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意熏熏,双颊泛着淡淡的桃红,墨琉歌的双眼迷离,一手撑着自己的下巴,盯着身旁的人。
当她的面容完全呈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东方域微微一怔,顿时化身成了一块木头定定地看着她,一动不动。
尔后发现自己这样的行为太过鲁莽,赶忙慌乱地收回了视线,学着她先前的模样看着河面。
“是不是我不够漂亮,所以,连你也看不上我啊!”在酒精作用下,墨琉歌身体摇摇晃晃的,说的话也前言不搭后语。
“不,你很漂亮,很漂亮。”轻咳了两声,身边的人目视前方,否认她的说法。
“那你为什么不正眼看我?”墨琉歌泪眼朦胧,语气里尽是委屈。
“我怕冒犯了姑娘。姑娘你别哭啊!”慌张地转过头来,看到墨琉歌似乎要哭出来,他霎时手忙脚乱。
“那你说,我漂亮,还是那个苏颖棠漂亮?”她的意识模糊,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不过是个陌生人,自己竟然还问出这样的问题来。
“苏颖棠?”听到这个名字,身旁的人不禁疑惑了起来,不知道墨琉歌和苏颖棠是个什么关系,为什么要问关于她的事情。
“快说!我漂亮还是漂亮!”看他磨磨蹭蹭的,又不开口说话,墨琉歌生气了,一把抓住了他胸前的衣襟,用力地把他拉到了自己的面前,和他面对面地,逼迫他快点儿回答自己的问题。
“你漂亮!当然你漂亮!”望着突然呈现在自己眼前的近在咫尺的清秀的脸颊,身旁的人艰难地吞了一口口水,几乎不假思索地就回答了她的问题。
“既然这样,为什么慕容卿连正眼都不看我,苏颖棠都是三王妃了,他还对她念念不忘……”听到了他的答案,墨琉歌并没有如他所料的那样表现出高兴来,而是露出淡淡地愁容,自言自语。
“慕容……卿?”又听到了一个意外的名字,他瞪大着眼睛看着墨琉歌,怎么也没料到,竟然会牵扯到那么多的人。
“为什么……是不是我不够苏颖棠漂亮,为什么连好姐妹都要背叛我,为什么……为什么……”说着说着,墨琉歌兀自地哭了起来,曲起膝盖,把脸埋在了膝盖里无声地抽泣着。
看着她伤心的模样,他怎么也于心不忍,伸手将她轻轻地拥入怀里,让她能够有个温暖的怀抱。
处于伤心之中,又喝了酒,墨琉歌根本就不在意身旁的现在是谁,她也只需要一个拥抱而已,彼时感受到一股温暖传达到了体内,让她冰冷的心,忽而就暖了起来。
哭着哭着,她便累了,在他的怀里沉沉地睡着了。
轻拍着她的后背,他仰头望天,轻叹息,缓缓道:“是不是我来得太迟了?如果知道你在这儿,我就应该早点儿来的……”嘴里喃喃自语着,眼中泛滥着愧疚和自责。
******
“啪”!
“你说什么!你……你真是糊涂!”
一声拍桌,大夫人应声而已,怒瞪着苏紫寒,似在愿她不听话,竟然自作主张。
“娘!我不管,我已经这么做了!而且他也答应了!你让女儿怎么反悔!”苏紫寒委屈地嘟着嘴巴,米已成炊,她就算是想反悔也不行了。
像南宫瑾煜这么聪明的人,恐怕早就猜到了是她在茶里做的手脚才会有后来“抓奸在床”的那一幕。
他对自己始终是冷冰冰的,但苏紫寒也始终相信,自己只要进了王府,把苏颖棠除掉,他总会注意到自己的。
“你啊!真是糊涂!你……你可是有孩子的啊!你这样,要是让人发现了,要怎么办啊?苏颖棠彼时不同往日了,你若是让她发现了什么……”
“不会的!不会的!我不会给她任何机会的!”猛然地摇头,苏紫寒在极力地否认着,非常肯定地说道。
大夫人忧心忡忡地看着这个鲁莽的女儿,心里很是担心,如果不按计划走,那这个孩子,不就没有利用的价值了吗?
