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伐清》第 151 部分阅读

    吴三桂只用了不到半年的时间就平定了水西啊,”贵州清军行动之迅速,让邓名也感到非常惊讶。白文选曾经和邓名讨论过此事,他认为水西应该能支撑个两年:“也就是说,吴三桂的兵力现在都空闲出来了,而且他还没有了后顾之忧。”
    “果然被晋王料中了。”白文选的脸色很不好,当初只有李定国觉得水西抵抗不了太久,白文选当时还将信将疑:“如果吴三桂打水西花上两三年,那他打完后也疲惫不堪了,可是这仗结束得太快了,吴三桂没有损失多少物资。多半他还从安坤的老巢里缴获了不少水西的储备,今年秋后肯定可以再次发起进攻。”
    “白将军说得不错,”无论是邓名还是白文选,都不清楚吴三桂心中对清廷的不满,也绝对不敢把赌注压在吴三桂不进攻云南上面:“吴三桂可能需要留些部队监视他刚征服的土地,不过也用不了太多人。水西称王称霸上千年,应该攒了不少好东西,吴三桂这次算是美美地吃了口。”
    “安坤这厮纯属是自作孽不可活。当初晋王为了让他在乌蒙山抵抗吴三桂,还拨给了他大笔军粮和金银;结果他非要背叛我们,现在好了,脑袋搬家了。”白文选知道安坤手下有不少壮丁,听说还有几千上万套盔甲,现在这些物资肯定也都姓吴了:“晋王催促我们行动快点,早点接回天子,早点回到云南。可我觉得秋收之前,我们都未必能拿下瓦城。”
    白文选的减员数量比邓名还要大些,除了他的战线更长以外,后方缅甸人的马蚤扰也愈演愈烈。随着滇军大量进抵瓦城附近,河西的征粮分队就不断遭遇缅人自发的抵抗和袭击。正月白文选的后方征粮部队遇到了七次伏击,二月这个数字增加到了十次,而三月的头十天里,就发生了九次之多,几乎是天次了,这九次袭击共造成三十余名滇军伤亡。
    可想而知,偷袭成功的次数越来越多,会让缅甸老百姓进步消除丽水之战后对明军的恐惧心理,从而使得袭击和抵抗活动变得更加频繁。白文选不像邓名这样拥有些合作者——比如川军的运输和粮食征集工作就让合作者承担了很大部分——白文选只是简单地把华裔征入他的军队当做补充。不过即使是华裔也不很可靠,他们首先有自己的生活,并不愿意就这样被明军拉走当壮丁;有些人的家产也受到了损失,这些人对明军同样有怨恨之情。
    对阿瓦的围攻,再加上后方的损失,白文选估计这个月的损失可能会高达六七百人,这对滇军来说可不是个小数目了。
    “过几个月天气转热,疫病还可能流行,不知道还会有多少我军的将士变成异乡之鬼啊。”白文选满面忧色,本来他还想要李定国再派些援兵来,哪怕是壮丁也可以,但现在云南自顾不暇,白文选哪里还能张这个嘴?而且若是云南有失,入缅的滇军就成了丧家之犬,邓名也可能会起被隔绝在异域。
    两人没有商议出什么迅速拿下阿瓦的好办法来,既然如此,白文选就建议暂时退兵,等云南稳定后再来解救皇上。邓名找不到合适的反对理由,不过劝白文选先不要急于决定,给他几天时间权衡利弊,寻找解决的办法。这个面子白文选还是会给的,于是二人就同意暂时先不对军队提退兵事,各自找心腹军官秘密商量对策,把这个消息控制在个很小的范围内。
    天色已晚,白文选觉得路上不安全,就留邓名在他的军营吃饭,休息夜,明日白天再回去。晚饭的时候,邓名向白文选问起他手下今日的战斗情况,得知滇军本日的进展也乏善可陈,没有拿下任何个重要的据点。
    但是,白文选的支部队猛攻城西的座四层寺庙,轻易地击败了守卫寺庙的僧侣,将寺庙占领。
    “这座寺庙是缅王捐献的,”白文选的部将口无遮拦地说起此事后,白文选急忙对邓名解释道:“这是对缅王不义的报复。”
