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能够动用的能量多,并为他们仅有的那个星球的环境恶化问题而头疼不已。”
八月十五日中秋节,邓名给五十亭选址完毕后,就来到帝国议会的会场上。他面前座无虚席,所有的帝国议员都早早到场,等着听邓名对他们的讲话。
第37节报告下
无论是刘晋戈还是袁象,最终都没有用“报告”这个词,因为袁象怀疑自己听错了,而刘晋戈认为袁象肯定是听错了。
“今天,我是来向诸位做报告的。”邓名走入会场后,把给他的椅子推到了边,站在桌子后面对在场的议员说道。
今天整个会场都是按照邓名的要求布置的,议员们坐在正中间,讲台冲着议员们的席位,而旁听的官员坐在两边。不过还是有人自作聪明地给邓名摆了把椅子。
“为什么我不向参议院报告?”在开始报告前,邓名首先向大家提出了这个问题,他很清楚在座的这些帝国议员都对参议院唯命是从。
会场里有人在窃窃私语,没有军人上来维持秩序。
“他们都是因为我的恩赐才能坐在参议员的座位上。”邓名大声地说出了自己的理由。虽然这句话出于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之口,但在场的人都深以为然,包括那些旁听的官员。即使像刘晋戈这样的成都把手,同样很清楚自己的权利和地位是来源自邓名:“参议员的位置我想给谁就给谁,想拿走就拿走,我和参议员的关系就像是掌柜和伙计,而掌柜没有向伙计解释和报告的道理。”
停顿了下,邓名对眼前的帝国议员继续说道,他知道有很多议员都是在参议院的运作下才进入这个会场的,不过即使如此,帝国议会和民间的联系也更加紧密,很多人都是他所在亭的领头人,有教师有亭士有商会老板,也有单纯是因为乐于助人才成为议员的。
“你们是都府同秀才选出来的代表——同秀才为都府提供了军官和士兵,供应着我军的粮秣和军饷。刚才我打了个比方,就是把都府的官府比作个商行,那同秀才就都是股东,我是掌柜,而你们是股东派来查账的人。我尊敬诸君,是因为我尊敬诸君背后的同秀才,你们是他们的代表,所以我才站在这里,诚惶诚恐地向诸君汇报我的工作。然后由你们转告给同秀才股东们——是否盈利盈利几何又会如何分配这些红利。”
“现在我开始报告。”邓名没有给大家太多的消化时间,低下头开始读起手中的文书。
相比给文安之的那份,邓名对帝国议会做的报告要详尽得多,阵亡将士的数目,以及他们的尸体是如何安排的;本次出战的花销,最后又获得了哪些收益;甚至邓名对莽鲁的身份也毫无掩饰之意,直截了当地告诉议会成员这是个冒牌货,并向议会解释了自己为何会策划这样的行动。
还有每年数万两属于成都所有的战争赔偿,折合成欠条计算的话,将会是每年几千万元的军费赔偿,能够大大帮助成都的经济发展。邓名更进步,不但接受珠宝折算,并且让占领军和杨在用这笔钱在当地购买翡翠珊瑚宝石珍珠等运回四川,这些东西在缅甸的价值并不高,但只要经过成都的加工,价格就能指望几倍几十倍地往上涨。
“或许开始我们需要向清廷那边出售原材,不过等打开市场后迟早要由我们自己来进行加工,珠宝加工能够为都府带来更多的工作机会,能让更多的人生活在都府而不是整天琢磨着去偏远的地方开荒。”邓名也希望加快成都的城市化进度,更多的工人会给川西带来更高的动员能力,而且军训教育也都好安排:“和制盐样,珠宝不能直接用来作战,但都府可以从中获得丰厚的税收。而且对翡翠珊瑚和珍珠进行雕刻打磨会刺激都府的工具制造,这些技术或许对都府的军工也有帮助。”
不管技术上是否真能有帮助,邓名觉得只要有税收就不亏本。
帝国议员都没有想到邓名会这样认真地对他们报告,不少人都听得津津有味。当听到进口原材料进行加工,然后向清廷控制区出售珠宝的计划时,有个议员就忍不住问道:“要是他们不买怎么办?”
这句问话的声音不小,邓名停下了报告,抬起头正要回答,但提问者已经被淹没在片斥责声中了:
“我们有帝队!”
“你当帝队是吃素的吗?”