纵然她再三叮嘱,可她应该知道,苏紫寒的性子,认定的事情很难变,况且让一向被自己看不起的苏颖棠夺去了自己一直梦寐以求的王妃之位,她这只是不甘心。
“寒儿,听娘一句,大王爷那边已经在安排回京了,到时候,南宫瑾煜,苏颖棠,一概都不能活,你这不是自寻死路吗?”大夫人摸着她的手背,语重心长地回答道。
“你说什么?回京?怎么回京?”南宫皓轩不是被判了永世不能回京吗?怎么现在却说在安排了?苏紫寒想不明白。
皱着眉头沉思了片刻,苏紫寒才想起了一种可能,如果想要安然无恙地回来,那就只有一条路,弑父,杀弟!
“不可以!娘!你这是害我!害我懂不懂!一旦失败,那可是杀头的大罪!诛九族的啊!你不能这样!”忽然想通了的苏紫寒猛然站起身来,抓住大夫人的手,劝她停手,这是害了她,而不是帮她!
再说了,她也一再说明了,南宫皓轩对自己,冷漠之余更加暴力,根本就不是爱她的表现。
她也相信,以他的野心,不会真正地爱她。
“不会的!万无一失,一定会万无一失!”大夫人比苏紫寒更加激动,她们两母女都一无所有了,这一次是最后的一次机会。
“娘!你别管我了!我不会再嫁给南宫皓轩的,这个孩子,我会善用,生不生得下来,看命!你不是让我去接近苏颖棠吗?她比预期更早嫁进了王府,我不去王府,怎么接近她?娘,给我一次机会,最后一次!”她要抓住最后一次的机会,成为南宫瑾煜身边的女人,赵宜荷已经垮了,她不能输。
“寒儿……”说到了此时此刻,大夫人已经深知,自己没办法再劝说心意已定的苏紫寒了。
“罢了罢了!你爱如何就如何吧!”扶着桌子,大夫人被气得不轻,最终妥协了下来。
“娘,相信女儿。”苏紫寒扶着她坐下,向她保证。
这会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机会,是她拼命争取回来的。
******
寒风凛冽,乌云满天,圆月朦胧,星光稀疏,这个夜晚看起来颇为惨淡了些许。
南宫瑾煜安置好苏颖棠,等待她熟睡以后,便出了门,使出轻功跳跃起来,飞身走到了附近的一座府邸的屋顶上,那里已经坐着两个熟悉的人影。
“果然家有娇妻啊!这么慢,是为了照顾三王妃吗?”
“棠儿身体可还好?”
当南宫瑾煜脚步落实的时候,两人都异口同声地开口询问起来。
“你们,是牢房里的逼供员吗?一人一句,我只有一张嘴,怎么回答?”无奈地笑着坐下,对于这两个许久未见的朋友,表示很无语。
“那是啊!成亲这么大的事情,都没请我们,真的有些伤心。”单廷璿调侃道。
“廷璿,说笑了,哪好意思大好远让你过来呢?等一切事情都办妥了,再去你那儿,一起贺贺有何妨?”南宫瑾煜笑语。
“也好啊!很久都没过去了,廷璿,也不知道,你那儿变成什么样了。”慕容卿眯着含笑的眼睛看着他们俩,把话接了下去。
“好啊!没问题,到时候,可别放我鸽子就好了。”单廷璿拍了拍两人的肩膀,仰面大笑地说道。
“当然!”南宫瑾煜更是一口答应了。
“来!那么久没见,今晚怎么也该不醉不归!”举起早已准备好的酒壶递给了身旁的两个人,慕容卿冲着天空大吼。
“好!”两人欣然答应,爽快地接过他递过来的酒壶,继而三人同时举高,仰头一饮而尽,今晚已经做好了畅聊的准备了。
喝完半壶,三人都把酒壶放了下来,都是见过大场面,经历过很多的人,酒量都是杠杠的人,可以称得上千杯不醉。
“对了,廷璿,慕容,你们两边的情况,怎么样?”短暂的相聚完,喝完酒,南宫瑾煜就转进了一个严肃的话题。
“轻舞来报,南宫皓轩似乎有人帮忙,现在正在筹备回京的事情了。”慕容卿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也跟着变得严肃认真了起来。
离开的这些日子他都隐姓埋名地埋伏在了南宫皓轩所在的地方的附近,观察着南宫皓轩的一动一静。
其实跟在南宫皓轩身边所谓的不离不弃的凌轻舞侧妃,是慕容卿一直秘密地训练的一个卧底。
“慕容,你也藏得真够深的……”单廷璿微微一笑,话语里似乎别有深意。
