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宇文承都大急,道:“这是为何?伍云昭一员虎将,举世难觅。再说陛下将伍家满门处斩,已经是太过,为何还要……”
杨广摇了摇头,道:“承都,你忘了朕说什么吗?斩草亦除根。趁那伍云昭还不知京城的事宜,趁早兴兵剿灭了,还算容易。难道还真要等着他反起来了,朕才做打算吗?”说着,目光复杂的看着宇文承都,道:“承都,你也说了。伍云昭一员虎将,举世罕有,若等他兴兵犯了,朕落了后手,那平反岂不是难了?况且,朕是因为伍建章意图弑君之罪而诛他全家,自古以来,哪有这般大罪还能网开一面的?此事既然做了,就要做下去。虎头蛇尾,才最是要不得!”
宇文承都眉头皱了几皱,知道杨广此般说道,自然是劝不来的了。但又着实不忍心这么一个好朋友就这么含冤而死,心中只是暗想:“这可如何是好?明着救伍大哥性命已经是不可能了,难不成又要背地里做些手脚?不成不成,陛下老谋深算,这次解释的开,也就罢了,我再有下次,解释不了,岂不是不妙?可伍大哥又怎么办,难不成真要眼睁睁的看着他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杨广见他只是沉思而不答话,自然也猜的出来他在想什么。于是一声轻咳,打断了宇文承都的心思,然后故作不知的问道:“承都,你又在想什么?”
宇文承都“哦”了一声,道:“回陛下的话,臣方才在想,若是派人前去围剿,该派遣哪位将军才是。”
杨广也装的下糊涂,继续说道:“那说来听听,你心里可有什么计划吗?”
宇文承都摇了摇头,道:“不瞒陛下,满朝文武,只怕没有一个能将伍云昭降伏的。”
杨广“哦?”了一声,道:“承都,你此话未免太过了吧!那南阳郡再是铜墙铁壁,也仅仅是个拥兵不过万人的弹丸之地罢了。朕倒是不信,朕发他个十万人马,还缴不灭他一个区区的伍云昭。”
宇文承都“哈哈”一笑,道:“陛下休怪微臣说话难听。微臣只是觉得陛下您日理万机,处理的公务多了,倒是把这攻城拔寨的兵书扔下了。”说着将头微微一侧,道:“陛下您应该没有忘记,当年您南下伐陈时的湘州之战吧。”
一石激起千层浪,宇文承都一说湘州这个字眼,杨广顿时沉默了。
宇文承都见他这个神情,淡淡一笑,说道:“那湘州,也不过六千人马,可是,就凭借那单单一个齐州大侠秦仲敬的助力,便力克当年越公的十万大军,直到我大隋那八路精锐有丹凤、飞云、摩天、彻地、坤行五路到齐,再加上靠山王那几乎用兵如神般的调度,再加上他们七大高手的合力,这才勉强将那秦仲敬制住。而前番我同靠山王谈论此事,靠山王却说他们赢得偶然了。若不是那秦仲敬怕累及城中百姓,只怕就是再僵持一年半载,也是简单的。”说着,略略的又看了杨广一眼,道:“这千军易得,良将难求的道理,陛下应该明白,也不用臣多说。”
杨广点了点头,道:“这话倒也不假。承都你可有什么心思?”
宇文承都摇了摇头,道:“不是臣危言耸听,这朝堂之上,论出谋划策,可胜过那伍云昭的自然是大有人在。可一旦论及武艺,只怕就捉襟见肘了。更别说朝堂上的武将,老的老,小的小。能够用得上的人,着实没有几个!”
杨广笑了一笑,道:“承都,听你的意思,此事好像你是势在必行了。也只有你能担此大任了是吗?”
宇文承都拱手笑道:“承都不敢,一切全凭陛下做主。”
杨广突然阴沉了脸,喝道:“宇文承都,你不要以为你心里在想什么朕不知道!你无非就是想领兵而去,然后假公济私,虚晃一枪,走马归来,然后请罪说你有辱圣命,未能将伍云昭捉拿归案,请求责罚。而朕依仗与你,又怎会重罚?再说你横勇无敌大将军都失了手,那此事岂不是只得不了了之了?”
宇文承都悠悠叹了口气,一言不发,任由他说。
杨广“哼”了一声,道:“此事便不用你操心了,朕自有分寸!”
宇文承都忙开口道:“那不知陛下想让谁人挂帅,何人统兵?带甲多少,器械如何?”