其他议员的回答让邓名感到很满意,就继续自己的报告。
除了奢侈品以外,邓名还缴获了数千条火铳,其中很多都是从白文选手里讨来的。这种武器被西营认为不适合野战,邓名也觉得火绳枪的射速和安全性实在差得离谱,确实存在很大的问题。为了携带方便,这数千条火铳还被邓名拆开,只把枪管和金属零件带了回来,打算以废品的价格出售给成都的枪炮行——邓名进步提高了悬赏金,要枪炮行尽快研究出无需明火的燧发点火装置来。他早就给枪炮制造行业指明了方向,要他们从研究燧石入手,但直到现在还没有个能保证发火率超过百分之五十的设计面世。
永历天子的问题是绕不开的,在邓名要议员们提问的时候,就有人问皇上什么时候能够脱险回国——这个议员虽然很关心皇帝的行踪,但听上去他的感情很复杂,似乎并没有盼着永历天子回国的意思。听到这个问题后,刚刚还气氛热烈的会场变得鸦雀无声。这些帝国议员几年前还都是辅兵或农民,不善于掩饰自己的真实感受,邓名从这些议员的脸上看到了紧张和忧虑,因为川西所有法令的开头,几乎都会有句模样的说明:皇上南狩,事急从权
这句话的潜台词就是,当皇帝平安回国后,现行的四川律法就会被原先的大明律所取代,四川人已经获得的经济税收政治等权利是否能够继续保持下去,完全成了未知数。
虽然个人的利益有危险,但川西的同秀才和帝国议员们本质上都是淳朴的百姓,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不敢让“皇上最好是别回来了”这样的念头从自己的口中说出来,甚至在这个念头刚露头的时候,就会拼命地责备自己,认为自己罪孽深重。
在以往的历史上,处于邓名这个地位上的诸侯,对这种忠君爱国思想依旧(fqxs)是鼓励的。那些篡位者惩罚对皇帝有不忠言论的人,也不完全是因为虚伪,而是他们同样不允许这种思想遭到质疑。最后诸侯会黄袍加身,这样百姓的忠君爱国思想就得到了完美的利用。
“我认为皇帝陛下未必能够在短期内脱险。”虽然在奉节邓名信誓旦旦地向文安之做了保证,若是川西条件许可他就会再次出兵勤王。但当帝国议员提问时,邓名就选择了另外种回答。他很仔细地解释了占领军和杨在的权限,并推测他们不会对解救皇帝回国多么上心。如果时过境迁,占领军和杨在越来越适应他们的权势和地位,甚至可能会给皇帝回国事制造障碍。
即使是像刘晋戈这样对明朝天子没有太多忠诚可言的旁听官员,听邓名的分析时也有些坐立不安。因为邓名完全没有表现出对这种行为的鄙夷,没有使用任何贬义的词汇,而是站在彻底的中立立场,从川西利益的角度来分析占领军和杨在可能的行动——这是对忠君思想的彻底否定。刘晋戈虽然还没有意识到这点,但已经感到了不舒服。
当邓名告诉大家,这些协议都是他主动与占领军和杨在达成的,会场里更是静得连根针落地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当时我面临个选择,那就是皇上的利益和川西帝国政府的利益到底哪个该摆在前面的问题。我知道这些协议对皇帝陛下回国可能不是很有利,但却能保证川西帝国政府更好地拿到赔款,让帝人在阿瓦城下少流血,让同秀才得到更多的就业机会。”
邓名的话让在座的人都有种刺痛感,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戳进他们的肺窝里面去。邓名并没有说皇帝失德昏庸弃国,所以变换忠君目标并非是什么不道德的行为;而是在忠君和爱国之间权衡,不但把这两者分开了,而且毫不掩饰地用价值利益来衡量。
“最后我选择了以帝国政府同秀才的利益为优先。”邓名基本结束了他的报告,不过他把选择权交给了对面的议员们:“我当时身在缅甸,所以就猜测这样做才符合同秀才们的心意。诸君是川西同秀才们的代表,你们回家后问问乡邻乡亲的意见,然后表决下。如果你们觉得我们应该花钱流血去接回圣上,我会再次领兵出征的。”