“是挺深的,连我也不知道,原来落欢楼里的那个头牌舞女,竟然是他的手下。”南宫瑾煜未名其中的深意,只是对一向忠厚老实的慕容卿竟会这么计算,藏得这么严实。
“我只是未雨绸缪。”和南宫瑾煜多年,慕容卿多多少少看出了他身边人的心思,以南宫皓轩最为动作大,所以他才会不上报,先行动。
“也罢!总算,是一颗好用的棋子。”南宫瑾煜不以为然,并没有怪罪慕容卿的意思。
“他已经行动了,你打算怎么样?”或许再过一两个月,南宫皓轩估计就会在京都周围埋伏,选在黎明进宫。
恐怕,京都又会有一场腥风血雨了。
“怎么办?静观其变吧!廷璿,你那边准备好没有?”南宫瑾煜不紧不慢,听到这个消息,也没有多么地关注,只是觉得,慢慢来便是了。
“随时听候吩咐,我的人已经在三百里外的各个小镇上等着了,等你们暮雨的人发号施令,就一同聚集到这儿。”单廷璿把自己的安排部署全都一一道来。
“行!我们就慢慢等吧!朝会还有两天,这些天又会有别的事情,得先回去了!”南宫瑾煜起身,和两人道别了一声,便转身离去。
“还不到两个月,你说,幕后的那个人,会行动吗?”之前南宫瑾煜把霂妃以及落雪的事情都告知给了慕容卿听,而慕容,则转告给了单廷璿。
反正三人都是兄弟,他觉得很是无所谓,大家相识十年,即便多年未见,情谊犹在。
“会的,如果知道了自己要除掉的人还活着,肯定有所行动。”单廷璿肯定地回答。
“那我们能做的,真的只有等了。”点点头,慕容卿同意了他所说的。
“慕容,可以答应我一个要求吗?”
“什么?”
“等所有事情结束,让我见一面凌轻舞,可以吗?”转过头去,单廷璿认真地看着慕容卿,不似在说笑。
“轻舞?你认识她?”闻言,慕容卿看他的表情,好像是很早就认识了凌轻舞一般。
“算是,见过吧!应该是在你之前,但那时候,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可以吗?”事情不想说太多,随便地提了几句,单廷璿便继续询问。
“当然。”兄弟的请求,他又怎能不答应呢?慕容卿也不算是八卦的人,所以并没多问,答应他的请求便是了。
“多谢了。”单廷璿微微一笑,向慕容卿表示自己的感激。
“十年兄弟,不必说这些见外的话吧?”惊讶地睁大着眼睛看着单廷璿,慕容卿的脸上却是展露着平和的微笑。
“怎么样?出去一趟,心情好些了吗?放得下了吗?”终归是兄弟,彼此之间都没有秘密可言,很多兄弟的决裂,都是因为女人,或者权利江山。
然而可喜可贺的却是,慕容卿做出了退让,也不会去强求,避免了和南宫瑾煜的决裂。
“放不下,也该放下了吧!我没有别的选择。”夺来强求的幸福,总是不会开心的,这样的快乐,更不是慕容卿所希望和想要的。
“反正回来了,只是不能暴露行踪,去找找一些朋友聊天吧!这么多年闯南走北的,别说没几个朋友啊!今晚就这样吧!”站起身来拍拍自己身上沾了灰尘的衣服,单廷璿交代了几句,便和慕容卿挥手告别。
“好!再见吧!”慕容卿没有多做挽留,挥挥手让他赶快走便是了。
空荡荡安静的夜里,独自一人坐在屋檐之上,拿起身边放下的酒杯,仰头灌入自己的喉咙之中,辛辣的感觉刺激着他,寒风微拂,更是令他清醒了几分。
周围都是一片宁静,偶尔传来枝叶摩擦发出的细微的声音,稍显寂寥孤独。
想起单廷璿离开之前的那一番话,找个朋友聚一聚?在这京都,称得上朋友的,就数苏颖棠和……南宫清橘了。
苏颖棠断然是不可以的,毕竟总是要避嫌的,况且,现在他还是不是时机出现,回到京都之前,受到了来自苏颖棠的信,是要请求他帮一个忙,这个忙,倒是让他大吃一惊。
不过看到了后边的解释之后,慕容卿还是能够理解的,也回了信说会帮忙,但是回京的时间,要稍后才能做出回复。
也就是,等到霂妃被救出来,那个幕后黑手露面,他们才能相见。
这个朋友不行,那就只剩下仅有一面之缘就成为了交心好友的南宫清橘了。
听说,她最近会作为楼宇国和南越王朝的和亲公主嫁过去,似乎不久前,他们才畅谈了这个话题,殊不知,这么快,她就迎来了她口中的既定人生。
但不管怎样,朋友一场,离开前的送别,总是要去说几句的吧!