    “这座庙是莽达捐献的吧?”邓名记得莽白篡位还没有多久,还来不及修起座四层高的寺庙来。
    “嗯,是莽达。”白文选低声答道,略思索后叫道:“但莽达对皇上也有不敬之举。”
    “白将军说得是。”缅甸的很多寺庙都装饰得金碧辉煌,既然这是上任缅王捐献的,邓名料想这座寺庙多半有不少金箔珍宝,因此进入了滇军的视线,前几天滇军先清除了周围缅军的威胁,然后就攻击了这座寺庙。
    比起缅人的抵抗,吴三桂的威胁,更要命的是明军的士气。尽管邓名把永历的圣旨说成是伪旨,但士兵们将信将疑,白文选后来也透了口风出去。现在滇军将士人人都发了笔小财,个个都有个鼓囊囊的小包袱。永历天子表现得那么懦弱,没有几个士兵愿意拼死攻城去解救天子,相比有火铳手防守的阿瓦城和堡垒,他们明显对寺庙的兴趣更大。
    第21节烟雾下
    第二天返回川军军营后,邓名就把几个心腹军官叫来,和他们商议李定国的来信。
    “巩昌王忧虑的是,如果云南出了意外,我们就不容易回四川了。”得知水西安家已经覆灭,吴三桂可能在秋后发起对昆明的大规模攻势后,几乎所有的川军军官都赞同白文选的建议,认为是到了考虑撤兵的时候了。
    “你们都是这么想的吗?”邓名环顾了圈,发现几乎每个军官都在默(zhaishuyuan.cc)默(zhaishuyuan.cc)点头,他们大部分人认为只要留下部分兵力确保莽鲁政权的生存就可以了。
    离开四川快半年了,全军将士都很惦念都府那边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以前明军跟着邓名远征的时候,离开成都的时间有时比这次还要长,但明军将士从来没有这么强烈的思乡情绪。因为这次是在异国他乡,而以前至少还是在本国的土地上。
    虽然没有像白文选那样扫荡占领区,但川军同样收入颇丰,川军从占领区征收了不少赋税,还没收了大量为莽白作战的武士的家产。阿瓦周围是缅甸最繁荣的区域,有很多缅王赏赐给高级武士的庄园,对这些产业邓名没有客气,和白文选样统统视为敌产,交给士兵分,现在士兵们已经在军中存了大量宝石金银和象牙制品。
    而且川军还和滇军做生意,川军这边明令不能掳掠但是白文选那边能,所以川军士兵用他们分到的珠宝和滇军交换,换取未婚的少女。滇军听说后感到很奇怪,觉得邓名的规矩太严厉了,对川军深表同情,他们拍着胸脯去给兄弟部队搜罗了些人,只收取很少的象征性报酬。有队滇军士兵给川军这边送来了百多位妇女,只是讨了杯酒做报酬。除此以外,在没收缅甸武士的家产时,川军士兵也理直气壮地把女奴和女眷视同金银样的战利品。据手下报告,士兵已经送来了许多女奴,要求给他们运回成都去,并愿意承担运费和沿途的食物花销。
    对此邓名虽然看不顺眼,但他不能为了敌国的百姓伤害自己士兵的感情,最后他下令收取高额的运费,并宣布如果沿途出了差错不会赔偿。最后还有点,那就是活着到了成都后,这些妇女统统都得进工厂参加工作。士兵们接受了条件,给每个女奴的脖子上挂个牌子,写上主人的名字就开始后送。
    因此,尽管还没有见到出兵前听说的纯金宝塔,但士兵们也对收入感到满意了,开始渴望回乡。
    “如果我们现在退兵,莽鲁不可能坚持下去。”明军可以留下部分人,但不可能很多,如果只是两三千明军,那么初生的莽鲁政权肯定不能长期顶住莽白的反扑;下次明军再讨伐缅甸的时候,莽白的根基就会比现在稳固很多,也会吸取这次的失败教训:“如果和我们合作的人遭到了莽白的报复,如果我们失信,那么下次就不会有人再相信我们,也不会为我军出力了。”