结束了报告后,邓名再次重申了下院会的关系:“正如我刚才所说的,帝国议会是股东的代表,而参议院是伙计。为何伙计能够否决股东的提议呢?因为和所有的商行样,有些事是要靠有经验的掌柜和伙计来完成的。股东可以提出各种各样的设想,而掌柜和伙计来评判这些设想的可行性——比如股东说我们高价买石头,然后以更高的价格卖给别人吧,伙计就可以进行劝阻,这也是参议院的工作——不过我们知道,这种买卖也未必就行不通。比如我们现在从缅甸买石头,然后设法卖到清廷那边去。所以当参议院否决帝国议会的提议时,应该给出明确的否决理由。当股东们坚持原来的意见,比如七成的议员赞成,而且在三次否决劝阻后,坚持第四次通过,那就应该成为帝国的政策——只要不违宪。”
说完了这些话后,邓名就结束了他的报告并祝大家中秋节快乐。
返回衙门的路上,刘晋戈直在琢磨着邓名的话,从中他看到了邓名对川西民心的重视:“如果帝国议会和我条心的话,青城派那帮家伙就没辙了吧?他们已经骂老子骂了好几年了。嗯,要想让议员们高兴其实不难,多搞点移民过来,就会有很多老板支持我,不管他是哪里人。”
特意从叙州赶来的袁象也有着差不多的印象,他决心再加把力,让更多的新移民选择在叙州定居。看起来只要叙州的议会支持他袁某人,这个知府的位置就稳如泰山了。
第38节买卖上
晃就过去了两个多月,长江中下游不断传回来消息,从十月下旬开始,迁移的东部百姓不断通过夔门进入四川。这次搬迁的规模极为庞大,明军从未有过这种大规模迁徙人口的经验,在迁徙的路上也出现了很多问题,多亏了李星汉任堂他们几个人初生牛犊不怕虎(fuguodu.pro)敢想敢干。明军将这些愿意来四川的百姓视为未来的同伴而不是奴隶,对沿途的伙食和住宿安排极为重视。邓名同样没有次性搬迁过这么多的人口,所以只能让军队自己看着办。只要记得把出现的问题临时想出来的对策以及效果都认真记录下来就可以。
这段期间,邓名直在编写新的学生教材。在他看来,最重要的基础教育除了语文就是代数几何和逻辑。以前邓名曾经编了些,这次趁着有时间,每天再努力回忆些过去读过看过的知识。
八月底的时候,军队把几个英国人从崇明岛送过来。这几个人都是来东方的冒险家,虽然自称是商人,但邓名觉得他们其实就是铤而走险的流氓。这个时代的英语和邓名学过的有不小的区别,只会点皮毛的邓名完全没有和这几个英国人用外语交流的能力,不过这并不妨碍邓名把他记忆中的代数公式逻辑三段论以及阿拉伯数字通通称为翻译作品。邓名对人声称,这些东西都是那几个英国人带来的,是从他们的书籍翻译过来的——虽然邓名很怀疑这几个英国商人受教育的程度,可能都是没有接受过正轨教育的半文盲。
邓名能够回忆起来的公式都是零七八碎的,正确与否他自己也没有把握。这些东西如果署上他的名字,多半会被不少人顶礼膜拜,但如果说是几个来历不明的英国人送来的,那无疑会受到质疑,其中的错误更容易被挑出来,而且还不会让邓名脸红。不过在拼凑这些课本的时候,邓名也让人多方设法寻找切有关代数几何和逻辑这三门学科的书籍资料。
邓名虽然是为五十区编写教材,但却常常住在叙州,因为除了编写课本外,还需要帮助首饰行设计珠宝式样,以便加工后卖给重庆的清军。邓名理论上握着川西的全权,但邓名两个月来却没有过问太多的政务军务,成都和叙州的知府衙门已经适应了邓名不在眼前的工作模式,熊兰管理的银行,秦修采管理的税务局,陈佐才执教的学院,已经长期在没有邓名干涉的情况下正常运转,邓名去了不但帮不上什么忙,反倒会添乱——至于各行各业的账本,自然有知府衙门和院会去审查。
重庆城现在有三万多清军,川陕总督李国英此时并不在城中,在奏报大捷的同时,李国英再次向朝廷要求退往保宁。而在得知重庆保卫战最终取得胜利后,北京大大地松了口气,算是把吊起来的心放回到了肚子里。很快,北京就向全天下诏告清军在重庆取得大捷,同时开始调兵遣将,准备镇压山东的于七起义——于七发出号召后,响应者遍(fanwai.org)布胶东半岛,时间让山东的军政官长焦头烂额,不停地向北京求援。那些响应于七的起义者攻打府县,数个月来直与清军激战。但首倡者于七,却带着手下的主力盘踞在老家,既不攻打周围的城池,也不出来领导全山东的义军。
山东清军就此判断于七虽然号召起义,但他本人还是希望能像顺治初年时那样,让清廷意识到他的号召力,然后对他进行赦免和招安。不过和顺治五年不同的是,现在清廷面临的政治军事压力远没有刚入关时那么大。北京指示济南官署,边先全力镇压于七以外的起义者,边筹措粮饷调集部队。清廷从未考虑过再次对于七进行招安,只是因为重庆发生激战才没有全力剿灭他。如果李国英全军覆灭,那闯营就有很大的可能性返回关中——无论如何,不肯妥协的闯营都比乌合之众的于七要危险得多。如果真出现了这种情况,清廷就必须立刻向西安派去援兵,并考虑招安于七,以结束山东的乱事。
