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花音秋山月》第122章 夏因之遇

    从龙宿去夏因的路上，初空一直在研究梦想乡的坐标。
    羊皮纸上是伊卡洛斯的手稿，非常骚包的花体字，花音看不太懂，但她知道这位龙宿少主能两度闯入梦想乡而且能打破不离去之门的规则，肯定不止是运气好那么简单。
    初空看的很仔细，还拿了笔在纸上演算，笔尖在纸上摩擦发出沙沙的声音，这是花音第一次看到初空写字，带着锐利笔锋的天际通用语，很有力也很骄傲的字体，就如他的人一样，花音暗暗决定回去要认真练字，写和他一样的字。
    “你想去梦想乡吗？”初空忽然抬头问她。
    “想啊。”小姑娘不假思索，“和你一起。”
    “不落雪之山和不坠落星空是梦想乡最美的景致。”初空说，“你应该会喜欢。”
    花音抱住他的手臂：“和你去哪里我都喜欢。”
    初空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花音本来想提醒他还欠了亲她一口，迟疑了一下，终究也没好意思开口，但思绪一直停留在龙宿少主的玩笑话中回不过来，她出神地问他：“呐，初空，你相信伊卡洛斯的话吗？”
    “什么？”
    “嗯……龙，他说龙是存在的，是一种永恒的生命。”
    出乎意料地，初空说：“我相信。”
    “那为什么没人找到过龙呢？”
    “相信存在不代表它存在于我们眼中。”初空说，“我认为芬里尔狼族拥有强悍于绝大多数奇兽的血统正是因为它们携带着远古龙族的基因，不仅仅是芬里尔，因帕斯熊、羽蛇神王、星霜神、风游神、烛龙王、寒山狐王、黑沙蚁后……我认为天际所有远古首领都携带着龙的基因，甚至伊卡洛斯本身都极有可能是龙的后裔，这也是他的基因远远强于普通人类的原因，即使没有人见过巨龙的真面目，但这正是龙的狡猾之处，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花音想了一想，明白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龙腾于野世必毁之？杜弥生为了追求超脱维度的文明，必须让人类在物种竞争中极速发展，同时又要保证人类文明不会被无法对付的存在给灭掉，天际至今二十八个轮回，巨龙这么强大的物种估计第一个轮回都活不过……”
    “删档。”初空说，“天际之初是有龙的，因为太过强大，在十二夜海还不存在之前就被杜弥生删除了一切关于龙的代码，但恐怕他自己都没有料到，代码本身产生的思维已经超出了他的掌控，其中有一头或者几头龙，在被删除之前就主动清除了自己，至少看上去是这样。”
    “实际上它们解散了自己的基因序列，分布成许多片段，经过一系列加密、隐藏在别的种族之中？”
    “伊卡洛斯对外号称找到了巨龙的财宝，实际上是他找到了基因解密的密钥，所以他无师自通就有了别人努力一辈子都无法获得的实力。”
    “这些是他告诉你的还是你的猜测？”
    “白角。”初空说，“新年那日，我触摸白角的记忆，铃仙族留在它记忆中的预言，只有一个未来，只有一个字：龙。”
    “可是……龙代表着过去式啊。”花音不解，“铃仙族都是占卜师，预言未来才是他们的本职不是么？”
    “谁说龙不代表未来？”初空抱臂望向窗外，冻土草甸已渐渐被绿野所覆盖，天际最美的夏因城逐渐露出了她的眉目，“也许未来有一天，龙将重组自己的基因，回到这个世间……也许还有一天，我，或者你，或者这个文明，都不得不像龙一样解散自己的存在，用死亡来构建永恒……”他顿了顿，轻声叹道，“我没有去过无间深渊，但我觉得，兰奇布在那里领悟到的大造化术雏形，应该和我说的是同一件事。”
