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川往事艾香赵阳》第97章 分娩

    艾香在出租车上肚子疼得满头大汗，咬牙强忍到医院。赵阳抱着艾香直奔妇产科。医生都认为艾香马上要生了，让艾香喝了些麻油，麻油那个味实在是太难闻了，呛得艾香气都上不来，还吃了那难以下咽的麻油炒鸡蛋。折腾了半天，艾香的肚子又不疼了。只好坐在待产室里看电视。
    赵阳有点无聊，就打开他手机，刚一开机，他们老总打来电话说工地出了点事，必须让赵阳去工地上一趟，艾香看着赵阳着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地上唉声叹气的在地上走来走去。
    艾香知道事情肯定很严重。就劝赵阳快去快回，想肚子不痛了，说不定是头前桃子吃多了。怕再耽搁赵阳一天，孩子生不出来，再闹出一堆大笑话出来就不太好。
    赵阳冲下楼，给艾香买了块面包，两瓶子矿泉水。慌慌张张走了。估计赵阳还没有走出医院大门，艾香刚咬了一口面包，肚子又疼了一下。疼得艾香把面包掉在地上，从床上掉了下来，趴在地上起不来，感觉自己的腰断了，腰里没有一丝劲。同室陪护的家属忙扶起艾香，别外一个家属奔出待产室追赵阳去了。
    艾香扶住床，喘息了一下，强忍住疼痛，过了一会，肚子又慢慢不疼了，只是腰酸痛难受。又爬上床，闭上眼睛做着深呼吸。
    “呵，你那个老公，走路比猴子上树还快，我追出去，大声喊，人家还回头看了一下，就打的走了。”
    “没有事了，现在又不疼了，只是腰酸的难受。”艾香苦笑着移了移身子，使自己躺在最舒适的姿势说：“谢谢你了，谁知道这个小家伙什么时候才能出来，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我们十四号就来了，她是十三号的预产期。”小个子男的说着给他妻子倒了杯水说：“别看了，喝点水吧，休息一会。”他的妻子接过水，瞪了男的一眼，娇滴滴地说：“嗯，人家现在还不困，不想睡觉。”
    “不想睡，下床走走，大夫说多活动，生的时候好生。”男的接过杯子，爱怜地说。
    “不，外面太热了，在这又不能洗澡。”女的说着，又躺下看书。男人像逗小孩子似的用手指勾着女的鼻子说：“走吧，下去走走，我刚追大哥时，发现医院对面新开了一家婴孕店，开业酬宾搞活动，买一送一。”
    “真的，走！”女的惊喜地坐起来。男的忙提起鞋给女的穿上。扶女的下床。向待产室的人挤了挤眼睛，笑着出去了。
    艾香看着小两口远去的背影，心生羡慕。拧开矿泉瓶盖喝了一口，环视了一下屋子，五个产妇，都有家人陪着，有的还在四五个人陪着。艾香不由的叹了口气，无聊地翻看着住院单子。腰疼得难受，躺下在就要也感觉很不舒服，又留下床，双手插着腰走出待产室，转的看了看整个妇产科。婴儿的啼哭声，大人的说笑声吵杂一片。艾香心里有点烦燥，就慢慢下楼，来到后院的小花园里，坐在凉亭里，闭上眼睛想自己生第一个孩子时的情景，觉得自己很蠢，什么都不懂，任人摆布，最后还把孩子生到车子上了。真是闹了个天大的笑话，成了村子人荼余饭后的笑柄。
    腰又像锥子戳的一样疼了一下，疼得艾香出了一身汗。强忍住疼痛站起来，挣扎着移到待产室，咬住牙爬上床，憋住气强忍住疼痛。
    午饭时，同室的姐妹都在家人的照顾下，盆盆罐罐摆在眼前，任她们挑着吃。好心的阿姨要分给艾香些饭，艾香推脱说自己没有食欲。就闭上眼睛装睡。还好，腰疼痛好一点了，真的睡着了还梦见自己肚子疼，上厕所时，把孩子生到厕所里了。大夫和护士围着她骂。
    艾香惊醒来一看，原来是大夫和护士在查房，正在分析她的情况。艾香忙坐起来，抹了抹头上的汗，微笑着看着大夫。
    “怎么？麻油鸡蛋吃了，也没有反应，还能舒服地睡着？”换班了，一位陌生的大夫操着陕西话问艾香。
    “那会疼得很厉害，这会又不太疼了，只是后腰酸痛。”艾香不好意思地微笑着说。
    “让你家人来我办公室一趟吧。”大夫说着就要走。
    “有什么事，您给我说吧，我家人不在。”艾香心虚的说。
    “不会吧，你一个人来医院生孩子，没有人陪你？”大夫瞪大眼睛看着艾香问。
    艾香鼻子一酸，泪差点掉了下来。正想回答，对面床上的那位姐姐说：“早上，是她老送来的，来，她又不疼了，他老公又走了。”
    “你家再没有人？”
    “我妈从老家来了，心脏不好，我没有让来。”