在北京等待重庆结果的时候,山东方面报告局面正在日趋稳定,由于没有统的领导,山东起义者虽然众多,但对清廷统治的威胁有限,而且正在被清军各个击破。而实力最强劲的于七本部,目前山东清军依旧(fqxs)没有开始进剿,好让于七抱着侥幸心理,让追随于七起义的百姓失望并与他离心离德,等北京的援军抵达后举消灭。
在确认重庆取得胜利后,北京暂时不需要向西安派去部队以防止闯营回到关中,终于下定决心解决山东于七,把度预备派往西安的部队从山西和河南抽调向东,并派满洲八旗督战,于十月赶赴山东。虽然于七据险自守,但济南已经把其余的起义者消灭得差不多了,北京估计半年内就能把于七彻底消灭,并将他的势力连根拔起。
至于李国英的退兵请求,北京想也不想地拒绝了,同时派使者赶到重庆,告诉李国英这是振奋人心的场胜利,很多暗中跃跃欲试的豪强,都因为这场胜利而暂时收起了作乱的念头——这点北京方面并没有说错,至少杨起隆就因为听说李国英在重庆取得大捷,击溃了二十万明军后而停止起事,继续蛰伏——杨起隆并不清楚夔东军和川西军的关系,在他看来这意味着四川的战事还会有反复,邓名之前的胜利可能是昙花现,就像是李定国的衡阳大捷样。
为了安定人心,消除朝野八旗内部的潜流,北京希望李国英继续在重庆坚持下去,并全力争取更多的胜利,最好能为朝廷彻底平定四川。
李国英接到圣旨后,立刻就告诉使者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重庆清军曾经度拥有对东川西川的战略主动权,就是二谭失利后,阻止重庆清军挺进的也只是后勤问题,而不是敌军的实力问题;但在熊兰万县反复,高明瞻进攻成都失败后,清军和明军就进入了战略相持期,彼此间互有攻守;而随着江津綦江会战的惨败,重庆清军已经失去了对川西的战略主动权;去年忠县万县会战惨败后,清军在两个方向上都是被动挨打。
这次重庆只是面对川东的进攻,赢得极为艰险,李国英直言不讳地告诉使者,这次胜利只是让清军没有被全歼在重庆,他拼死取得这样场胜利,也只是想为重庆清军争取个平安撤兵的机会。李国英带着使者参观了重庆残破的城防,叙述了在明军的新式攻城武器面前城墙是如何不堪击。最后还领着使者走上城头,让他亲眼目睹川江上繁忙的明军舟船。
“总督大人认为朝廷派来多少援兵,就可以守住重庆并反攻忠县,至少把形势恢复到忠县之战前的局面呢?”使者问道。虽然看到了这切,但使者依旧(fqxs)告诉李国英朝廷不可能同意从重庆退兵。
“这不是援兵的问题了,而取决于战舰,大量的战舰,同时还需要湖广的全力配合。在四川交战的关键就是水师。当年魏国伐吴,就在重庆这里打造的水师,当八万魏军登上船只顺流而下后,吴主也只有打开江宁的城门出来投降。而宋朝进攻四川的时候,蜀主以为蜀道难于上青天,但宋军和当年的张飞样是坐着船来的,二十万宋军乘船直逼成都,转眼四川就平定了。现在邓名的船多得能够运十几万二十万军队,而湖广两江都说他们除了漕船无所有,而重庆这里也是样——所以这仗没法打下去了!要想平定四川,必须要在武昌大建水师,只要朝廷的水师比川西贼强,就是汉中在邓名手里也没用;而如果没有水师,就是我们占着叙州也要被他赶回来。”使者的问题让李国英摇头不已。
这次谈话后,使者就返回了北京。九月北京再次重申,重庆必须确保,而且朝廷愿意在解决山东叛乱后,给重庆派来更多的援兵。诏书中再鼓励李国英,要他再接再厉,利用重庆消耗邓名的兵力,寻找战机给他最后的致命击。
看到这封诏书后,李国英就上书要求入京对奏。十月初北京同意了李国英的要求,让他把重庆的防御安排妥当,然后择日返回北京。
个月前,也就是十月五日,李国英带着卫队匆匆离开了重庆,前去北京向太皇太后和辅政大臣们当面申诉,把这里的具体事宜都交给了高明瞻。
驻扎在金汤门的是王明德的部队,城门上几个哨兵正无聊地数着江上过往的明军船只,城下飘过来悠扬的号子:“破烂地——卖!”