    “你……我……”小姑娘惊讶极了，用死亡构建永恒？她想过无数个未来，却从没想过这样的可能。
    初空却残忍地提醒了她，天际再好，也不过是一堆代码而已。
    她，初空，她爱的人，所有的音容笑貌，都不过是代码而已。
    谁又能保证她现世中的身体还在不在呢？说不定已经只剩一段被导入天际庞大服务器的记忆，供执世者在无数个轮回里重复投入、毁灭、循环、利用……至于她的身体？也许早就被拆解成各种器官被贩卖了呢？
    想到这里，花音就不寒而栗起来。
    一坛酝宝花蜜被放在她怀中。
    “别那么绝望。”面具后的声音轻柔地说，“我们是龙，不是蚂蚁。”
    初空从未用这么温柔的语气跟她说话，花音像是被催眠一样，无意识地就打开了花蜜的坛子，然后很快她心中的恐惧就被舌尖传来的甜蜜所打败了——自从因帕斯熊神被收为宠物之后，这天际最好的蜂蜜就成了绝品，花音上次吃到还是在开学时小安琪进贡给云白雪的熊吉家限量甜甜圈上的那么一丁点蜂蜜，而现在初空直接从水镜宫的仓库里拿了二十坛给她带走，伊卡洛斯自己都只有不到一百坛的库存，可把他给肉疼的。
    不但洗劫了龙宿少主的仓库，初空还洗劫了一付芬里尔狼神手套给花音，她自己都忘了在巨大树海的时候初空撕了她手套后答应赔她一付的，结果初空还记得，于是伊卡洛斯花了整整十年心血本来做给自己当嫁妆的极品手套也惨遭毒手。
    伊卡洛斯的这付手套也镶满了奇境国的珠宝，闪闪的宝石在芬里尔的银色皮毛上极为好看，几乎能让人忽略它真正的价值——手套这类装备通常不作为基础配装，不是因为没用，而是真正适合野外战斗的手套都太贵了，一般人根本打造不起，只有各职业高手才会追求倾家荡产去打造一付能提升攻速、暴击几率、暴击伤害的战斗手套，而真正满攻速、满双暴的手套，也因为全职业通用而十分保值，通常都作为传家之宝、镇店之物、会长象征等等，像是南波万和云白雄这等人物就拥有好几付满属性的极品，市面上一旦出现，也会被他们争相收购来收藏，一般的富豪根本是想都别想，而拳师公会、小说家公会这类穷得叮当响的职业公会会长自己都不曾拥有哪怕半付手套。
    伊卡洛斯给自己做嫁妆的这付芬里尔狼神手套虽然不是三属性100%全满，不过也很接近了，放到任何拍卖行里，都能把一整个拍卖行给买下来。
    “你应该自己用啊，我不需要这么好的。”花音想到这里，就把手套拿出来塞给初空，又瞅了眼他脖子上那条她缝制的歪歪扭扭的雪狐围脖，顿时觉得十分惭愧。
    初空说：“我不用娘炮的东西。”
    又道：“有了这付手套，你的羽蛇神杖就可以升级成纯攻击型的，不需要兼顾攻速和双暴了。”
    花音舔舔嘴唇：“你为啥对我这么好？”
    “说了是赔给你的。”
    “那也太……”
    初空收起羊皮纸：“夏因到了。”
    像是从隆冬世界直接穿越出来，花音一路出神，都没发现车窗外景致的变换，甚至没注意气温的逐渐回暖，此刻往外一望，才看到站台上大大的牌子——夏因（SHYIN）。
    而站台熙熙攘攘的人群之后，是正在如火如荼举办的FTF地区联赛各队赛旗，再往后，是碧绿如油画一样的夏因原野。
    这是一个被巨龙山脊、龙爪平原、吟游诗人山谷、奥丁领域环绕在原野之中的城市，是天际最浪漫宜居的地方，也是久负盛名的艺术文化中心，还没下车，花音就听到站台上传来的手风琴和木吉他的演奏声——
    他给妻子取名莉莉安/
    露水是她的爱（和谐）液/
    葡萄是他的渴求/
    他亲吻她柔软的枝芽/
    拥抱她繁盛的藤桠/
    从秋到春、从冬到夏/
    对着她碧绿的眼睛/
    他诉说着没人能懂的情话/
    她是母亲、是情人、是姐妹、是儿女/
    是他的一切、是他的神祇/