    “你妈心脏不好，你老公总应该陪着你的吧？哎。真是的，到这会了，没有反应，不行，剖腹产，我们怕这孩子会有什么意外，你本身就怀过月十多天，今天肚子疼，只疼不生，管什么用？”大夫很不高兴地说。
    “再等等吧，估计时间还没有到？”艾香怯懦的说。
    “把你老公电话给我，我给打电话。”大夫从口袋里拿出笔，准备记录。
    “我老公早上走的时候，好像没有拿电话。”
    “把你家电话给我，我给你妈打电话。这么大的事，简直开国际玩笑的，你来到我们这里，我们要为你和孩子负责任，懂不懂？”
    “别打了吧，我妈身体不好，你一打，再吓着我妈。。”艾香求着大夫说。
    “你，真是的，怎么收了你这么个产妇……。”大夫嘟囔着走了。
    艾香皱着眉也很懊恼，又长叹了口气，感觉自己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不好意思地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心生一阵憎恨。屋子的每一个人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艾香。艾香觉得自己就像个傻子一样，不知如何是好？又留下床，在楼道里想找个清静的地方躲一躲那锥一样的目光。
    楼道里人来人往，吵吵嚷嚷。艾香没处去，又来到卫生间洗了把凉水脸。无奈地出来坐在楼道的椅子上，任过往行人看来看去。艾香闭上眼睛痛苦的沉思着。
    “你怎么坐在这里了，我去产房你不在，还吓了一大跳。”赵阳坐到艾香身边，用手给艾香擦了下脸上的汗水。
    艾香睁开眼睛，厌恶的看着赵阳问：“你怎么才回来？不是说去一阵子吗？一走就是一天。大夫找你好几次了，你快去看看吧。”
    “你吃了没有？我一天还没有吃饭呢？忙死了，到现在还没有忙完……“赵阳又是给艾香一阵唉声叹气的诉苦。
    “那你去吃吧？忙，忙，一天到晚忙出了什么成绩？”艾香有点不耐烦地闭上眼睛说。
    “你，你，真没有意思？这不是给你说说嘛，看你不高兴的样子。”赵阳有点不高兴，站起来气呼呼的走了。
    艾香忍不住的泪水像开闸的洪水一样拥了出来。
    “让你老公来我办公室一下。”大夫路过艾香身边时说。
    “吃饭去了。”艾香哽咽着说。
    “你呀，你找个男人光会挨ＸＸ”。艾香听大夫骂的难以入耳的话，刺激得艾香热血沸腾，真想站起来，与大夫大喊：“我碰上这样不负责的男人了，我能有什么办法？好日子谁不爱过，谁不希望找个好老公？”艾香一激动，往起来一站，一股湿漉漉的东西顺着艾香的腿往下流。艾香低头一看，血水染红了脚面和地面，裤子全湿了。骂艾香的大夫惊叫着，喊着护士，楼道里一阵骚动，
    几位护士七手八脚地把艾香抬上产床，忙推进了产房。
    艾香随着产房的关门声，随着产房的开灯声，随着大夫与护士的紧张脚步声，便不顾一切的哭喊了起来，把一天的忍耐，把一天的痛苦和羞辱全喊了出来。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回荡在产房里的每个角落里。
    “用力，用力。”几位护士紧紧抓住艾香的胳膊，给艾香鼓劲。
    艾香咬紧牙，使出浑身系数挣扎着，狠不能牙一咬，孩子马上就能降生，自已少受点痛苦。
    “用力，再点用力。”护士着急地大喊着。
    艾香双手扳住产床挣扎得满头大汗，已浑身没有一丝丝力气了，真的是也没有力气可挣扎了，折腾了一天了，一天只喝了两瓶矿泉水，没有吃东西，哪来的力气再用力呢？
    “用点力吧，把人急死了，你不配合，我们也没有办法呀。这女人怎么是这样的呀？快，用点力，急死人了。”大夫使劲摁住艾香的脚在喊。
    “用点劲吧，快，配合一下，孩子头快出来了。”一个男医生给艾香擦着汗，哄着艾香说。
    艾香心里一紧张，心想，这妇产科怎么也让男大夫进来了，不好意思抬手把衣服往下拉了拉，想捂住下身，腿不由地往紧收了收。
    “把腿收回去干什么，快，撑开，这么大的人了，一点话都不听。撑开，少见像你这样的女人，一点话都不听，烦死人了。”大夫呵斥着艾香。愤怒的拉开艾香的双腿。
    艾香羞愧的闭上眼睛，咬着牙使劲挣扎着。可是不管艾香怎样用劲，孩子还是无法降生。
    “别怕，他是你老公，用点劲，孩子快出来了，快，用一点劲。”小护士给艾香擦着汗说。
    艾香一听说穿白大褂的是自己的老公，想起大夫骂自己：找的老公光是挨ＸＸ的，又想起赵阳骗自己接孩子来到城里上学的事，一股愤怒之火冲击着艾香每一根神经，艾香痛苦的喊着：“哎，天啦，快让我死了算了，疼死我了，我不想活了。”艾香大声哭喊着，觉得自己肚子一松，一股血腥味弥散在热呼呼地空气中。