几个举着“回收废品”牌子的川西商人在金汤门外晃悠着,不停地招揽着生意。重庆守军早就接到命令,谁也不许去招惹这些商贩,而在李国英走后,这些商贩更是肆无忌惮地直把买卖做到了重庆的城门前。
个绿营士兵走到商贩面前,掏空了个布口袋,倒出来几根捅条,个明显是从火铳上拆下来的扳机还有地的铅弹,甚至还有双应该属于军官所有的牛皮靴,看上去有八成新。这些东西明显不会是个士兵的私有财产,而且他还穿着绿营的军装,更不可能拥有火铳的零件。
“废铁五斤,废铅两斤,破烂皮靴两只。”不过收破烂的商贩对此视若无睹,他的声音就好像是在吟唱般:“这位兄弟,是要顺治通宝还是要欠条?”
“欠条吧。”现在重庆的守军也知道,从川西商人手里买烟草和酒,或是衣服和布鞋时,这种欠条比铜钱还好使。
做了几单生意后,又有个绿营士兵鬼鬼祟祟地摸到了商贩旁边,暗示商贩跟他去。
“破马鞍个,废马蹄铁十斤。”这种场面已经见过很多次了,两个商贩起身让那个绿营士兵前面带路,其中个在临走前还又完成了桩买卖。反正他们不会在身上带钱,也不会去太远的地方,安全还是有保障的。再说这些川西商贩也都经过军训,其中几个还是退伍军人。
跟着这个绿营士兵走到个小丘后,看到那里还有几个大汉,刚才那个来卖捅条和铅弹的也在其中——刚才他带着那些东西来就是为了投石问路。这几个绿营士兵脚边有个用布蒙着的东西。川西商贩走近后,带头的绿营士兵跳过去,猛地把布掀起,露出了下面散发着金属光泽的物什。
“怎么样?好东西吧?”大汉脸上满是得意的笑容,指着那个虎(fuguodu.pro)蹲炮问道:“这家伙值多少欠条?”
“废铜——要称过才知道。”
“这是炮!是大炮啊!”绿营士兵急得叫起来。为了偷这个东西,在场的这几个人可是冒了很大的风险。炮边上还有个皮口袋,绿营士兵急匆匆地把它也打开,把里面的东西展示给商贩看:“这里还有油壶炮弹,全套的。”
重庆废弃民居里的边角料,基本都被将领们组织人手搜刮干净卖了废品了,绿营士兵只能拾点残余。之前明军商贩没上门还好,自从商贩们登门之后,绿营士兵从他们手里买到了各种调味品和奢侈品,别的不说,光是川盐就比绿营配给的掺满了沙土的粗盐强没边了。最近几天川商路过时,居然还摆出了鱼干腊肉咸鸭蛋这种让人口水横流的好东西——这些美味很多重庆绿营士兵过年时也见不到,只是他们的军饷根本就不够,买不下来。
昨天长官聊天时说,川商运来了种叫“张飞牛肉”的成都牦牛干,里面还加了那种好吃的辣椒。这几个绿营士兵听得心痒难忍,晚上讨论这些好吃食睡不着觉,最后大伙儿把心横,就去偷了汉八旗的东西。
刚才那个同伙去卖了捅条等零碎后,他们先观察了半天,确认这些明军商贩没有去告密,然后才鼓起勇气出售这门大炮。
“只收废铜,不收大炮。”商贩还是那唱戏般的语调,不紧不慢地说道。
第38节买卖下
金汤门不远处就是王明德的军营,李德福在几个卫士的护卫下进入了这座军营,立刻就听到片叮叮当当的敲击声。李德福对这种声音非常熟悉,因为他的军营里现在也总能听到这种欢快的合奏。
把守在王明德帅帐外的卫兵看到李德福走过来,客气地向他行礼:“李将军来了?我家家主和高巡抚正在后帐议事。”
在这个卫兵的带领下,李德福被带到了另座营帐前。作为个山西将领,他之前和甘陕绿营的同僚关系很疏远,但上次在邓名的宴会上哭了场后,李德福突然成为了陕西将领圈中最受欢迎的山西籍人士,四川巡抚高明瞻对他也是另眼相看。
营帐里,王明德正高高举起块晶莹的淡绿色翡翠,对着阳光查看,高明瞻就站在王明德的身边,同样眯着眼睛观察着那块石头的表面反光。
“这块看起来很不错。”虽然看到李德福进来,但王明德和高明瞻也没有立刻中止他们的活计,他们评论了番手中的这块翡翠,才恋恋不舍地把它放回桌面上,与李德福打招呼:“来啦?”