    她比所有的夏因女人都美丽/
    他迎着风和阳光依偎在她的树荫下/
    她是他第七十四任的妻子/
    是一株死去多年的/
    葡萄树/
    ……
    循声望去，那是许多穿得花里胡哨的吟游诗人在唱歌，一首夏因传统民谣《莉莉安之歌》被他们唱出各种不同的版本，他们的帽子放在身前，路人纷纷往里面扔着金币，而初空拉着她走出车站时，两人都冷不防被路过的魔术师洒了一身的彩色花瓣，花瓣落在身上，每一片都开成了一朵玫瑰，绿的蓝的紫的红的，花音刚要伸手去拿，满身玫瑰又瞬间变成蝴蝶拍着翅膀飞走消失在空中了。
    夏因没有法师，只有神奇的魔术师！
    然而除了外来游客以及前来观战FTF地区联赛的战队粉丝们，夏因本地人都对此习以为常，只是在仲夏节将近的时候更加热情奔放而已，但即使是平时，街头的夏因人也会奔走欢庆，仿佛每一天都是过节。
    夏因人和龙宿人一样，穿着也很暴露，服饰风格是另一个极端，各种诗人华服、歌剧长袍、洛可可盛装，都被裁剪成能极尽展现身材魅力的制式，花音在书上看过无数关于夏因城的浪漫传奇，但即使是高阶小说家的文字也无法描述出真正来到夏因本地所能感受到的艺术氛围。
    如果说龙宿的印象是大风、烈酒和自由，那么夏因的印象显然就是红酒、爱情和诗歌，夏因的红酒文化经历千年岁月的洗礼，在天际已成无可替代的经典，大街小巷随处可见的木制酒车用鲜花装饰着，供给外来游客无限量免费畅饮，初空说，夏因家家户户都酿酒，红酒在这里比自来水还便宜。不过夏因本地人的解释则更为自恋一些——他们说别的地方酿酒只用工艺，而他们是用爱情本身在酿酒，是的，那首著名的《莉莉安之歌》就是根据真人真事改编——夏因最盛名的莉莉安红酒酒庄庄主，他结婚证上的妻子之一，就是他庭院里的万亩葡萄树。
    夏因人对感情和婚姻的开放程度令人咋舌，一夫多妻、一妻多夫、同性恋、人兽恋、以及另类物种的婚姻，在夏因都是稀疏平常的事，所以娶葡萄树做老婆也没人会觉得有多不合常理，没有一个夏因人会吝啬于将最衷心的祝福赠予他人的爱情，也没有一个夏因人的字典里存在背叛、失恋和始乱终弃，花音路过一家花葬店，看到正在热情迎客的店主夫妻是一个男人和一只猫的时候，也终于相信了书上说的话。
    店主是一个看上去还很年轻的男人，他却自我介绍他的猫已经是他第二十九任妻子了。
    “仲夏节打折哩～普通花葬666个金币很便宜～高级花葬2000金币更便宜～不要再让你的心漂泊无依～预定在灵魂最美的归期～”男人即使大声吆喝，用的也是优雅的歌腔，正如夏因人在街头吵架也是诗歌骈句来比拼，语句之间还必须押韵，谁词穷了算谁输，外来者通常会稀奇地当做华丽的舞台剧去围观，夏因人自己却感觉不到，因为艺术本身已渗入他们与生俱来的生命中。
    男人的“妻子”坐在他肩上喵喵大叫，除了好奇围观的游客们，还有相当多的本地人挤进去争着付钱。
    “死亡不过是另一场浪漫的爱恋。”花音轻声念叨着店铺门口的广告语，这些因为皮亚米特的庇护而几乎没有经历过战争的夏因人，竟然是一个最不惧怕死亡的民族，对他们而言，闭上眼睛躺进棺材里无疑也是一种浪漫，最著名的就是夏因的花葬，花的种子将和逝者的尸骨一起被埋葬，他们坚信当自己墓碑下的种子开出第一朵花的时候，自己的灵魂会在另一个世界收获真爱，而他们的墓碑背后，都会刻上自己这一生爱过的人的名字，通常都有密密麻麻数十行——如果一辈子到头只有三五行的名字可以刻上，这个人大概会被嘲讽到无颜入土。
    “看来朱庇特他老婆也做过好事啊。”花音认真地说，“纪元29年的《同性结婚条例》、纪元232年的《允许人类与生物对象结婚条例》、纪元304年的《允许人类与虚拟对象结婚条例》，三部法律，简直就是为夏因人量身打造的。”