杨广脸上露出几分阴恻恻的笑意,道:“我打算让罗艺领兵去。”
“燕王?”宇文承都眉头一皱,道:“陛下,这只怕是不好,虽说燕王父子骁勇,或能同伍云昭匹敌,可是您也应该知道,燕王同朝中那帮元戎们私交甚好,虽说前番因为伍魁伍亮之事,燕王与忠孝公拧了个小疙瘩,但是,到了这等关头,只怕燕王也不会坐视那伍家如此绝后!到时候……”
杨广一声苦笑,道:“也难得你为我考虑一会。不错,朕的确也这般想过,但是,此事也是一石二鸟。那罗艺若是不讲情面或者是公报私仇将伍云昭捕了固然是好,若是不能,朕还正好给他个失职之罪!多少也煞煞他的威风!”说着,摸了摸自己的美髯,说道:“庄家丫头之事,说来是朕理亏,自然不能与他罗艺计较。不过,这次嘛,倒是朕的道理了!”
宇文承都只得点了点头,道:“若是如此,陛下的主意自然是妙计。”
杨广点了点头,道:“朕也说了,此事不需要你瞎操心,你只管做好你自己的事就好了!”说着,突然喟然长叹,道:“承都啊,你年纪轻轻,至多也就是一方州郡的岁数,朕却让你当京师的九门总督,又是一个人掌管禁羽、卫龙两大精锐,共五万人马,天下将领,无出你之右者,你应当知道你在朕的心目中是何等地位了!朕虽不奢求你能事事听朕的,但是却当真希望你我能君臣同心!”
宇文承都点了点头,道:“陛下,承都从未有对陛下一丝一毫不利的行径,只是,陛下若是偶尔不慎,走错了路,臣倒是要据理力争了。”
杨广点了点头,笑道:“这朝廷上,敢这么直截了当的和朕如此讲话的,你宇文承都是头一个!就算是你家那老爷子,也没这个胆量!不过话又说回来,朕不知道,如果这朝廷上,你都不同朕一条心了,那朕还能去相信谁!”
宇文承都听得脸上一红,带些惭愧的说道:“陛下信任微臣,微臣大幸。”
杨广笑了笑,道:“罢了,也别说这些没用的了。你这几日里也可说是身心交悴了。若是没有其他事,便先回府歇息。庄栋和薛道衡,我自会遣人将他们放了的。”
宇文承都点了点头,道:“那微臣多谢陛下了。微臣告退。”说罢,便转身而出。
挂着一脸的苦笑送走了宇文承都,杨广一声轻叹,随即唤过内监,道:“你去传口谕,明日一早,将庄、薛二大人放还回府。还有,再下放一道旨意,投往山东齐郡,以擅离职守、不经传讯而擅入京师之由,免了秦琼的越骑校尉之职,其部署的三千响马骑兵,交由来护儿将军管制!”
宇文将军府。
宇文承都手拿两只信封,踌躇了良久,这才唤过两个下人,道:“这两封信,已经标记的清楚。你们速速乘快马奔向涿郡、南阳。切记,一定要小心,三日内务必到达!”
下人领命而去,宇文承都这才松了口气。
次日朝堂之上,杨广果然先把伍建章行刺之事添油加醋的说了一番,然后说道:“伍建章之子伍云昭,骁勇善战,为朕驻守南阳,若是他得知其父之死讯,只怕必起反心。故而,朕想起兵围剿,诸位可有何意见?”
“这……”杨广此话一出,朝堂上当即议论纷纷。
过了片刻,太史令庾质挺身而出,道:“陛下,伍建章行刺陛下,弑君罔上之举,实是罪该万死。然,以忠孝公往年功绩,当可荫庇后人,又有丹书铁券在手,虽说依旧饶伍建章不得,但陛下诛其满门,已经是太过,如何可再兴兵,剿灭伍云昭将军?”
杨广叹了口气,道:“庾质大人说的也不无道理。而且伍云昭此人,朕本颇爱之,但是其父犯下如此大罪,全家已被戮。此事若教伍云昭得知,难保他不起反心!况且,弑君罔上,乃是诛九族的大罪,朕只杀他伍家一门,已是大量了,难道还要多饶他一个伍云昭吗?”
“可是陛下……”庾质正要多加分辩,便被杨广一摆手打断。
杨广道:“朕意已决,休要多言。必然是要兴兵剿灭南阳郡的!朕想问诸位大人,何人愿意统兵挂帅,直捣贼巢?”
“这……”群臣又是一阵喧哗。
宇文承都只是冷眼旁观,不发一言。他知道结果,自然是说也没用。
这时庾质又走上前来,道:“回禀陛下,伍云昭骁勇,满朝文武,无不知晓,若要擒他,非宇文将军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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