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魂刀”微生赤炎闻声,长笑一声,道:“哈哈,我就来看看,六大门派挥剑夏侯家,有没有我想象中那么热闹!”
绝望的厮杀声,急速的奔跑声,利刃捅入肉体中的血溅声,像梦魇一般,交织在夏侯佩岑的耳边,将手中的水雾握紧,道:“我们的恩怨,以后再算!”
“以后?”微生赤炎轻蔑笑道,“你已经是一个没有以后的人了。”
夏侯佩岑定眼看着微生赤炎,脸色铁青。
微生赤炎继续道:“今夜,我不但要杀你,还要让赫连梦琴、夏侯花色、夏侯紫夕,让你的至亲,统统丧命!”
“你要报仇,杀我便可,休动我妻儿!”夏侯佩岑一声冷喝。
“哈哈哈……”微生赤炎笑道,“想不到,如此残酷的夏侯佩岑,竟然也有念家的时候,可笑,可笑啊!”
“我也想不到,当初不可一世的一代豪侠微生赤炎,现今,也成了趁人之危的小人,我方才觉得可笑!”夏侯佩岑冷笑连连。
微生赤炎冷哼一声,悲痛道:“若不是你的卑鄙无耻,为了独霸念石,血洗我浴火门,我也不会落此地步,一百条人命,一百条啊!”
微生赤炎嘶声说完,手中的两把弯刀向夏侯佩岑袭来,掠过两道墨绿冷光。
这时,夏侯佩岑已身负重伤,勉强用水雾将微生赤炎抵住。
微生赤炎却丝毫不懈,奋勇再次袭来。
十招过后,一代枭雄夏侯佩岑,倒地长眠。
是的,夏侯佩岑死了。
而夏侯家后院,夏侯家十七岁少主夏侯花色,面色冰凉,眼中浴血,手持佩剑“刺羽”,在夜中斩杀着六派众党,倔强地捍卫着,一个摇摇欲坠的家园。
寒风袭过,落樱染血,碎落缤纷。
“哥哥!”一个清脆略带惶恐的童声响起,年幼的夏侯紫夕踏着不齐的步子,闯入后院,打破了这片寂静。
“紫夕!”夏侯花色慌忙回过头,大喊道,“别过来!”
“哥哥……”夏侯紫夕奔跑在夜中的脚步停下,四下,是让人寒栗的寂静。
大雪,覆盖在灼目的血红中,一束一束地,从夏侯紫夕眼前飘然落下。
夏侯紫夕喃喃道:“哥哥……”
眼前,十七岁的哥哥夏侯花色挥剑,刺入母亲赫连梦琴的胸口,夜空下,再无其他。
周围的血夜,像长河一样的泄开来,将夏侯紫夕死死淹没。
爹死了,娘死了。
夏侯家,残了。
世界,变了……
百里怜影出现在酒馆的时候,天色还未黯然。
酒馆旁的街道上,充斥了男女老少不齐的吆喝声,白菜,肉包子,猪肉,茶水,一摊接一摊地摆过来,摆到酒馆门口,就顿了顿,空出一条石板路,八尺宽,用竹编做的篓搁住界限,露出些黄绿黄绿的野草,一点点畜生的排泄物,狗或鸡鸭,掉些毛。
空路之后,对面,就接着前头,继续摆下去。
百里怜影就是从这八尺宽的空路踏上这家酒馆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酒馆无名,有“酒”一字,就已足够。
馆内,木色为主调,粗糙却不乏雅致之气,四周有窗,为白色糊纸所封,光线很低,气息奄奄地,挂在些许污垢的桌椅上,架上的酒壶被这光熏得发旧,像是年数沉淀出了芳香的样子,有几分糊弄的嫌疑。但酒之好坏,自然是要亲自品了,才能定夺,如此说来,那模棱两可的景象,又有些批驳妄言之意。
馆中落有一正梯,连接馆上下两身,上处梯口两侧,摆有两颗长青树,青花瓷器,花雕木窗,衬得些高雅色彩,大致为客房,却无有客的踪迹。
就在百里怜影将碗中的酒倒入口中一面思索之时,屋里的光线骤然紧绷。
门口,一高大之影投入。
百里怜影侧过眼,手中的碗尚未离唇,从嘴中溢出的酒液,划过白皙的下颚,滚圆地落下,与器物相接,脆然一声响,腰间的佩剑“赤夜”蠢蠢欲动,暴露了嗜血的贪婪。
来者身着黑衣,腰间系有青蓝色绸带,一副侠士装扮,身后,还配有利剑。
细眼一看,那是传说于江湖中的“水雾”。此剑身长体窄,锋口处,勾勒一道缓和的弧状,似月初的月牙,满身浸满水雾之气,寒而梦幻,变异无常,时刚时柔,取名为“水雾”,意为杀于无形之中,性命唾手可得。
待此人坐下,百里怜影已饮尽,酣畅淋漓。
他浓眉舒展,嘴角泛起一丝不羁之意。
