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一微》度日如年

    最终我被人强行注射了镇静剂送进了医院。
    等我在病床上恢复意识时,睁眼便看到陆景商双手交握坐在我的床边一瞬不瞬地看着我。见我醒来,他双唇抖动,目光陡然明亮起来,掩饰不住的欣喜和激动,最后却在要抚向我额头的那一霎那突地止住了动作,变成小心翼翼地探视,生怕一个触碰我便会消失不见一般。
    我张了张嘴,喉头干燥得完全发不出半点声音;神志一时间也有些模糊,等意识归位脑海中反反复复就只有白泽最后对我说的那句话。
    “走,如果我回不来,去找陆景商!”
    我心中发苦,泪水簌簌直掉。陆景商目中闪过怜惜,他拿着湿纸巾小心地帮我擦拭着泪水。
    “不要难过,白泽没有死。”
    脑中轰然,我惊诧地看向他,挣扎着坐起来,奈何没有半点力气,眼泪也完全止不住不知道应该怎么反应。
    只听陆景商继续道。
    “警方已经打捞清理了尸体,少了两个人,其中一个便是白泽。”
    闻言我心底一沉,不过就算存在一丝希望我也不会放弃!
    陆景商笑叹了一口气,把床的角度调高,帮我扶坐起来,便打开准备好的保温饭盒,舀了一勺子送到我唇边。
    “才醒来肠胃弱,先吃点稀饭。”
    我现在完全没有半点胃口,可是想到白泽,还是逼着自己开口,可才吃了一点,强烈的不适感便翻涌出来,等我吐得胃里泛酸,躺在床上直喘气时,陆景商已经叫来了医生。
    “陆小姐是因遭受打击太大,所以身体机能遭到了破坏,潜意识里便有了抵触和反抗!”
    医生淡淡说完,蹲下@身子对我温柔鼓劲。
    “陆小姐,你的男朋友是美国的英雄,他一定会回来的!你要加油啊!”
    是啊,谁能料到白泽会以这样的方式重新回到了舆论端口。
    我在搜索框内输入那个有些陌生的名字。
    为了避免绑匪撕票,报道上所有名字和身份都只写了参议院高官的儿子陈颢哲。而陆景商的生父陈家明更是在电视台上发表讲话,只要绑匪放出他的儿子,他们愿意接受他们开出的条件。
    可是即便如此,依旧没有下文。
    而很多美国民众从电视、网络、报纸等渠道上得知了白泽的消息,纷纷通过各大平台留言鼓励,同时很多人表示要来医院看我,虽然遭到了陆景商的反对,然而大堆的鲜花和礼物还是通过快递等方式源源不断送来。一时间,医院不得以给我专门腾出了一间储物室。
    看着网络上各种鼓舞人心的留言和祝福,我的泪水又止不住了,那些夸赞极致的褒美,似乎已经把白泽推到了全新的灵魂高度,变得陌生又遥不可及——
    我按黑了平板电脑屏幕,莫名间只觉得这些浮夸的嘉奖让我有些烦躁。
    我不想要英雄主义一身殊荣的幻景,如果可以,我只想让他回来!活着回来!!!
    出院那天,和陆景商一起来的还有一个美国家庭,我一眼便认出了那个金发蓝眼的洋娃娃女孩,再次泪奔。
    这个孩子,曾被白泽抱过,我弯下腰想重新把她抱到怀里,可是手臂的无力感最终让我放弃了这个打算。
    小女孩环住我的脖子,一字一句稚气又认真道。
    “He'llbeback.”
    我重重点头。
    洋娃娃在我脸颊上给了我一个吻,随即从她母亲那接过一个盒子有些不舍地递给我,我正觉得奇怪,一打开竟是白泽那天随手解下的手表。
    银白色的表面,罗马数字的刻度,只有时针和分针的表盘,全金属的表链……
    我紧紧地握着这只手表,仿佛已经从渐渐焐热的温度中感受到白泽熟悉而沉稳的心跳。
    “谢谢——”
    “不,亲爱的是我们谢谢你。”孩子的妈妈紧紧地抱着我。
    “他一定会回来的!”