“邓提督刚刚派人送来的。”奉命镇守浮图关的李德福从怀中掏出了几张纸。
“快拿来看看。”高明瞻和王明德都知道这定是邓名最新的珠宝款式设计图,二人忙不迭地叫起来,拿到纸张后立刻就铺在桌面上,认真地观察琢磨起来。
翡翠原石并不具有特别出众的观赏价值,不过认真打磨后,制造出来的成品还是相当美观。邓名最早给出的设计图都是最简单的式样,只是六面立方体罢了。不过即使是这种加工品,重庆清军将领也觉得挺好看。翡翠坚硬而且明亮,虽然不符合传统士人对君子柔和内敛的要求,但在这些武将眼中却比他们欣赏不来的玉石还要漂亮。
在第二代设计图中,邓名就增加了更多的斜面,打磨出来的翡翠块也会在阳光下变得更加熠熠生辉。李国英离开重庆之前,重庆的清军将领就得知他们的翡翠在西安卖出去了些,而且满汉八旗的人也都很喜欢,要走了些,通过驿站系统捎回北京家里。
确认这个东西能卖钱后,重庆清军就不断扩大翡翠加工的规模,自从个月前李国英走后,各镇连平日的操练都停了,整日没黑没白地打磨翡翠。就比如王明德负责的金汤门吧,所有的披甲兵无甲兵现在都在处理翡翠原石,手艺最好的人则被挑选出来,集中在两个帐篷里,对那些经过简单处理的糙坯进行精加工。
虽然才开始了两个月,但重庆的翡翠加工技术已经提高了很多,现在王明德这个军营里每天能够出产好几块上品。刚才王明德给高明瞻展示的就是他刚生产出来的块品相特别出众的翡翠。这块翡翠在阳光下映,绿得晶莹剔透,王明德断言就是运去北京都会有人买。
今天邓名送来的图纸对加工又有了新的要求。这是套含有十二生肖元素的珠宝——邓名暂时还没有打算让重庆雕刻精细的翡翠生肖像,只是让他们在翡翠块上刻出生肖的图案——为了设计出这种图案,既能够让人对动物目了然,又不至于花费太多人工,可花了邓名不少心思,兼顾美观和加工简单是件不容易的事。
“邓提督说,这十二生肖就是个圆,”李德福边介绍着,边就在纸上画了个圈:“很多人说不定开始只是想为自己的孩子买个翡翠生肖,但接着就会继续买下去,想凑齐套。”
李德福画了个很大的圆,但最却没有收口,而是把笔尖停在了距离还有小段的位置上。接着李德福就放下墨笔,给高明瞻和王明德二人转述邓名托人带来的营销思路,就是要激发起购买者的收集,导致他们买入更多的翡翠珠宝。
“这个办法不错,虽然有点麻烦,但如果能整套地卖出去,肯定比现在挣钱多。”
王明德和高明瞻都个劲地点头。但二人都显得有些神不守舍,个劲地往李德福画的那个圆上看。高明瞻见李德福完全没有再次拿起笔的意思,终于忍不住提醒道:“你的那个圈还没画完呐。”
“果然不是末将个人这样想。”高明瞻的话让李德福高兴地叫起来。他告诉另外两个人,邓名的使者送图纸到浮图关时,也曾画了这样个接近完成的圆就把笔扔下了,当时李德福就觉得这个不完整的图案有些碍眼,最后自己拿起笔把那个圈补全了,才算长出了口气。
“邓提督说这叫什么完美主义,就是人都喜欢做事情有始有终。”李德福把邓名的另外半营销策略也拿了出来:“邓提督建议,最难雕刻的龙图案先不要雕,我们先卖其他的十种,有多少卖多少。过上段时间再用品相最好的翡翠块雕上十个有龙纹的,叫什么‘限量版’;要是卖完了就再换个颜色,再雕十块‘典藏版’。红的绿的黄的白的黄绿这些限量版都可以拼命要价,总有几个有钱人不在乎这点银子,而且最后他们又会忍不住把全套的龙纹版都买圈。”
高明瞻王明德伙儿正在研究如何把邓名的设计变为现实时,门口又报告有人求见,是川西的两拨商人。
首先被带进来的是个推销商。这是重庆文武官员最喜欢见到的种四川客商,般他们都会带来各种好东西,只要手里有钱就能买下来——对于卖废品换钱这件事,现在高明瞻他们的心理压力也越来越轻,反正重庆迟早都是要放弃的。李总督这次回北京,就是要说服朝廷把大家从重庆撤走,如果真是这样,还不如把搬不走的东西卖给四川商人;而官员们对士兵的盗窃行为也假装看不见。现在重庆日子过得这么艰苦,还要天到晚打磨翡翠,不让士兵们吃得好点喝两口小酒,要是炸营了怎么办?如果卖翡翠能多换点钱,将领们甚至会主动给士兵们加餐,好让他们更加卖力地去处理那种缅甸来的坚硬石头。
