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不要说。这会儿天色已晚,我也要去寻孩子们了。永宁,我只想和你二哥一起,看着孩子们好好长大,就这么一点小要求。至于那些无边的荣华富贵,由此带来的勾心斗角,我们都不愿意去碰。”
素真说话时候已经站起身,无边的荣华富贵,由此带来的勾心斗角,永宁公主用手扶着额头,哎,自己二哥二嫂的性子都这样淡泊,可是为什么陛下还是不行相信他们?难道说那个流言就这样重要吗?
永宁公主看着素真的背影消失,手握成拳堵住自己的嘴巴,不管怎么说,自己都要把这些话好好地想想,想着怎么才能打消陛下对二哥夫妻的猜忌。做人可真难啊!原本自己该吃吃喝喝玩玩,享受自己的富贵尊荣,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要被陛下找来,试探二哥夫妻的想法。
永宁公主哀叹了半天,也就起身离开,寻到皇帝身边的小内侍,把自己和素真的交谈告诉了小内侍,小内侍又复述了一遍,永宁公主听见小内侍复述的正确,这才放小内侍去禀告。
永宁公主并没离开,而是在一间屋内休息,过了会儿一个内侍匆匆走进,永宁公主见他是皇帝身边的贴身内侍,对内侍笑着道:“陛下已经知道了?”
“是的,陛下知道了,不过陛下……”内侍欲言又止,永宁公主笑了:“陛下定然还是不相信,不相信二哥对这把椅子,没有任何别的念头。”
这样大胆的话,永宁公主敢说,内侍可不敢接,他只笑了笑:“公主,您就饶了奴婢吧。陛下还说,公主和吴王妃向来亲近,这以后,还请公主和吴王妃多多亲近。”
多多亲近?永宁公主唇边现出嘲讽笑容:“陛下这是不把我当人使唤呢。”
“公主说笑了!”内侍又对永宁公主行礼:“陛下这是少有几个贴心人,因此才对公主倚重。”
倚重?这两个字立即让永宁公主扶住额头装作承受不了:“得,这样的倚重我宁愿少一些,宁愿像别的公主一样,吃吃喝喝玩乐,享我的荣华富贵,过我的轻松日子。”
“公主啊,您和吴王妃多来往,也不损您的荣华富贵,您说是不是?”内侍在那使劲劝着永宁公主,永宁公主白那内侍一眼:“好了,这会儿我想着陛下只怕也在忙,我也就不去打扰他了,我先出宫了,你告诉陛下,逢节庆的赏赐,若我的比别人的少,那我可要进宫来找娘娘哭。”
“公主慢走,奴婢一定会和陛下说的。”内侍在那对永宁公主行礼,永宁公主转身离去,等到永宁公主离开了,内侍这才匆匆往皇帝那边赶。
皇帝并没放陈士允出宫,正拉着陈士允在那喝酒,陈士允却没有喝酒的心绪,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就对皇帝道:“陛下,宫门快要下钥了,臣该告退了。”
“吴王妃已经回府了,你在这多陪我喝一杯,等道宫门下钥前再走,也不迟。”皇帝说着又倒了一杯酒,陈士允看着皇帝倒酒倒的越来越快,觉得自己兄长的变化好像有点大,于是陈士允阻止皇帝继续倒酒:“陛下,杯中物并不是什么好东西,您还是……”
“我还是什么?”皇帝抬头看着陈士允:“我还是不要再喝了?二弟,我记得多年前,你我是那么地好,可是现在,连你都不肯理我了,二弟,我这心中,其实很苦的。”
听着天下至尊说自己心中苦,陈士允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他低头不语,皇帝把杯中酒一饮而尽:“二弟,你说,做这个皇帝,我……”
皇帝话没说完,贴身内侍已经走进,凑到皇帝耳边轻声说了几句,皇帝听到永宁公主已经出宫,也答应要和吴王妃多来往,皇帝点一点头,对内侍道:“到了现在,朕所能信的,所不能信的,都是朕的兄弟姐妹啊。”
皇帝的声音并不算小,陈士允已经听到皇帝这话,陈士允的眉立即皱起,看着皇帝不语。
皇帝看着陈士允皱眉看着自己,对陈士允道:“今日,吴王妃在老娘娘面前说,也许可以选一家,把安平王的孩子送到他们家抚养,衣食住行,都由老娘娘亲自过问,如此,也显得老娘娘和我,对安平王温和慈爱。你说,这个主意好不好?”
