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青仁秦嶷》第162章 转眼忠良变人屠

    杨广毫不避讳的点了点头,道:“不错。只可惜,你现在才看出来,已经太迟了!”
    伍建章连连摇头,苦笑道:“你这昏君,连对自己的肱股之臣都用这般下三烂的路数,我当真不知我们当初为何瞎了眼,力举你当太子,继皇位!”
    杨广神情一峻,冷笑道:“现在还说这些干什么?如今的大隋天子是朕,朕想要干什么,朕不想干什么,你们谁能拦得朕?朕就是要了你的性命,那阎罗王,也要听朕的号令!”
    伍建章陡然仰天狂笑,道:“好,好一个随心所欲的皇帝。我倒要看看,你在老夫的手底下,还猖獗的了么?”说着,原本半侧着看着杨广的身子突然一转,随即一个纵步便往前跳进一步,同时劈手向杨广衣襟上抓去。
    这一起一落,端得迅捷。足见他虽然年迈,但一身功夫却未搁置下。也难得他老当益壮了。
    他可不是庄栋那样迂腐之人。虽是忠心,却不是愚忠。眼见如今的皇帝,因为个人喜恶、以及那几乎不堪入耳的诡辩理由,便要诛杀当日的肱股之臣,以伍建章那刚正不阿的性情,与那“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铁血性子,此事他如何忍得?
    而他此刻的心中,只有一分“玉石俱焚”的心思。他自知今日是活不成了,那倒不如拼一把。若是能杀了这个随心所欲、为所欲为的皇帝,他的一死,倒也值了。
    只可惜,这一切似乎都在杨广的算计之内。
    杨广明白站在自己对面的老人有多大的份量,有多少本事,有什么性格,被逼无奈之后会做些什么……
    伍建章一个转身,合身扑上的同时,杨广也动了。
    杨广猛地往后一躺,顺势用一个顽童嬉戏时常见的后滚翻,将自己整个往后翻出了一个身子。而当他翻滚落住脚跟的时候,手中已经多出了一把短剑。与此同时,还不忘大喝一声:“来人,护驾,捉拿刺客!”
    斜眼一瞥,三个近侍已经萎缩如鼠,抱头缩成一团,还有一个近侍,虽还是在直直的站着,一双眼也瞪着伍建章,却是全身颤抖,显然是想护驾而不敢上前了。
    杨广暗骂一句“没用的废物!”随即将眼光再看向面前的伍建章,这才松了口气。
    此时的伍建章,却仅仅是跳到了杨广批阅奏章的桌案之前。与杨广之间的距离,少说也还有八尺之遥。
    一开始,杨广激怒伍建章之时,便做好了这一刻的打算。他在与伍建章对话之时,一直在摇头晃脑,其实,只是为了分散伍建章的注意力,而自己,却已经悄悄的将自己的护身短兵从腰间转换到了手上。只为了预防这一时的不测。
    杨广见伍建章一抓抓了个空,当即便是放声狂笑,道:“伍爱卿啊伍爱卿,你这是失算了,还是人老了之后体格跟不上了?”狂笑过后又掺杂上一丝冷笑,道:“亏你还是我大隋一员宿将,竟然连朕这等三脚猫功夫的人都抓不住了!”
    这时,御书房门外的禁卫们的脚步声也响了起来。
    “昏君,你休的猖狂!”伍建章见杨广“死到临头”居然还能笑得这么开心,再联想起杨广言谈之下对自己设置的一步步陷阱,不由得打了个激灵。再见他似乎完全不将此事当回事,惊惧之下又平添三分恼怒,一声大喝:“我倒要看看你有何等本事,值得猖獗!”说着,伸手在桌案上一探,提起一块玉石镇纸,猛然往杨广面门上扔去。
    那玉石镇纸长有一尺,阔有寸半,厚度也将近有一寸,有两斤沉的份量,再被伍建章这全力扔出来,要是真打中了杨广的脑门,即使杨广不死,也要满脸开花了。
    杨广却是临危不乱。
    这倒不是装出来的。他本不是酒囊饭袋,而且当年年方二十,便担任南下伐陈的三军元帅。虽说有仗着身份混军功的意思,但却也侧面反应出他也是有几分水平的。
    眼见那玉石镇纸飞来,杨广只是将手上的短剑一隔,只听见“铮”的一声,那虽说松脆却是坚硬异常的玉石镇纸竟然被杨广一剑斩断。随即跌落在地上,变成寸寸碎石。
    那玉石上面云龙戏月、丹凤朝阳的花纹极尽祥瑞,见坠地后碎成一摊,杨广好不心疼。可是,此刻保命才是最最要紧的,却也容不得他多思虑,直接便提着短剑跳向了一边。
    看那镇纸截断之处的剖面,光滑如镜,足见这剑的锋利程度了。而伍建章听那玉石与剑相交时发出的清脆的“铮”的一声,便已经知道此剑可切金断玉,锋利异常。杨广有此剑在手,只怕短时间内将杨广擒住甚至杀了,并不是易事。
    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伍建章已经动了,又怎会因为杨广手上有一把锋利的宝剑,便要断了自己原本的打算?