    川军的军官承认邓名说得不错,但现在将士们归心似箭,要是总也盼不到回家的日子,还每天都有新的同伴阵亡,那川军迟早也会普遍(fanwai.org)地生出怨言——尤其是当他们想到,委托运输的财产可能已经抵达成都或是正在路上。
    “如果我们退兵,莽白就会无所顾忌,敢于对内阁不利,还可能杀害御林军的俘虏。”邓名并没有提到永历天子的安全问题,暂时皇帝的生命还不会受到威胁,莽白在有把握顶住明军的进攻前,绝对不敢做出彻底激怒(shubaojie)明军的事情来。
    邓名现在也不指望靠永历的安危来激发明军的士气了,他和白文选样在事后向手下透露出了口风,那就是诏书是真的。
    邓名觉得现在需要的只是面让抗清同盟维持现状的旗帜,免得同盟内部又为了立谁当皇帝而争论不休;只要大伙儿不内讧,这面旗帜到底是光彩夺目还是破破烂烂,邓名并不在乎。他不愿为了维护永历的声誉而欺骗战友,因此撕毁诏书后,就向川军军官们老实交代了真实的情况,也没有禁止军官们去告诉士兵,没有阻止这个消息的流传。
    白文选为了维护天子的名声,还对手下交代过不要向士兵们传播,虽然纸里包不住火,但起码他有尊重皇帝的心思。
    和白文选的士兵样,现在川军虽然服从命令继续向瓦城进攻,但舍死忘生他们是绝对做不到的;军官在发起进攻的时候也常常把士兵的安全放在靠前的位置,接到任何命令都会慎重地考虑它可能带来的风险和代价。如果不是从上到下都有这种心理的话,赵天霸这种猛将也不至于围攻缅甸的据点天才死了三个人。
    听邓名说起内阁的安危后,川军军官依旧(fqxs)没有太多的触动,他们和阁老们不熟悉,皇帝这么让人失望,使内阁成员的威信也大打折扣。
    “如果缅甸杀害了我们的官员和士兵,我们就势必要再次入缅报复,不然只会让缅人看轻我们。不要忘记了,我们现在还有军队托庇在安南,暹罗也态度暧昧,许久没有向朝廷称臣了。如果我们不报复,或者报复得晚了,会让别人认为无论他们做什么都不用担心了;而现在,我们至少要保证安南暹罗不倒向清廷,这两国的支持起码会对延平王有所帮助,也能增加对广西清军的压力。还有,在这些地方的华人,如果我们保护他们,他们将来就能给我们提供军费和其他帮助。”邓名对手下们说出了自己的底线:“如果白将军实在急着走,不打下阿瓦也就算了;皇上实在要不回来,也不定非要救回来,反正缅甸人不敢把他怎么样。但我们定要把莽鲁保住,也定要确保明人和华裔在缅甸的安全。”
    正在邓名苦思如何达到自己的目标时,他接到报告,莽白又派使者出城谈判了。现在使者每次出城都直奔邓名的军营,阿瓦城内已经知道了到底谁是关键人物。
    “这倒是个机会,试试看吧。”邓名想了会儿,下令把莽白的使者带进来。
    在明军感到窘困的时候,阿瓦城里的危机也日甚日。由于明军切断了阿瓦对外的道路,还控制了周围的村庄,所以城里储存的粮食即将耗尽。为了减少军粮的消耗,莽白已经下令减少市民的口粮供应,士兵的配给额度也就是刚够果腹罢了。虽然采用了严厉的措施,根据官员的计算,如果迟迟不能打通交通线,那么在七月前阿瓦城就会断粮。
    莽白刚刚夺取王位,阿瓦城内有很多心里不服的人,更不用说缅南还有他控制不到的地方。现在阿瓦城被围困,南方更是几乎脱离掌握。莽白无法抽调南方的部队来阿瓦城给他解围,如果再拖上段时间,南方会不会出现叛乱都未可知。
    这次莽白的使者给邓名带来了不少大明的内阁文件,都是永历君臣关于邓名的讨论记录,还有御史对他以往种种行为的弹劾。在发现邓名才是大敌后,缅甸朝廷就开始组织人手检查缴获的明朝档案,审讯内阁的随从,结果还真被他们挖掘出不少情报来。
    “皇上对国公其实也是百般猜疑,”缅甸使者副苦口婆心的模样:“国公请看,这些都是马首辅写给皇上的建议,都是要陷害国公的。马首辅是国公的敌人。还有御史的弹劾。”