素真真的当着太后的面说出这样的话,陈士允一点也不意外,但陈士允意外的是,这话是由皇帝对自己说的,见陈士允不语,皇帝把空酒杯一推:“那就让他们到你府上。”
“陛下的旨意,臣……”陈士允的话还没说完,皇帝就拍了下桌子,陈士允抬头看向皇帝,皇帝的面上已经怒气勃发,对陈士允道:“你果真是阴奉阳违,愿意的旨意,你就说,臣谨遵,不愿意的旨意,你就推三阻四的。你,实在可恶!”
“那陛下要臣如何做呢?”陈士允一点也不意外皇帝突然发火,这次回京入宫,陈士允就发现皇帝开始喜怒无常了,面对大臣还好,还能听几句劝,可是当面对后宫和宗室时候,皇帝就一点也不掩饰了。
陈士允话中的无奈,皇帝不是没有听出来,他凑近自己的弟弟:“你不是很聪明吗?阴奉阳违这套玩的很熟,吴家原本是要合家流放的,也是你给吴家出的主意,让吴太妃命人从皇陵赶回来,哭哭啼啼的,哀求朕,仿佛是要昭告天下人,朕不但杀了自己的兄弟,朕还对自己的庶母不仁慈,你这陷朕和太后于不义的手段,做的好啊!”
吴太妃会从皇陵遣人回来,这很正常,但不正常的是,皇帝为什么要把这个主意说成是自己出的?电光石火之间,陈士允猛然想到吴老爷前来拜访的事儿,那么就是楚念德出的主意了。想清楚了陈士允也就不愿再辩白,而是对皇帝道:“陛下,上天有好生之德,当初……”
“当初吴家不是没有打着飞黄腾达的主意,才暗中支持的。谋逆,朕只是流放他们全家,已经很仁慈了,现在,硬生生被改成只流放了家主。”
皇帝的语气中透着刻骨的恨,陈士允知道这会儿怎么劝皇帝都不行了,于是陈士允轻叹一声:“可是,公主有个被合家流放的外家,也不大好看。”
“你竟然用这样的理由?”皇帝像听到什么奇怪的事儿一样,瞧着陈士允:“你,难道不知道,身为皇家人,这就是最大的依仗,而不是用什么外家好不好看这种事来遮掩。老二啊老二,你的野心虽然包裹的很好,可很多时候还是会不小心露出来。”
皇帝的猜忌只会越来越深,陈士允有些悲哀地想着,但是陈士允还是对皇帝道:“陛下若真这样想,那臣别无他法。”
好一个别无他法,皇帝眼中的怒火更深,陈士允看着皇帝眼中的怒火,过了很久才长声叹气:“陛下,你我弟兄,原本都各有各的不得已。现在陛下成为天子,臣原本十分高兴的。”
“那现在呢?”皇帝句句追问,陈士允微笑:“现在也很高兴。”
“撒谎!”皇帝又拍了下桌子,陈士允摇头:“陛下不信,臣就没法说了。”
没法说了,陈士允的话让皇帝心中的怒气更重了,甚至于皇帝想要高声喊来人,把陈士允拉出去,砍了脑袋。可是皇帝仅存的一点理智告诉他,不能这样做,这样做的话,天下人会瞪目结舌,大臣们会集体上谏,毕竟陈士允现在还是无罪的,一个无罪的宗室亲王,哪能随便就杀了。
那么,总有机会的,自己总会找到陈士允的错误,自己总能有一天昭告天下,吴王到底犯了什么样的错。于是皇帝高声叫来人,贴身内侍忙上前跪下,皇帝看也不看陈士允,对内侍吩咐道:“你去和太后说,说吴王妃的主意很不错,吴王府也很合适,就把安平王的几个孩子,择日送到吴王府去。”
内侍急忙应是,陈士允已经站起身对皇帝跪下:“臣谨遵陛下旨意。”
“这会儿你满意了,你高兴了,朕不是一个暴戾的天子,朕温和慈爱,连安平王这支都没赶尽杀绝。”皇帝话中嘲讽满满,陈士允怎么会听不出来,陈士允低眉垂首:“陛下向来都很慈爱。”
“那你可以退下了!”皇帝摆手,陈士允再次对皇帝行礼,也就后退着离开。皇帝看着陈士允的背影,觉得心口一阵阵地疼,为什么,为什么,自己对几个兄弟都已经仁至义尽了,而他们却一个个都要背叛自己?
皇帝高喊一声,然而胸口的愤懑并没消失,于是皇帝伸手就把面前的桌椅都给推倒,蜡烛也被推翻在地,地上原本就有酒液,那些蜡烛点燃了酒液,皇帝一动不动,服侍的内侍急忙上来扑火。
“陛下,陛下!”内侍要把皇帝扶下去,皇帝把内侍推倒在地:“怎么,连你们都不肯听朕的话了?”
内侍被推倒在地,又不敢说话,只能跪在那里,好在火势并不大,很快就被内侍们扑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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