“重火之巅,妖妖花色。”百里怜影背着黑衣人,暗语道。
只听“砰”一声脆响,像是失手落了酒坛。
乌压的空气中,两把利剑相接,一是百里怜影手中的“赤夜”,二是黑衣人所持的“水雾”,两剑一赤一雪,在两股力量的驰骋中,相持不下。
百里怜影挑了挑眉,施力,将手中的“赤夜”提到黑衣人鼻尖的高度,气势逼人,尽显霸蛮侠气:“花小爷,好雅兴。”
黑衣人微微冷笑,松了剑:“内力算过关了。”
百里怜影收剑,刮了刮鼻子,懒懒道:“我这‘赤夜’,可经不起‘水雾’的寒气,以后,试人功夫,就不必出剑了。”
“好。”黑衣人应了声,面色黯淡,容貌在阴影中模糊不清,收剑过后,侧身在百里怜影的桌前坐了下来,朝掌柜处喊了一句,“上酒。”
音色沉稳,毫无波澜。
百里怜影将眼前人的冷傲尽收眼底,提上自己桌上的酒坛,走到黑衣人处,扔上酒:“交易前,先陪我喝一场。”
说完,百里怜影将一坛酒扣入嘴中,仰头灌起,健硕的喉结伴着渗出的酒汁上下游动。
一坛酒罢,百里怜影掷之于地。
坛碎,酒已入肚,百里怜影长笑一声,伸手抓起另一坛酒,送到黑衣人前,眼中,是骤升的冷毅。
黑衣人略微抬头,紧锁的眉,在酒馆中一掠而过,接过百里怜影手中的酒,喝罢,把空酒坛置于酒桌,道:“你还是一点儿都没变。”
“你也一样。”百里怜影咧嘴一笑,抓过黑衣人置于酒桌的空坛,弃之于地,“砰”声刺耳响起,一地棕色碎片,“酒,得这样喝。”
“重火,夏侯花色。”黑衣人拎起一坛烈酒,道。
“浴雪,百里怜影。”百里怜影照样把酒奉陪。
两人神色相对,会意于心,两坛酒交于二人胸前。
待二人饮尽过后,天色已昏暗。
馆中的人数渐少,百里怜影看着仍无醉意的夏侯花色,自认不如,趁着浓浓酒兴道:“花小爷找我,有什么差儿呀?”
夏侯花色环视四周,看并无可疑之人,低声道:“保护一个人。”
百里怜影听完,略有意会,将手中的酒放下后,凑近他,问道:“哪一位?”
“重火,夏侯紫夕。”夏侯花色低语。
“哦?”百里怜影浅浅眯住的双眼睁开来,若有思索,待明晓之后,脸上的不羁之气,渐渐变成了低沉的沉默,“赫连梦琴和夏侯佩岑的女儿,夏侯紫夕?”
“对。”夏侯花色点点头。
百里怜影闻声,脸色渐凉,久久沉默。
夏侯花色见其不答,正色问道:“接不接?”
酒馆内,店小二的吆喝声从耳旁驰过,百里怜影定眼看着夏侯花色,口气微狂道:“接。”
“痛快。”夏侯花色将所剩的最后一坛酒扔到百里怜影手中,道,“你要多少银子?”
“你是雇主,你说了算。”百里怜影笑语。
“三千两。”夏侯花色不假思索。
百里怜影听闻,笑道:“杀一个人,最多就三百,保护一个人,值吗?”
夏侯花色的目光浅浅的抬起来,隐隐地,有一种压抑的气息,喃喃道:“因为,我不知道,因为她,你会杀多少人……”
“若是超过了十个,我会来找你要账的。”百里怜影不冷不热,真真假假。
“可以,如果,你还有命的话。”夏侯花色浅浅笑道。
“成交。”百里怜影浅浅一笑。
夏侯花色听完,满意笑了笑。
十年前,他认识百里怜影的时候,他还只是个顽劣不羁的剑客,少年英雄,豪气冲天。
可是,十年后,再度相逢,他却变成了为财索命的杀手,浪迹江湖十年来,都不曾失手过。若不是情势所逼,自己也不会将妹妹夏侯紫夕交给他。
想到这里,夏侯花色不由得补充道:“夏侯紫夕的性命交给你,但是,你不得对她做其他事,否则,我决不饶你。”
“花小爷,什么叫其他事?我莫浅一就算再风流成性,花家的女人……”百里怜影眯着眼睛,低笑起来,眉目间的那抹坏意始终未散,而说着说着,眉间的那抹不羁慢慢褪掉,声色却缓缓冷下来,“我是绝不会碰的。”
夏侯家夫人赫连梦琴十年前的容貌在夏侯花色脑中浅浅晃过,太像了,跟如今十七岁的夏侯紫夕相比,真的,太像了。
夏侯花色想了想,道:“最好如此,你何时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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