    邓名饶有兴致地把这些文件看了遍(fanwai.org),里面确实有不少针对自己的阴谋,不过大都是纸上谈兵的玩意,很明显是群对四川情况无所知的人在闭门造车。
    “御史弹劾本公是他们的本分;而元辅未雨绸缪替皇上分忧,如何制衡权臣,或者避免权臣的出现,也是元辅的本分,这怎么能叫陷害呢?”邓名显得点儿也不在意,老调重弹:“如果要我们退兵,你们就必须先把皇上放出来。”
    “皇上是自愿呆在阿瓦的,皇上的诏书国公不是也看过了吗?”缅甸使者对邓名的无动于衷十分失望。
    邓名摆摆手:“真人眼前不说暗话,缅甸藩王要是想谈出个结果,就不要瞪着眼睛撒谎了。好吧,那我就后退步,你们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把皇上还给我们?”
    邓名并没有要求缅甸使者立刻回答,而是让他回城去向莽白问个明白:“只要你们放还皇上,没有什么事情不能商量,无论缅甸藩王想要什么保证,有什么条件,我们都可以谈。我们要皇帝家人,其余的内阁啊御史啊御林军啊,如果实在不愿意还我们就不要了。你回去问明白了再来,让你的主人放心大胆地说,万事好商量。”
    前脚送走了缅甸使者,后脚邓名就召集全体川军的军官开会:“今天下午我亲自到前线指挥,全军猛攻,定要在三天内打到阿瓦城下。”
    第22节退让上
    莽白的使者才刚刚回到阿瓦城,邓名就指挥明军在东线发起了猛攻。左都督召集军官表示再不允许偷懒,而川军见到统帅亲临战场后,也有不少人想好好表现,给统帅留下深刻的印象。
    “嗯,按照邓名所说的话看来,他们看重的就是个天子,其他的人都愿意放弃了。”使者在缅王的金殿上汇报了出使结果后,莽白得出结论,就和臣子们商量起来。
    现在瓦城内外还有缅军五万余人,靠着坚固的城墙和大量的火炮火枪防守,除了粮食飞快的减少而且需要大量的赏金外,整体战局看着还可以。城外的明军进展不算很快,围攻的明军有白文选的七千多人狄三喜的小两千人,再加上邓名的四千余人,总计万三千的样子。
    自从战败逃回来以后,扁牙简就坚称明军不可力敌,最好的办法就是联络各地的忠义之士,让他们在后方袭扰明军,以减轻瓦城的压力。莽白政权也正是这么应对的,在明军围城的时候,不断派出大量的官员潜到明军的后方,号召缅人起来与侵略者周旋。
    在白文选的占领区,这套还是相当成功的,不过在邓名那边就比较吃力。
    现在瓦城也已经知道了“莽鲁”的存在,刚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莽白半天没有回过味来,随后立刻命令详尽地调查,确认他的兄长并没有这么个私生子。
    “如果明人非要他们的皇上,要不就还给他们吧,只要他们肯退兵,不再给那个冒名顶替的莽鲁撑腰就好。”明军虽然打不进瓦城,但瓦城的人也杀不出去,这场看不到结束和胜利希望的战争让越来越多的缅甸官吏产生了厌战情绪。
    莽白依旧(fqxs)声不吭,他原先的担忧依旧(fqxs)。如果释放了永历,这些日子来受够了恶气的大明天子多半会下令继续进攻,而且缅人更加会认为这场灾祸都是他莽白招惹来的。不过丽水战的惨败让大家看不到凭借武力击退明军的可能,如果继续顽固地坚持丝毫不妥协的立场,莽白样会成为众矢之的,等到瓦城弹尽粮绝后,说不定就会有人用他的人头向明军请求宽大处理了。
    “胡说什么?”扁牙简呵斥道,虽然他是丽水战的最大责任人,但凭借着对莽白的忠诚,现在依旧(fqxs)是缅王殿前的重臣:“明人狡诈无信,我们把永历还给他们容易,但怎么保证他们肯守约退兵呢?”