    朱诺作为教皇希巴姆的独女，在嫁给朱庇特之前，曾在夏因旅居多年，受当地文化影响很深，在联盟成立后，就一直致力于推行一些颇有争议的法律条例，也一直活跃在媒体的头版，很多人骂她哗众取宠，但更多人称颂她为改革女神，对此初空也只是评价道：“她若不和朱庇特搞在一起，也许真的会流芳百世。”
    “可是朱庇特也给了她足够的政治地位，她才能推动她的改革啊。”花音拉着初空在手穿行在充满了荷尔蒙气息的夏因街头，“名副其实的天际第一夫人，不是么？”
    在去夏因圣宫的路上，两人路过吟游诗人公会，和那些花里胡哨的吟游歌服一样，诗人公会本身也是一座鲜艳浮华的建筑，饱和度极高的红蓝绿黄紫五种颜色在砖墙上以怪异又和谐的配比装饰着诗人们无拘无束的自由信仰，而公会门口还搭着一个鲜花簇锦的舞台，每天都有真正持有职业资格证的吟游诗人登台表演，现在台上正由一个金发绿眸的少年专注地抱着木吉他弹唱（注1）——
    你是从昨夜梦里迁来的野花/
    盛开在我遥不可及的天涯/
    ……
    台下聚集了相当多的观众，有一半是安静聆听的本地人，另一半则是吵吵嚷嚷的外来游客。
    “听说仲夏节当天！追月诗人阿拉塔要亲自登台表演呢！”
    “那个天才少年诗人阿拉塔？”
    “对对！他离开云白雄，现在又是自由身了！”
    “他从来就是自由身，一个臭商人怎么可能让追月诗人俯首听命啊。”
    “总之太好了又能欣赏到阿拉塔的表演了！”
    “现在表演的那孩子也不赖啊，唇红齿白的，看上去比阿拉塔还年轻呢。”
    “他叫卡米亚（Kamia），是阿拉塔之后最年轻的天才诗人，今年才15岁就已经有了混沌诗人的实力。”
    “吟游诗人、乘云诗人、癫狂诗人、混沌诗人、追月诗人……”有人扳手指数着，“诗人最高实力就是五阶追月，四阶混沌和其他职业的五阶六阶比起来也差不多了吧？”
    “15岁的四阶诗人？嘁，我才不相信呢！”又有人表示鄙夷，“谁都知道诗人考阶和别的职业不一样，主观评审占了大部分，夏因那些有钱有势的家族不都把小孩送去当诗人吗，反正只要买通考官给个高分就可以……”
    有人赞同：“混沌诗人巴克斯成名多少年了？作为决议厅十二长老之一，他也才四阶实力啊，这台上的小屁孩能和巴克斯比？肯定是个锦衣玉食的富二代，直接花钱买的好吧！”
    “不不不，你们错了。”又有知情的当地人小声解释，“卡米亚是个孤儿，是老会长从黑白之城捡回来的，当时一身的病，差点没救活……”
    人们恍然大悟：“黑白之城啊？估计是哪个穷困潦倒自杀的小说家的孩子，反正那群小说家是出了名的穷，你们夏因圣主真就该发发慈悲，把黑白之城和小说家公会都一起并吞得了……”
    台上的少年并不理会底下的纷纷议论，只顾低头拨弄吉他，他穿着一件并不合身的诗人歌服，因此每隔一会就要把过长的袖子捋起一段，以免滑下来挡住手和琴弦，而他的歌声稚嫩纯粹，却又带着坚定的深情——
    诗人说花开只有半个夏天/
    不能陪他度过剩下的几十年/
    ……
    忽然一个人冲上台去，一把就将少年抱在怀里，歌声戛然而止，卡米亚瘦小的身子挣扎了两下没挣开，只能不知所措地望着这个激动到语无伦次的陌生男人。
    “卧槽！”花音也吓了一跳，“这不是咱们的老熟人欧文吗！”
    花音还记得在惊骇矿坑地底，欧文因为“临阵脱逃”而被杰拉德和库克骂了祖宗十八代，结果他真的跑到夏因来“找一个诗人当儿子”了。
    “你唱得太好了！”欧文热泪盈眶地抱住卡米亚，完全没有一丝一毫七阶万能者炼金师的尊严，“跟我走吧！我做梦都想要一个你这样的儿子啊！我会好好疼爱你的！呜呜呜……”