今天这个川西客商除了各种奢侈品外,还带来了种从未见过的新产品。
“这叫肥皂,是用来去除油腻的。”川商拿出块方方正正的浅黄|色东西给王明德等人过目,还请他们取来水和油脂当场做试验。
“这东西还真好用。”试验结束后,高明瞻他们都得出了这个结论。那些粘在手上布料上的污泥油垢很难用清水洗干净,而用这个砖块涂抹几下,再搓搓,就很容易地洗掉了。
“这是成都家新开张的炼丹商行的货物。”四川商人笑着说道。新品种的价格当然会贵点。为了加强说服力,四川商人还告诉王明德他们,帝队刚刚发下了订单,向这家炼丹商行采购大量的肥皂,以后这种货物会成为帝队的军用必需品。
肥皂的专利权不属于生产它的商行,有个与这个商行同名的研究会,专利权由这个研究会与另外个炼丹研究会分享。那个炼丹研究会也有家同名的炼丹商行。
开始看到这两家炼丹研究会的地址时,这个川西商人的第反应是遇上骗子了,因为炼丹研究会的地址居然只有亭号而没有具体的门牌——要知道现在成都所有的地址都是规范化的,个光明正大的商会如果在市内,肯定是某某路某某号;如果在郊外,地址也会是成都府某某亭某某号。但是分享肥皂专利的两个炼丹研究会都是成都府五十亭,由亭长转交而没有具体的门牌号。
不过认真打听,还真不是子虚乌有的商行,而是五十亭的特殊规定。据说整个五十亭都在军方的控制下,从亭长到亭士都是帝队的现役人员,入内信件律不标门牌号,而是由军方警备人员根据单位名称转递——再考虑到帝队都订购他们的产品,商人的怀疑也就烟消云散了。
这个规定引发了商人的好奇心,他曾想亲眼去看看这个神秘发明人,顺便讨杯茶水喝。但他沿着五十亭走下去,见到的就是五十二亭了,中间没有任何空地,也找不到理应在这个位置上的五十亭。既然如此,记住这个单位的名称就很重要,如果产品有质量和供应问题,也好向对方抗议或是索赔。
“杜邦炼丹研究会。”川西商人在心里默(zhaishuyuan.cc)念了遍(fanwai.org)这个名字,他估计这是研究会的东家的名字,不过为什么不叫杜氏炼丹研究会呢?那不是更符合传统习惯吗?生产肥皂的杜邦炼丹行倒是在春熙路上有个带门牌号的地址。如果有产品纠纷的话,商人可以先试着与炼丹行交涉,如果解决不了才会考虑去找那个五十亭。实际上五十亭的具体位置哪个商人都找不到,去成都知府衙门询问时,官员们只是重复告诉他们,写信只要写五十亭收,并标明行会的名称就可以了。
至于杜邦炼丹研究会那个伙伴的名称,这个川西商人觉得完全是在拍邓提督的马屁——不是常常听邓提督说什么法律最大,法律是治理四川的根本嘛,所以那个商行的老板才会凑趣地起了个怪里怪气的名字,那个名字同样被这个商人牢牢地记在了心里:“法本炼丹研究会。”
第39节向导上
推销商品的川西商人走后,下个被带进营帐的则是个收废品的商人。
现在川西的商人见到清军官吏后都只是抱拳鞠躬——他们对邓名都不行叩拜大礼,自然更不会向这些川西军战场上的手下败将磕头;而高明瞻王明德他们也只能对此视而不见。川西人的桀骜不逊他们现在也有所了解,并且开始逐渐适应了。最关键的是,他们既然在战场上无力抗衡,那就只能容忍对方的傲慢,甚至会互相安慰至少川西老百姓还会向他们鞠躬。
这位川西商人的步伐坚定,人看上去也孔武有力,高明瞻只扫了眼,就判断对方是个军人,而且应该还是个不错的军人——川西的怪事多得很,高明瞻听说邓名让大批军人离开军队去务农经商,他觉得古往今来也就是邓名能在天下未定的时候干得出来这种事。可恶的是虽然明明邓名这么干了,还是能把高明瞻打得落花流水。
高明瞻捏着对方刚才递进来的名片,念道:“成都废品回收商行?”
