因了。他们生前对生命不珍惜,所以遗憾才会留在这个世界上,祸害一片土地!”
    “所以当不满的人越来越多,那么亡者的力量就会越聚越多,最终造成了现在的这个局面?”贝拉德问。
    “你可以这么想,但光是这些含冤之魂是成不了什么气候的,最主要的还是它们的管理者,不好好履行职责,光想着制造混乱——”
    “也许,这也同样是亚古安的失职吧?”贝拉德轻轻地说。
    “你说什么?”守门巨人对此十分惊讶。
    “好了,我现在要去看看我的伙伴们。”贝拉德说道,他拿着吻血杖离开守门巨人所守护的小门,向前夺步而出。
    他先是看见蒙度他们在一棵树下搭建的小窝棚,然后又看了看那株倒下的大树。那窝棚看起来太小,除了避雨之外似乎没有任何作用;而那棵树的叶子已经变黄干枯,所有人都坐着发愣。
    “让你们久等了。”也许是贝拉德的步伐悄无声息,也许是众人太过于专注,而没有注意到他的接近,所以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几个人分别表现出惊讶、平静、惊吓的不同表情,好一会儿,就都变成了沉沉的气愤。
    贝拉德只关注到这一点,但仍旧没有人因此抱怨什么。也许是气过了头,也许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这一次总算弄清了所有问题的真相。”贝拉德没等他们解释,然后就自顾自地说道,“等在这里的人告诉我巨木之心将要面临一场灾难,这甚至可能是导致整个世界都产生改变。”
    “你在说什么啊?”过了一会儿,莱妮问道。
    “这正是我们来到这里的目的,与死灵对抗。”贝拉德觉得自己说的足够严肃,但话一出口他们都笑了。
    “我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莱妮难以置信地说,“我们跑这么远的路就是为了保护这里的安全?我们有哪一点特别的地方?又是谁安排的这种事?不管是谁,他可真是蠢透了!”
    贝拉德点点头,的确,有时候神的做法并不能以一个人的观念理清。贝拉德现在也有点怀疑这件事如果按照正常的做法来做的话,会不会更好一些。
    “这件事的确有一些不妥的地方,我没有指望你们和我一起承担这些,所以……”贝拉德说,“若你们想要离开这里的话随时都可以,我只是……”
    “你说什么?”蒙度打断他,所有人的面孔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们千里迢迢、辛辛苦苦来到这里,你现在却要将我们赶走?”
    “我只是不希望你们承担这种风险,毕竟这不是一件小事,是随时都可能丢掉性命的事情。”
    “你是说真的吗?贝拉德?”莱妮人就不可置信地说。
    “是真的。”贝拉德答复道,“这件事跟我以前的感觉相符,现在已经确凿无疑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莱妮说,“你觉得我们这一路上经历的就不算什么了吗?为什么这样的事情你不早告诉我们?”
    “不,实际上在出发前我也不知道这一点。”
    “那你觉得我们来这里是为了什么?是出于游玩的目的?”莱妮大声质疑道。
    “当然不是。”贝拉德说,依旧保持着平静的口气。
    “那你说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贝拉德?”
    “因为目前来讲这是最好的办法,说实话,你们即使留在这里也派不上什么用场。”贝拉德说完,觉得这些话足以让几个人恼怒,并果断地做出一些决定。可是结果也有贝拉德猜不到的一面。
    “我不走,既然来到了这里我肯定不会离开。”莱妮大声说着,她看了看蒙度,蒙度也表示自己不会离开。
    那布洛宁呢?贝拉德看了看他,布洛宁一脸冷酷,没有做出任何表示。
    “既然这样的话,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几个人似乎没有弄明白贝拉德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他站起身后,冲着他们说道,“从现在开始,我需要做一些迎战恶魔的准备,因为我尚不知道消灭它们的有效措施,我只能尽力做一些我该做的。”
    “那你的意思是你又要消失了?”莱妮问道,这一天她的表情变化无穷,处处都留着惊讶。
    “是的。”贝拉德说道,“只有在巨木之心中才能找到应对的办法。”
    “那我们?”
    “你们——可以自己选择。”贝拉德说。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说我想要跟你一起进去,你是不会反对的,是吗?”
    “是啊。”贝拉德保持着迥异的眼神,“我从来就没有限制过你们啊。”
    莱妮瞪着眼睛,不知该说什么好。
    “我现在已经正式接管了整个巨木之心,所以我想要怎样都可以。”贝拉德说道,“所以蒙度你们两个可以到任意一个地方。但是布洛宁——”
    “我仍旧被拒之门外,我懂了。”布洛宁冷冷地说,“你们都可以进去,我对里面一点兴趣都没有。”
    “布洛宁——”莱妮停在那里,显现出一股伤悲。
    “暂时留在这里吧,布洛宁,你做了一个很好的决定。”贝拉德说,“不过下一次最好别把这周围糟蹋的不成样子,不然以我的面子也不好收场。”
    贝拉德不知道自己从哪里学会的这种话,他已经宛然一副巨木之心主人的模样,但这类话却是他故意说出来的,常理来讲,他从不讲什么面子。
    “没问题。”布洛宁说道。
    “真的吗?”
    “真的。”
    贝拉德再次确认了一眼,然后便带着莱妮他们离开了。
    再次来到木门前,守门人对他们说了一句,“哦?你们终于打算抛弃那个邪恶的小鬼了?”然后它将门打开了。
    “别这样说。”贝拉德说,然后领着他们进入了巨木之心当中,当门一下子关起来,里面一瞬间就变得伸手不见五指般的漆黑。
    “快点上灯啊!贝拉德——”莱妮不由自主地喊道。
    “奥,不好意思,我忘了。”贝拉德将法杖点燃,幽幽的绿光照耀着山洞里面盘曲的根须,他看到莱妮的脚伸到了一条藤蔓里面,抽不出来了。
    “好了,出来了。”莱妮说道,脸上出现一阵难堪的红热,“我们要到哪里去?”
    “到整座山的中心。”贝拉德说。
    “关于某些事,你不希望解释清楚么?”莱妮说,“关于布洛宁——”
    “别说了。”蒙度打断她,“现在他还能听得到呢!”
    “进了门就听不到了,这一点你们可以放心。”贝拉德说,“但我并不想现在就向你们解释我的想法,因为目前来讲这件事并不是最重要的。你们要明白我对布洛宁的信任和对你们一样,你们都是大人,知道任何事情都不能意气用事。”
    “老实说,每一次当你的话说的都这么决绝,我都真的以为——”
    “我对你们是怎样一个人了如指掌。”贝拉德说,“所以如果我要将你们甩下不会是用理由拒绝你们,而是什么都不说。”
    “真是有趣。”蒙度笑了起来,“你的演技实在让人难以识破,但这件事确实让人很不舒服。”
    “我也是。”贝拉德说,“但布洛宁比你们想象的要危险得多,我必须保证他的狂怒不会在不恰当的时刻爆发。”
    “嗯,当他生气的时候我们都吓坏了。”莱妮说,“这个可怜的孩子。”
    贝拉德叹了口气,这是不常有的。
    “我一直不知道该怎样向索尼娅表述这件事。”贝拉德感到惋惜,“但当时的我几乎毫无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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