    没有人能够保证明军会遵守协议,所以这个办法肯定行不通。
    刚才使者报告的时候,殿外曾经传来声沉闷的巨响,这种响声缅人已经很熟悉了,知道是明军在爆破堡垒。开始缅甸人对这种战法还不熟悉,但后来渐渐也习以为常。而且城西和城南的滇军也向川军学会了爆破,刚才那声巨响对进行中的军事会议并没有产生丝毫的影响。
    紧接着又是声闷雷传来,这就显得有些不同寻常了,明军很少连续攻击两处据点,缅甸官员脸上露出疑惑之色,这先后两声闷响都是从东面传来的。
    不过直到此时,缅人依旧(fqxs)没有太多的想法,片刻后又继续讨论起来。
    在瓦城看来,流亡朝廷的阁老和御林军将领已经没有什么价值了,他们既拿不出让邓名退兵的办法,而且也不是有分量的砝码,邓名都明确表示不在乎他们的死活。本来还有缅人提出要把明朝的阁老绑到堡垒前当做人肉盾牌,但当时大家觉得未必有用,听完使者的报告后更是再不会有这样的念头。
    瓦城的官员们也没有拿出什么新的办法,更无法回答邓名的问题,就决定继续维持现状,牢牢地扣住永历这最后的筹码不放,同时继续派人出城去北方组织义勇军对抗侵略军。上午的会议结束后,莽白吃完午饭就和几个臣子讨论城防库存的问题,这时他们又听到东方传来了今天的第三声闷响。
    “究竟是怎么回事?速速派人去查看。”莽白终于意识到事情变得有些古怪,急忙派人去城防武官那里,询问城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传回来的报告让缅王和他的臣属都大吃惊,城东的明军今日的攻势十分凶猛,对三个缅甸城外据点发动了强劲有力的进攻。天的时间就有三座城外哨所被明军攻破,数百守卫者被尽数歼灭。
    “这是邓名在催促大王吧?”很快缅人就得出了结论,按照这个速度,用不了几天城东的城外防御就会被统统肃清,而旦明军靠近城墙,就可以开始攻击瓦城的最后屏障。
    “赶快挖壕。”莽白大叫起来。
    这些日子,缅人总结出经验,只有向明军地道里灌水才是最好的防御办法,不过明军环绕座堡垒四面挖洞,守卫者总是忙乎不过来。若是明军进攻瓦城的话,城内倒是会有充足的人力进行反制。莽白边命令加紧准备城内防御,边询问扁牙简道:“侦听地道的手段,到底可行不可行?”
    “绝对没问题。”扁牙简拍着胸脯保证道。
    面对鼹鼠样在墙脚下到处挖洞的明军,现在缅军想出来的办法就是对着在内侧挖。不过明军挖洞也是虚虚实实,有时根本没有动手只是装样子吸引注意力。而堡垒的守卫者就要到处防备,内侧挖好了几个大坑后,却发现明军并没有挖进来,积蓄好的水也无处可灌,几番折腾下来人都累得半死,这时明军却真的挖过来爆破了。
    虽然瓦城内的人力资源十分丰富,但瓦城的城墙也相当长,如果明军还是到处挖坑的话,缅人有再多的人力迟早也顾不过来。而且总不能对方搭个棚子在外面,城内就得在里面刨处墙角吧?那不用明军进攻,自己就把自己的城墙挖塌了。
    当发现明军最犀利的进攻手段就是地道爆破后,缅军也是全力研究应对的办法。危机总是能激发潜能,扁牙简几天前向莽白报告,缅军研究出了种新的侦查手段,那就是在城墙下挖些大坑,埋上水缸或是大瓮,派耳朵好的人去坑里监听,可以判断明军是否真的在进行地道挖掘。
    有了这种侦查手段后,缅军就可以从容地应对明军的地道攻势,不至于拼死拼活地去把自己的墙基都掏空了。
    阿瓦城外,邓名在口气攻下了三处据点后,结束了今日的攻势。
    第处爆破,用的是昨天赵天霸挖好的地道,后两处都是采用多点围攻的战术,吸引堡垒里不多的缅甸火铳手分散火力,几个挖掘队起贴近营墙,然后同时展开挖掘。这些地道上只有简易的棚子提供庇护,而且它们还需要士兵去冒险搭建,因此明军的伤亡远比从安全的距离上进行长距离挖掘要多得多。
    虽然成功的攻下了三处据点,但今天川军阵亡残疾了五十多人,负伤百余人,几乎相当于过去半个月的损失。
    “照这个进度,我们三天内定可以抵达阿瓦城前。不过我们的爆破车还没有准备好,要把模子阴干,怎么也得再等半个月。”赵天霸面带忧色地说道:“瓦城是有护城河的,城内还有数万敌军,十万以上的壮男壮女,火炮火枪也很多,到时候炸城墙要死多少人?炸开以后发动强攻要死多少弟兄?”