    所以,毫不避讳,伍建章立刻欺身而上。身子弹跳而且,跃过杨广的桌案,再在杨广原本跪坐的席塌上蹬上一脚,下一脚,便往杨广前胸踢去。
    这一下来的突然,杨广又是在逃命的途中,躲闪不及与脚跟不稳都是必然。这一击而中,他被伍建章的一脚顿时踢倒在地。
    杨广翻身坐起,正要爬起来,便听见伍建章“哼”了一声,道:“昏君,你那禁卫羽林军还没过来,我看谁能救你!”说着,便是一个虎扑,直接将已经跌倒在地的杨广按的死死的,右手也拤在了杨广的脖子上。
    杨广只觉得自己脖子上被箍了一个铁环一般,呼吸顿时受遏。抓着短剑的右手不停的乱砍乱扎。
    这漫无目的的乱扎,倒是到处都是目的。乱子中自有准头,杨广的乱剑便是准确的扎进了伍建章的左大臂之内。
    那短剑极快,一扎之下,尺余长的剑身几乎直入末柄。
    伍建章“啊!”的一声痛呼,但右手却没有半点要松劲的意思,反而再加上了几层力量。杨广的脖颈之处,青紫的痕迹都渐渐的浮现了出来。
    眼见皇帝有难,原本那个一直有心没胆保护皇帝的內监突然动了。只听他扯着公鸭般的嗓子喊道:“休伤陛下!”说着,便整个人直接扑在了伍建章背上,同时伸出右手小臂,死死的“栓”住了伍建章的脖子,奋力往上加着力气。
    伍建章“嘿”的一声闷哼,原本抓着杨广咽喉的手突然一松,伸手往背后一抓,将那个內监从他的背上一把扯了下来。
    那內监虽是壮了胆子,但毕竟是个阉人,能有多少力气?而那伍建章,四十年金戈铁马,又有顿时力气?所以,当即便被伍建章拎小鸡一般的拎了起来。
    伍建章只是略略的看了那內监一眼,随即一声冷笑,将那内监猛地往地上一摔,跌了个七荤八素,而后喝骂道:“助纣为虐的东西,留你何用?荼毒万民吗?”说着,猛然将插在自己左臂上的短剑一把拔了出来。也不管自己伤口上鲜血横流,便是将那短剑一把刺向了那内监的胸膛。
    内监眼见那一剑刺来,连忙一声惊呼,将双手死死的托住伍建章压下的右手。可是却又如何托得住?
    “噗”,短剑透体而去,紧接着“叮”的一声又戳在了地板上。伍建章冷酷的一笑,然后看向杨广,道:“小英子,到你了!”说着,便将手往上一拔,就要去刺杨广。
    孰料,他这一拔手,拔出来的不是剑,而是将那个内监也一把提了起来。这时,伍建章这才发现,那內监竟然是死死的用自己的双手扣住了自己的手腕,甚至连拇指和食指都扣进自己的皮肉里去了。
    “将死之人,还在这给我添累赘?!”伍建章连忙将手一甩,希望把那內监甩下来。可是,那內监却不知哪来的一股劲,就是不管那短剑将他自己搅的血肉模糊,肠穿肚烂,双手只是死死的握住了伍建章的右臂。
    那内监突然说了一句话,声音低低的,道:“陛下,快跑啊。奴才给您拖着他,您快走啊……”
    杨广也是见多了鲜血的人。但今日看到这副惨烈的情景,也不由得吓得呆住了。听了这句话,身子虽然是一颤,但却没有动。
    伍建章听了,心头更是大震。一声苦笑,道:“你这奴才,倒也忠心!”说着,也不再去刻意的夺刺在那內监身上的短剑,将右臂都缓缓的放松了。
    可是,那內监却丝毫不松,就是这么死死的把住了伍建章的右臂。而此时,那內监早已经是目光涣散,心脉骤停。死的不能再死了。
    就在这时,一众禁卫羽林军已经开门闯入,见自家皇帝虽是狼狈,却也未见伤痕,倒是那伍建章,杀气腾腾犹如杀神,却是鲜血满身。
    毕竟是护驾要紧,众禁卫羽林军不敢多一分耽误,一起扑上,将伍建章与杨广隔开了。
    只是,奇怪的是,这一会儿的功夫,伍建章只是看着杨广,却一动不动。目光复杂之下,似乎都不知自己要做什么。
    诚然,就在二人面对面之时,哪怕仅仅有一个呼吸的功夫,伍建章也足以将杨广置于死地了。
    可他就这么停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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