收拾好屋檐上的酒壶,慕容卿轻功一跃,在楼房之间行动自如,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南宫清橘所在的宫殿之中,从后袭击,点了守在宫殿门口的宫女的睡穴,脚步轻微地推门走了进去。
殿内点着几根蜡烛,并不算太过光亮,薄弱柔和的光却是足以让人看清楚殿内的情况。
“清橘?”细声地朝着殿内呼喊,慕容卿需要确认一下这里是否有人。
“砰”!
回应他的却是一声瓷器跌落在地面的清脆的响声,顿时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顺着声音的源头看去。
透过珠帘,他可以隐隐约约地看到隔间里的桌子上,躺着一个人影。
迈着轻盈的步子慢慢靠近,一股扑面而来的刺鼻的味道席卷了他的鼻尖,不禁让他下意识地伸手捂住了自己的鼻子,当仍然无法抵挡住这股浓烈的味道。
这并不是别的味道,正是慕容卿拿在手上的那两壶,准备和南宫清橘践行的酒……
掀开珠帘,入目的是醉得一塌糊涂的南宫清橘,面色红如熟透了的苹果,双眼紧闭地趴在了桌子上,地上,桌上,到处都倒着酒壶,场面看起来狼狈不堪。
放眼望去,慕容卿也无法数清楚这里到底有多少个酒壶,况且这还是看得见的一部分,看着南宫清橘醉得不省人事的模样,也不知道喝了多少。
还以为她这样的小女孩不会喝醉,却早怎么也预料不到,她竟然会这么地豪迈。
“清橘?清橘……”伸手推了推趴在桌子上的她,慕容卿试图唤醒她。
可不论多用力,南宫清橘就好像一具没有灵魂的娃娃,一动不动,身体也只是随着慕容卿的动作轻微地动了几下。
“哎……”想也知道,她为什么会喝得那么醉。
看她这样子,喝了应该不止一天了,难道都没有人发现吗?这宫里这么多人,宫人也那么多,总是会劝阻几句的吧?
抱起她,身体轻盈似一根羽毛,慕容卿根本就感觉不到有任何的力量压在自己的手上。
果然表里如一,还以为她这么单薄的身体,多多少少也会有几两肉,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这般地轻。
这些日子,她是有多折腾自己?看着她红扑扑的脸颊,慕容卿竟有些心疼起来。
脑海忽而浮现出了那天夜晚,他们之间对话的内容……
“身为公主,人生早就已经定下来了,我不过是个和亲的筹码罢了。”
“大家都说我是个疯野丫头,没个公主的模样,每天都是疯疯癫癫的,所以没有哪个皇子公主愿意和我玩,他们的母妃也不让他们随我玩,说害怕让我给带坏了。”
“我很佩服也很羡慕三王嫂,可以做自己,表现出自己的真性情。”
“谢谢你,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我会努力尝试的!”