    我把表带改短了戴在左手上,陆景商没有反对,这几天他完全放下工作专心陪我。起初似乎还想和我聊点别的,找些其他事物分散我的注意力,可见到我完全不感兴趣,便放弃了,反而一有关于白泽的消息便第一时间给我传来。
    我不想离出事的海域太远,便在巴尔港找了一间酒店住下来。陆景商不放心我,坚持要陪我一直等到白泽,我本能不想再麻烦他,毕竟已经亏欠他太多。然而拗不过陆景商,加之遭到了余蔓钦、景秋等所有人的反对,考虑到身体状况,唯有在心中再次说了一声对不起。
    潮涨潮消,我每天都到港口一呆就好几个小时。还好媒体报道很好的保护了当事人的隐私,没有曝光我的照片,所以在一群发色、肤色各异的游客中,我的行为反而不显突兀。
    看我情绪逐渐恢复稳定,陆景商不再反对我一个人出门,可是我知道,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他一定安排了其他人暗中关注我的动静。
    他还是担心我……不过,若是白泽——
    我不敢继续想下去,呆呆看向夕阳的余晖,怔怔看着远处的海岸线随着天色一寸寸被黑暗吞噬,直到听到港口最末一声归港的号角响起,我叹了一口气,往回走。
    出事后巴尔港关闭了整整三天,而后虽然恢复经营,却也做出了时间上的调整和数量上的整顿,另外还加强了安防,海域上多出很多巡逻船,而混迹在人群中的便衣警察更是不计其数。
    海水特有的咸湿气息在鼻畔环绕,我深吸一口气,看了看了漫天的繁星,不知不觉间,夏天已悄悄来临。
    又一天即将过去了,还是没有他的消息……
    半个月了……白泽,你到底在哪里?
    包中的手机突然响起,我一看是陆景商打来的,连忙接上。
    “一微,你在哪里?有白泽的消息了!”
    这无异于一道惊雷,我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近乎狂喜的情绪霎时淹没了我,手中的手机险些握不稳。电话那边的陆景商半天没有听到我的声音,连连喂了好几声,我回过神来,有些语无伦次地道。
    “找到他了?在哪里?我马上回来!”
    “算了,还是我来接你吧。”听到陆景商声音中隐隐的笑意,我的心也平静起来。然而一路上任凭我怎么问,他都笑而不语,我不禁有些没底;直到他驱车再次把我送回酒店的时候,我简直难以置信。
    “他……在里面?”
    陆景商摇摇头,他下车帮我解开安全带,半扶着几乎要瘫软的我。
    “别怕,虽然我们暂时没有见到白泽,不过这一次十分确定,情况很乐观,若是不出意外,我们很快就能见到他!”
    我简直奔溃,近乎歇斯底里的宣泄。
    “很快?很快是多久?你每天都这样和我说,难道……”
    这个糟糕透顶的设想我完全说不出口,陆景商用力扶着我的双肩,见我泪流满面,眸中闪过一丝不忍,却很快恢复了镇定。
    “陆一微,坚强一点。白泽出事,你难过伤心,我们所有人都难过伤心。我们和你一样,不到最后一刻永远不会放弃!”
    “可是还让我等多久,这些日子每一分一秒都是煎熬……最重要的是,我什么都做不了……”
    我掩住脸,这种无力感让我十分挫败。所有人都在努力,关键时刻,我却无法为自己最爱的人做点什么。
    陆景商声音软了下来,他掏出手机把拍照模式调整成了前置镜头,移到我面前。
    “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你希望白泽回来见到的是这样一个你吗?”
    我茫然抬头,镜头中的我,憔悴不安、表情中还有一丝惶恐的神经质,简直像个疯子。
    陆景商收起手机,拍了拍我的肩膀。
    “走吧,振作一点,就像你经常说的,一切都会好的!”
    套房会客厅里,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背对门站着,听到我们进来,他回过头来,英俊的脸上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再看清是我时,笑容霎时黯了下去,很快被复杂替代。
    “实在对不起,我没想到会给你们带来这么多麻烦,而且……”和第一次见面时风度偏偏潇洒淡定不一样,陈颢哲声音透着些许不安和懊悔。
    “亲爱的,没想到我们会在那样的情景下见面。”
    是啊,谁能料到当时送我救命邀请函的人会是我素未谋面的哥哥呢?可成也萧何败萧何,偏生也是这惹祸的身份,给我们带来难以预料的灾难……但是——
    我摇了摇头。
    “和你没有关系,若是没有你的邀请函,我都见不到白泽,而且……或许我们所有人都会死在恐怖分子的枪下。”
    “没事了,亲爱的,没事了。”
    陈颢哲张开双臂重重地抱了抱我。
    “我还以为邂逅了一段异国的情缘,没想到……”他语气颇为遗憾。
    “突然又多出一个妹妹,还有点不适应呢。”
    闻言,陆景商眉头一皱,拉开了我们的距离。
    “颢哲,说正事。”
    陈颢哲面上露出一丝笑,很快恢复如常,他清清嗓子,看向我的眼神似乎有些凝重。
    “通过几轮辩论,参议院达成一致共识,不惜一切代价要救出白泽,已经发动了全部力量寻找白泽,可是对方迟迟没有动静,于是我们冒险……简单来说便是放了几个关押的教徒,而对方也很狡猾,可最后还是被我们掌握了他们的动向,不出意外的话,你明天就能见到他。”
    然而我还来不及高兴,只听陈颢哲继续。
    “不过……也请你做好心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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