    具又具蒙着布的尸体从邓名眼前被抬过,抬着他们的明军士兵默(zhaishuyuan.cc)默(zhaishuyuan.cc)地走过时,邓名郑重地举起手,向这些牺牲在异国他乡的战友们行礼——四川的军礼完全是效仿邓名前世见过的军礼。
    以前明军曾经有过多次苦战,阵亡的士兵人数也比今天要多得多,但气氛从来不像今天这样沉闷。以往士兵对胜利的喜悦总是能压倒对战友的哀悼,但今天完全颠倒了过来。
    又具尸体被抬了过来,邓名看到他的亲信军官姜楠亲自抬着这张担架,走过邓名眼前时,担架晃,只血淋淋的手臂从遮盖的尸布中垂了下来。姜楠立刻停下了脚步,托起那只手臂轻轻地放了回去,好像生怕惊醒了躺在上面的人。
    “这是你的熟人吗?”邓名走过去,轻声地问道。
    “禀大帅,是我的好友。”姜楠立正向邓名报告道。
    这个川军士兵是个未婚的湖北人,到四川后和姜楠住在同个亭里,是名常备军上士。
    “进了缅甸以来,他多次立功,得到的奖金很多,托运回四川的战利品也很多;他还买了五个丫头,最后个前天才托运回都府的。”姜楠低头望着担架,张血迹斑斑的尸布挡在两人之间,他对邓名说道:“他直念叨着,等回了都府就有好日子过了,再问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国。不过今天听到大帅的命令后,还是勇敢地冲上去了。挖洞的时候就被卑鄙的缅狗射中了胳膊,但包扎了下还是坚持奋战,炸开城墙后又第个冲进去了”姜楠呼吸越来越急促,终于说不下去了。堡垒里的缅甸守军被姜楠杀了个干二净,没有个人得到宽恕。
    “大帅,我们拼死进攻,就是为了让莽白把皇上放出来吗?”今天邓名只是下令总攻,但没有解释自己的意图,姜楠忍不住大声问出了这个问题。
    “不是,”邓名摇摇头,他不得不承认,在瓦解明军斗志方面,永历皇帝做得实在是异常出色。邓名向姜楠和其他望着自己的川西士兵严肃地保证道:“我们是为了都府的利益。”
    第22节退让下
    第二天明军的攻势依旧(fqxs)猛烈,当瓦城得知明军几乎肃清了城东的外围据点后,莽白等人再也坐不住了。由于这段时间以来明军进展缓慢,所以瓦城人还以为防线相当稳固,明军对其无可奈何,既然外围都如此坚强,那瓦城本身的防御自然更是不成问题;现在才知道在突然发力的明军面前,外围防线其实不堪击,既然如此,那瓦城的防御也就不再令人放心了。
    更让阿瓦官员们焦心的是,泰缅边境上又送来急报,称暹罗泰国大王那莱似乎在策划什么行动,在边境上集中了不少部队,营地那边好像还有明朝的军官。因为暹罗还没有发起进攻,这种情报瓦城估计明军还不知道,不过若是暹罗真的发动进攻的话,那明军就有可能得知此事。此时瓦城根本无法增援东线,甚至连号召各地驻军去增援都不好办——首都受到围攻,不但政府的威信严重下降,而且交通命令粮草筹备和统筹安排都受到极大影响。若是暹罗大王那莱真的挥师入缅,势必会和明军结盟,那样明军就有了支人数可观而且忠诚可靠的盟军了。