……
一字一句,恍若昨日才说出来的,慕容卿的眼眸中多了几分伤感,看着怀里的她,走到了床边,轻轻地将她放了下来。
“唔……”
身体刚一触碰到了床,昏睡中的南宫清橘就发出了一声嘤咛来,随即动了动身子,侧躺着面对站在床边蹲下了身子的慕容卿,两人就这么面对面的。
“清橘?”见她有了动作,慕容卿尝试着再次唤醒她。
“唔……”隐约地在睡梦中听到有人呼唤自己,南宫清橘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挣扎着从昏睡的枷锁中挣脱出来,厚重的眼皮缓缓地睁开,咧开一条眼缝来。
眼前有一个人影一分为二,不断地摇晃着,好几秒之后,这模糊的人影才慢慢地重合起来,化作了一个清晰的人脸,一张她熟悉到不知为何日夜思念的脸。
“慕容……哥哥?”思绪还处于混沌之中,但她并不知道眼前的到底是真实还是自己的梦境,只是出于下意识地喊出了自己日夜思念的那个人的名字,她希望他能够来陪自己,哪怕仅仅是说说话而已。
“是我,清橘,是我。”伸出手来温柔地轻抚她因为酒精的催化而滚烫的脸,为她整理着几日未去关注的发丝,撩到了她的耳后,声音温和地应着她。
“慕容哥哥……”她似没有听见他的话一般,嘴巴不断地蠕动着,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这个称呼。
“我就在这儿。”听到这儿,慕容卿大概也能够确定,南宫清橘还处于酒醉当中,思绪不清醒,不然也不会一次次地重复着他的名字。
喊着喊着,南宫清橘漆黑水灵的眼睛中,不断地涌现出了泪水,顺着重力的方向不断地滑落,浸湿了她枕在头低下的被子。
“怎么了?怎么哭了?”看到她好像一个无助的小孩一样,躺在床上蜷缩成一团,双眼委屈地看着他,一滴接着一滴的泪水滑过绯红的脸颊,慕容卿的某一处地方,感到异常地心疼。
可一味顾着哭的她,没有去回答慕容卿的话,双眼一直紧紧地盯着,害怕她所认为的这个梦,会在她一个不留神的时候,就化作了泡影,在她眼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见她只会一味地哭泣,除了喊他的名字之外,什么也不说,慕容卿也不知所措,他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离开的。
把她轻盈的身子抱起往床的里头挪了一挪,慕容卿脱下了外袍和鞋子,也跟着躺了上去,和她面对着面,手始终放在了她滚烫的脸颊上,为她擦拭源源不断的泪水。
拉过放置在床尾叠好的被子,慕容卿盖在了两人的身上,一手紧紧地抱着她,让她单薄瘦弱的身体能够靠着自己取暖,不至于受寒而导致生病。
“你是梦吗?”还在哭泣的傻傻地看着他不说话的南宫清橘,忽然开口问道。
听到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慕容卿怔了一下,抬起眼眸和摆出无辜委屈的眼神的南宫清橘对视,轻笑不语。
原来这个丫头,把自己当做是她的梦了,怪不得一直不说话,看来是真的喝醉了呢!
“你是梦吗?”没有得到回应,执着的南宫清橘不放弃地又问了一遍。
“我不是梦。累吗?累的话,睡觉好吗?”像哄孩子一样轻拍着她的后背,慕容卿柔声说道。
闻言,南宫清橘摇摇头,拒绝了他的建议。
“不要,你一定是梦,等我闭上眼睛了,你就会消失了。”纵然慕容卿已经回答了她的问题,但她还是固执地认为,这是一个梦,她小心翼翼地维护着,为了和她所建造的梦能够多相处一会儿。
听到这儿,慕容卿只能无奈地笑了笑,没想到这个丫头,醉得不轻啊!连真实和梦境都分不清了。
“傻丫头,我不是梦,不会消失的,我跟你保证,你醒来,我还会在,好么?好好睡。”
“我不要!”然,醉后就跟一个小孩子无异的南宫清橘,始终坚持着自己的想法,拒绝去睡觉,她认为,这是她的梦在哄骗她。
“……”被南宫清橘闹得手无足措,慕容卿知晓,就算再劝,恐怕她也不会妥协的了。
“那好,不睡的话,你想做什么?”总不能漫漫长夜,两人在这儿大眼瞪小眼的吧?