“正是鄙行。”高明瞻猜测得没错,这个商人是高邮湖战的战斗兵,不过不是常备军。击毙了顺治皇帝后,他讨了媳妇并且退伍,按规矩领到了自己的土地。这年多来看到不断有经商的战友发财了,他也心痒难忍,前不久十几个高邮湖的战友合计,都卖掉了自己的土地,凑钱开办了商行,还从于佑明的工业银行贷了笔款子。因为他们都是退伍军人,所以银行还会减免部分利息。
开办这个废品回收行是刘晋戈建议的,他发现这个行业似乎有赚头,就积极鼓励成都人投身其中,并穿针引线帮助他们取得贷款——刘晋戈认为这样能够提高他在成都同秀才中的声望,从而把成都议会从青城派的手中争取过来部分。
“那现在在重庆门前的那些人是?”高明瞻有些糊涂了,他本以为那些打着牌子吆喝废品回收的人都是邓名的手下,更何况其中很多人看上去和眼前这个样都是军人。
“他们是叙州的废品回收商行。”商人朗声答道。叙州有些人利用距离比较近消息灵通的机会,抢先成立了废品回收公司。他们不但向叙州纳税,为叙州创造了更多的工作机会,还会把回收的物资优先卖给叙州的商人;成都方面搞清楚这里面的利润后就眼红了,也想分杯羹走,也正是因为这种呼声,刘晋戈才专门帮助成都废品回收行拉到了贷款。
“你们不是邓提督的人吗?他们是不是?”高明瞻不明白为何同件事邓名要派两批人来干。
“我们都是邓提督的人”成都的商人答道。他花费了很长的时间解释,才让高明瞻王明德他们明白,虽然有了收购废品的机会,但是邓名并没有把这个工作指定给任何个人,只要是川西的同秀才,就有公平竞争的权力:“既然是废品回收,当然价格不可能很高。但是有我们参与,肯定能够让废铜烂铁稍微值钱点,对诸位将军和诸位将军的手下都是有利的。”
收购的价格太高,成都的废品回收行就无利可图了,毕竟他们比叙州到重庆的距离要远。但尽管如此,成都商人大概还是能提高收购价格——这个买卖属于暴利行业,若不是暴利他们也不会大老远地跑来了,赚不到大钱为何要冒风险卖地借贷子呢?
可是成都商人并没有对高明瞻说实话,他根本无意和叙州人进行场价格战。如果双方恶性竞争,结果就是都挣不到钱,叙州商人更有优势,成都方面吃亏还会比较大。因此成都商人在进来见高明瞻之前,已经和叙州的商行商议过了,那就是双方不搞两败俱伤的价格战,而是对货物范围进行划分——为了防止成都人不顾切地竞争,叙州商行也不得不克制自己的独占,让出了部分市场,同意低价出售部分他们收购到的货物给成都人。他们还签署了份协议,任何违约行为都可以去提刑官那里控诉要求赔偿。
成都人边说,边递上去他的废品报价单,高明瞻扫了圈,发现和叙州的报价没有太大的区别,不过有几种废品被成都人摆在醒目的前排——还都是高明瞻看不懂的“废品”种类。
高明瞻把这几种东西念出来后,王明德和李德福也是脸茫然,这些词汇分开念他们都听得懂,但合起来就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了。
“保鲜马肉,这是什么?”高明瞻从中挑了个看上去最好理解的“废品种类”,乍看好像这东西没啥难理解的,但认真琢磨就发现处处透着古怪——马肉,还需要是保鲜的,这种东西存在吗?而且又怎么会被认定为废品?最关键的是,高明瞻还发现这种废品的定价很高。
“嗯,高巡抚明见”成都人耐心地解释起来,自从叙州人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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