    于是缅王当机立断,决定再派使者去与邓名谈判:“邓名只关心他们的皇上的安全,所以永历是绝对不能还给他们的。不过我们或许可以先还给他们些阁老,试试看能不能先解围。我们骗他们,就说等到明军退回八莫,我们就把永历给他们送过去。”
    既然邓名不想要阁老,那对莽白来说这些人就没有价值,留着浪费粮食,杀了还怕激怒(shubaojie)城外的敌军,干脆把这个烫手山芋还给对方。不过次放出去很多人缅甸又担心让明军觉得胜券在握,定要把这仗打到底。经过番商议后,莽白就决定先放个人出去,这个阁老要有家人在阿瓦城内,这样就有要挟他的资本,他也不敢刚出城就鼓动明军攻城。
    缅甸使者来到明军阁老的关押地时,向守卫出示了莽白的手令才得以入内。随着邓名继续进攻,这些阁老的待遇又得到了改善,因为莽白本想结个善缘,将来必要时也能有个和明军沟通的渠道;后来莽白发现想利用这个渠道的不止他个人,瓦城通向外界的大道被明军控制后,不少原本主张处死明朝阁员和御林军将领的大臣再也不提处死的事,还派仆人偷偷给被关押的马吉翔沐天波他们送衣被因此莽白把看守的士兵都换成了更可靠的国王卫队,若是没有莽白的手令谁也不许靠近。
    食物充足,看管却更加严厉,马吉翔等人猜到邓名还在继续进攻。最近段时间,这些俘虏不时听到城外枪炮的轰鸣声,他们都知道这是明军和缅军在城郊发生冲突。每天这群官员都不断地求神拜佛,祈祷明军能够早日杀进来,同时祈祷缅甸人不会丧心病狂地在城破前杀害他们。
    以前内阁官员很少在永历皇帝面前说邓名的好话,毕竟这么个来历不明的人是否是朝廷之福不好判断。不过听到城外的爆炸声后,邓名立刻成为了内阁官员口中的威武战神,大家遍(fanwai.org)又遍(fanwai.org)地重复念叨邓名之前的赫赫战功,总盼着觉醒来明军就进城了。可惜不管是邓战神还是巩昌王都让他们失望了,每次官员们听到外面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时,幻想下刻会见到群满脸洋溢着笑容的明军冲进来,可惜他们的幻想次次被打破,这些动静事后都被证明是缅军换防。
    今天缅甸使者抵达后,单单把大学士杨在挑了出来,没有任何解释就把他从关押地带走了。杨阁老是马首辅的女婿,缅人离去后,其余的人都望着马吉翔,盼望他给个合理的猜测。
    “定是缅人要他去和保国公谈判。”马吉翔长叹声:“他是我的女婿,也是皇上的忠臣,皇上我还有我女儿都在缅人手中,缅人料定他不敢乱说。”
    马吉翔最大的问题就是胆小,上次虽然他硬撑着对沐天波说自己对莽白有用,所以缅人不会杀他们了,但实际上马吉翔对此点把握也没有,那番话与其说是分析,还不如说是自我安慰。无论马吉翔心里多么明白,只要见到刀子就没什么不肯干的,甚至都不需要别人把刀子亮出来,只要握着刀把子的人瞪眼也就够了。
    不过抛开胆小不提,马首辅善于察言观色揣摩人心,居然把缅人的心思猜就中。
    “杨阁老可不能劝保国公退兵啊!”大家听就叫唤起来。
    沐天波知道,最了解杨在的就是他的老岳父,就问马吉翔道:“以元辅之见,杨阁老会对保国公怎么说?”