“陪我聊天,好吗?我等你很久很久了,可是,一直都等不到你……”南宫清橘的心里埋了很多秘密,很多痛,但都无处诉苦。
她不想去烦着还沉浸在新婚之喜之中的南宫瑾煜和苏颖棠,南宫炘烨最近似乎也很忙,总是找不到人。
无奈之下,她只能一个人借酒消愁,反正,这个宫殿是她的,她不让宫人们说出去,没有人敢多嘴。
这宫里的其他兄弟姐妹,各个都对她避而远之,更不会来看看这个消失一段时间的姐姐到底怎么回事的,所以,她很安全地,在这里酗酒到了今日。
“好,你想聊什么?”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慕容卿从她清澈的眼睛中看到了许多忧愁,没有了初次见她时的那一份纯真快乐,反而是多了几分成熟的味道。
看来,孩子总是要长大的,因为,人总会有经历,总是会去经历,经历多了,必然就会比别人多了一份沧桑感。
南宫清橘也不可避免,尤其是在皇宫内,哪怕她多么努力想要维持着最真实的本我,也难免会让这个皇宫把她改变。
就像此时的她,犹似一个被困在了金碧辉煌的鸟笼里的金丝雀,不雀跃,不快乐,奄奄一息,生命似要即将散去一般。
“父皇要把我嫁去楼宇,当楼宇的皇后,我不想……那个东方域我没有见过,也不认识,为什么要我去和一个陌生人成亲?要是他欺负我了,该怎么办?”想到自己即将远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南宫清橘就委屈地撅起了嘴巴。
“东方域,我见过,为人是狡猾了一点儿,可也算是个翩翩君子,你嫁给他,也许不会有什么轰轰烈烈的爱情,但会过得平平淡淡,你们,会相敬如宾。”算是和东方域有了些交情的慕容卿,通过几日的观察,对于东方域,也还算能够看得清。
起码,他定然不是一个暴君,南宫清橘嫁给他,或许生活平淡,她会被慢慢地同化成一个温柔娴淑的皇后,但他们之间,绝对不会有什么火花。
因为他们两人,一个像风,琢磨不透,沉稳如玉;一个则是火,活泼热情,小孩子气。俨然一对父女的组合,爱情这种东西,恐怕不会出现。
“不要为他说话!我不要听!我不管那个东方域怎样!我不想嫁!”听到慕容卿竟然为她那个素未谋面的夫君说好话,南宫清橘霎时陷入了失控之中,伸出双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奋力地摇着头,拒绝再听他说话。
“好好好,我不说了,我不说便是了。”见状,慕容卿只能举手投降,还是酒醉的最大,什么都得听她的。
抬起眼睛看着慕容卿,确定他闭嘴了,南宫清橘才乖乖地放下手来,恢复了安静。
“可即便我不说,你要嫁的事实,也不会改变的吧!”他只是希望她能够尽早地接受,不必每日都借酒消愁。
一国之君的圣旨,又怎么能够违抗呢?
“……”闻言,南宫清橘一时无言以对,只能惆怅地低垂眼眸,把头尽量埋得低低的。
“清橘,不是你不想,便可以不要的,你自己也清楚,这是没办法改变的,不是吗?”慕容卿见她不说话,也没有像刚才那样闹,于是接着劝导。
话毕,她始终维持着埋头的姿势,没有出声说一句话。
“清橘,虽然很可惜,但是……”
看她安安静静的,慕容卿以为她把话给听进去了,想要继续往下说,循循善诱,企图把她引向所谓的“正道”的时候,凉薄的嘴上忽然有两瓣暖暖的柔软的东西贴了上来,瞬间就把慕容卿给震惊到了。
睁大着眼睛,慕容卿的思绪轰然陷入了一片空白之中,停顿了将近三秒钟的时间,呆呆地无所动作地看着眼前放大的美颜。
同样的,南宫清橘睁着她无辜的清澈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他,伸手紧紧地环抱住他的腰身,此时,因为这个触碰,她已经知晓眼前的不是自己的梦,而且慕容卿嘴上的微凉的温度和她的灼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她瞬间地就从酒醉中清醒了过来。
她的面色更加的绯红,身体的温度更加地灼热,但是她并没有松开手来,而是硬着头皮继续吻了下去。
南宫清橘可谓是一门心思豁出去了!