    卡米亚翠绿色的眼睛瞪着他，会长从来没教过他表演时遇到狂热观众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另一个花音的“老熟人”也走上了舞台。
    准确地来说，是一个花音在课本上看了无数插图却第一次看到真人的“老熟人”。
    南波万这一日穿着江湖林FTF战队的队服，胸口印着一个巨大的白色兔头LOGO，由于天际FTF地区联赛正在夏因举办小组赛，江湖林的地区战队正在积分榜上遥遥领先而导致在街上每隔几步就能听到人们讨论江湖林的狗头军师吴早和银月武士巫黛在比赛中所向披靡的风姿，所以花音确信自己肯定没有认错人。
    南波万将卡米亚从欧文怀里拉了出来，皮笑肉不笑：“哟，这谁啊，欧文啊，别来无恙啊。”
    欧文满脸通红：“你干什么！”
    “哎呀，真不巧啊。”南波万嘚瑟地翘起了嘴角，“我昨天刚去诗人公会吃了顿晚饭，老会长已经答应将这孩子交给我带去江湖林培养，你可不要对他动手动脚。”
    “他是我失散多年的儿子！儿子！”欧文气得咬牙切齿，“我好不容易找到儿子！你不能抢我的儿子！”
    “你认识这个神经病吗？”南波万问小诗人。
    卡米亚摇头：“不认识。”
    “那你想和叔叔一起去玩FTF比赛吗？叔叔是江湖林的，就是现在小组赛积分第一的那个江湖林。”
    少年紧紧抓着木吉他，不安地问：“我……我可以吗？”
    “当然可以！”南波万笑着竖起大拇指，“有你这个混沌诗人给我们唱快速施法立场呀，我们必定能夺得明年天际联赛的冠军！到时候叔叔给你买所有你想要的东西，叔叔有的是钱！给你买一辈子！”
    “我……”卡米亚局促地说，“我想要一个手风琴，冷却减满的那种。”
    “没问题！”
    “我也可以给你买啊！儿子！”欧文大叫起来。
    “我还、还想要一双战斗手套，满属性的那种……”卡米亚又小声地说。
    “小意思！”南波万自豪地说，“我现在就可以送你一双！”
    欧文闭上了眼睛。
    欧文自己都没有一双这么好的手套，即使他是七阶万能者炼金师，但炼金师的需求只要减满冷却和快速施法就行，跟了云白雄这么多年，炼金师的装备倒是给他搞了全身极品，至于别的，就没有了。
    南波万昂首阔步地牵起孩子，看都不看颓然失神的欧文一眼，钱并不是万能的，但至少比“万能者”要万能一些。
    “走，叔叔带你去夏因圣宫吃盛宴去！哈哈哈哈……”
    南波万带着卡米亚从人群崇拜、嫉恨、羡艳、鄙夷的各色目光中向不远处的夏因圣宫走去，能让云白雄的狗腿吃瘪，他心里那叫一个爽啊，爽得他完全没注意欧文已经双手按在地上，红着眼睛开始发动一个七阶炼金大杀阵。
    论正面交战，欧文还不一定打得过南波万，毕竟南波万是一个天人级的武术家，还拥有武术家职业史上第一个「通天者」的称号，欧文虽然也拥有炼金师的最强称号，但武术家更擅长于实战，真的正面打起来，欧文估计一个炼金阵都按不出来。
    但偷袭就不一样了。
    然而就在炼金阵即将完成的一刻，欧文又不得不放弃了自己的偷袭打算。
    无数人群之中，他看到了一个自己无法得罪的人，关键是那个人……那张骨白色的面具，还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自骂了一声倒霉，欧文灰溜溜地滚了，没事，再找一个儿子就是，他安慰自己。
    “南波万。”
    初空带着花音一步踏出，直接就到了南波万身边。
    “你去夏因圣宫干什么？”
    “你、你怎么在夏因？”
    两个人同时质问对方。
    //注1：Kamia唱的这首歌来自《山海不可平》，词曲：秋然。网易云音乐可以搜到，我很喜欢的一首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