    “出来了，出来了。”大夫和护士一声欢呼。
    艾香闭上眼睛，觉得自己的体内被掏空了，没有了一丝丝力气。微弱地出了口气，很想睁开眼睛看一眼自己孕育的孩子，可是没有一点力气能睁开眼睛。只是闭上眼睛静听着屋子的一举一动。听不到婴儿的啼哭声，艾香脑子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脑瘫。孩子肯定是脑瘫？人家的孩子一出生就会啼哭，我的孩子怎么不哭？一股无型地力量把艾香扶了起来，艾香半坐起来，看着青黑的婴儿被大夫倒提在手里，在小屁股上拍了两把，两个护士半蹲下身子在解缠在孩子脖子和耳朵上的腣带。“怪不着，生不出来，这腣带也缠的太怪了，全缠在脖子和耳朵上了，这个小家伙，可是折磨死你妈妈了。”
    艾香吃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就是听不到自己孩子的哭声。大夫又在小屁股上拍了两下。小不点吮吸着他的小手，哼了两声，还是没有放声泣哭。
    “呵呵，这个小男人，今天一天生了七个，前面六个全是女孩，一出来就哇哇的哭，就生了这么一个宝贝疙瘩，还很绅士，哭都不哭一声，却吃起了自己的手指头。”大夫笑着，把小不点放在称上说：“３４００克。包起来，放到他母亲跟前。”
    护士把襁褓中的小家伙放在艾香跟前，艾香扭头看着皱巴巴的小脸上眼睛，鼻子，嘴周围都裂着小血口，心不由地缩了一下问：“大夫，这孩子的脸？”
    “孩子超月时间长了，没有羊水了，孩子脸上失去了水分，生下来，一见空气干的裂口了，你呀，我都不知说你什么才好，哪有你这么和自己的生命开玩笑的？你看你对面床上那个小媳妇，十三号的预产期，十三号早就来了，到今天都没有反应，人家一家子陪在医院里。我干了二十多年医生了，还是第一次见一个人来医院生孩子的。好了，推到２号病房里去吧。哎，这人呢？”大夫处理完艾香的伤口问。
    “哎，刚才还在这里。陈艾香家属，陈艾香家属。”护士说着，站在楼道里大声吆喝着却不见赵阳的人影。
    “会不会是刚才看见流血太多了，吓跑了？”另外一个护士帮艾香盖着被子说。
    “这是正常流血，又不是大出血，他跑什么跑？你说你怎么就找了这么个老公，简直就不是人。”大夫咬牙切齿的骂。
    艾香无奈的躺在手术床上，很想逞能自己下床，抱着孩子走出手术室，可是浑身连动的一丝力气都没有，更别说下床走了。只好闭上眼睛听着大夫的埋怨与指责。
    几位护士还不错，把艾香推进病房，因要换床，护士都比较瘦小，抱不起艾香。护士长说：“让个男人去男厕所看看，看是不是躲在厕所里不敢出来。”
    “咋可能呢？好歹也是个男人。”
    “哼，这种男人，我看也差不多，老婆生孩子呢，自己都不知干什么去了？一天连个人都不见，刚才那会来，老婆都进产房了，他还拿了个热水瓶打开水去了，我看见那个气呀，狠狠给骂了几句。”
    艾香闭着眼睛，听着护士的议论，有好气又好笑。觉得自己就是一只让人耍的猴子。第一个孩子生在医院的院子里。第二个孩子生下来，却找不到自己的老公。
    “哎，你干什么去了？”几位护士异口同声地问。
    “我，我给孩子买奶粉和奶瓶子去了。”
    艾香猛地睁开眼睛，看赵阳傻呼呼的在怀里抱着一包卫生纸，一袋奶粉，一个奶瓶和一包红糖。艾香气得皱了皱眉说：“你脑子有问题，现在买奶粉他能吃吗？”
    “我看他一个劲的吃手指头，我想他肯定是饿了。”赵阳面红耳赤的说。
    “别废话了，把我移到这个床吧，人家还忙着呢。”
    赵阳红着脸把艾香抱的放在床上。艾香觉得自已浑身上下都是个疼，一碰就更疼。一股鲜血涮地流了下来，染红了雪白的床单。赵阳手忙脚乱的撕了些卫生纸给艾香。让艾香擦擦床单上的血。艾香身子疼的不敢动，只是咬着牙，闭上眼睛没有敢让泪水流出来。
    “人家脑子没有问题，是爱儿子不不爱你。”同室姐妹的老公开玩笑说。
    “哼，不爱我，也别想得到儿子，我会让他一无所有的。”艾香气呼呼的说。
    “好了，别说气话了，儿子也有了，该怎么过好你们的日子才是正事，完了你们好好商量商量，你也真是的，没有你这么做男人的，一点责任心都没有。”护士长把一个牌子挂在艾香的床头上，瞪赵阳一眼，拍了拍艾香的手和几个小护士推着产床说笑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