这是她的第一次,她以前只顾着玩,根本不懂得这些事情,只是偶尔听一些宫女太监私底下讨论过,所以南宫清橘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一直维持着两唇相碰的姿势,没有了更进一步。
从惊讶中回过神来的慕容卿,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猛然地将她推开,双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和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清橘,你干嘛!”事情发生得突然令他措手不及,即便已经离开了她的唇,但他仍然能够感受到唇瓣上残留着属于她的体温和气息,以及独属于她的味道,很是甜蜜。
“我……我也不知道!”刚刚听着听着他说,南宫清橘就想到,如果真的不想,那就只有先毁了自己的清白,那样,纵然对方不介意,南宫翎也不会把一个已经没有了清白的公主嫁过去吧!这样做总是有失颜面。
“不要做糊涂事。”害怕她又冲动的慕容卿,不敢松懈搭在她肩膀上的手,一直和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我没有……我没有……什么也不做都可以,在这儿陪我一晚,然后,让我的宫女去叫父皇,好吗?帮我一次。”摇着头,逐渐冷静下来的南宫清橘为自己辩解着,同时也恳求慕容卿帮助自己。
“清橘,你想过这样的后果没有?”一个待嫁的公主和别人有染,这传出去对她的名声,几乎可以用“声名狼藉”来形容了。
“我不管……说我是残花败柳也好,说我朝三暮四也罢,我不想我的人生循规蹈矩,我不想嫁给一个我不认识不喜欢的人,求求你,帮帮我……”说着说着,南宫清橘哭了起来,整个身体再次蜷缩成了一团。
这是一种缺乏安全感的表现,南宫清橘并不似别人所看到的开心无忧,疯疯癫癫,她也会缺乏安全感,其实她一直都活在不安里。
尤其是这段时间知道了一些事情的真相之后,她更加地不安,无处倾诉,没有人可以依靠。
“……”见她如此无助的模样,慕容卿实在是不忍心,他想要帮她,但不是以这种方式。
“求求你,慕容哥哥,求求你……”双手紧抱着自己的双腿,把头埋在膝盖之间的南宫清橘,一边抽泣着,一边恳求,她只想抓住这一线生机。
安静的房内都是南宫清橘轻声哭泣的哀求声,声声都重重地敲击着他内心某一处柔软的地方,从那夜开始,他的确已经把她看做了自己的妹妹一般地对待,又怎么忍心看着她受伤害呢?
“你想好了吗?”无奈之下,慕容卿只好选择了妥协。
“嗯。”带着鼻音,她郑重地点头应道,坚定的眼神看着面前的他。
“我会帮你,但不是现在,不是以这种方式。你愿意,为了你自己,放弃公主的身份吗?”有所求必有所弃,两全其美的事情实在太少,慕容卿自问也不可能每件事都处理得完美。
“愿意!”这个公主的身份,她早就看淡了,况且,她从未把自己看做是一位公主,放弃与否,对她来说,没有什么区别。
“那你等着我,我答应你,会让你自由。但你也必须答应我,这段时间,不要再喝酒了,好吗?”慕容卿再次伸手为她拭去脸上的泪水,叮嘱道。
“嗯,我答应你。”只要能够给回她自己的人生,要她做什么,南宫清橘都愿意。
“这么晚,你也累了,好好睡一觉吧!然后,照顾好自己,等我,知道吗?”
“嗯。”
“睡吧!”
轻拍着她的后背,哭得像一个小花猫一样的南宫清橘,看着慕容卿的面容,加上折腾了那么久又喝了很多酒,她早就累了。
眨巴了几下厚重的眼皮,南宫清橘迷迷糊糊地就睡下去了,很安静,就是脸上的泪痕还有那双红肿的眼睛有些突兀了。
慕容卿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躺在她的身边,看着她安静的睡颜,哭花的还稍显稚嫩的脸颊,宛若蝶翼的睫毛上还挂着几滴晶莹的泪水,看起来甚是调皮。
不自觉地,慕容卿嘴角微微上扬,无声地轻笑了出来,他甚至没有发现自己伸手轻抚她脸颊的这个轻微的动作,和刚才的意义大不相同了。
久久,他看够了,满足了,才从床上起身,捡起被他随意扔到了地上的外袍床上,把鞋子也穿戴好,他走向了散落着凌乱的酒壶的桌子和地面,一个个地捡起来,帮她收拾好了房间,看着周围变得干净整齐,慕容卿才满意地回到床边,为熟睡中的她掖好被子,这才满意地离开了宫殿。
白茫茫的冬夜,在慕容卿离开的时候,天上飘下了一朵朵的雪花,落在了他的发上,肩上,接触到他灼热的体温,瞬间融化成了水,浸湿了他的衣襟。
这场突然的雪让他停住了脚步,站在了一座屋檐之上,抬头迎接着冰冷冷的雪花打落在他的脸上,继而融化成水,好像一滴滴的泪一般,顺着他脸部滑落下来。
冰冷刺骨的感觉尤为深刻,但这和他以往所经历的,不足挂齿,这更可以说,是一份享受,周围安宁平和,渐渐地平静了他的心,闭眼,忽而感到心胸开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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