    “这要看——”马吉翔不假思索地答道:“要看看保国公肯不肯留下他。要是他能从此留在明军那边不必回来,那他肯定会劝保国公继续进攻;要是缅人使者就在边上,而且保国公还有让他往来充任使者的意思,那他定会苦劝保国公退兵。”
    上午的攻击让明军又拿下了两个关键据点,见到有被明军包抄的危险,其他据点的缅军都纷纷放弃堡垒逃回瓦城。邓名没有下令追击,今天的战斗虽然短促但是十分激烈,又是上百人的死伤。
    发动这种攻势是为了增加自己的谈判筹码,但这个目的绝对不能泄露出去,所以邓名没有在军官会议上解释自己的计划,以免下子搞得明军尽人皆知,给缅人知晓自己底牌的机会。虽然邓名不做解释,军队也坚决服从命令不惜代价地进攻,但邓名看到各部报上来的伤亡统计后,自己也有些不忍了——短短两天就有近百人死亡或是残疾,超过两百人需要卧床——但如果缅人依旧(fqxs)不肯屈服的话,邓名明天还是要继续发动强攻,这些伤亡会让他在谈判桌上获得个更有利的地位。
    “如果明天缅人还没有丝毫退让的表现,那就要试探性的爆破城墙”邓名暗暗在心里定下了五百人阵亡的止损线,如果付出这样的牺牲还不能让缅甸误判明军意图的话,明军也只有停止代价高昂的消耗,转而考虑该留下些部队来保护莽鲁政权的生存了。
    这时卫兵报告缅甸又派来了使者,邓名猛地松了口气,看来缅人已经畏惧了。毕竟缅人不可能知道吴三桂已经结束了贵州的战事,给云南施加了巨大的军事压力。既然缅甸这么快就派来新的使者,邓名估计他们是打算做出定的让步了。放永历回来是不可能的,缅甸人不是没脑子,不会轻易放弃他们手中最好的张牌,而且邓名之前对使者还刻意强调了永历的重要性。
    “如果能够说服缅甸人释放官员和御林军,暂时停战就好,御林军可以帮助莽鲁政权生存,而暂时停战能够让庞高和僧侣巩固势力。”邓名知道自己是在打如意算盘,这场谈判会很艰苦,而且时间非常紧,很快白文选就会顶不住压力再次要求撤军了。旦发现明军自动地退兵,缅甸也就再不会做出退让。
    在缅甸使者被带进来的时候,邓名感到自己的心脏又收紧了,他突然开始担心缅甸看破了自己的企图,而这个使者是来嘲笑自己虚张声势的。
    “嗯,我是该先发制人,还是以静制动呢?”因为不会读心术,不知道对方手中的牌和底线,邓名对采用何种策略也感到有些棘手,想不好到底该强势到什么程度。
    缅甸使者进入营帐,向邓名大礼参拜。邓名威严地看着对方,表面上若无其事,但其实却是相当紧张地等待着对方的开场白,他越来越担心这两天将士们的鲜血会白流。
    “这位是天朝的杨阁老。”缅甸的使者汉语很流利,他站起身后,立刻把紧随其后的个人介绍给了邓名。
    “杨阁老?”邓名发出了疑惑之声。
    “国公,下官就是杨在啊”忍耐多时的杨在大叫声,终于又见到大明的军队了,满腹的辛酸长期以来的担惊受怕,让杨在的眼泪霎时间飙了出来。
    “原来是杨阁老。”听杨在泣不成声地做完自我介绍后,邓名微微颌首,脸上没有露出丝毫的波澜。杨在放声大哭后,站在对面的缅甸使者直仔细地观察,但他没有看到邓名有任何激动的样子。
    虽然表情没有变化,但此时邓名胸中却是片光明:“将士们的牺牲,终于还是没有白费啊。”为了保持外表的沉稳,邓名使出了全部的气力来压制内心的狂喜,他扫了缅甸使者眼,暗道:“看来这次我们还是狼,你们是羊。”
    “尔主既然能放杨阁老出城,为什么不放马元辅和黔国公来我营中?”邓名的眉毛渐渐竖起来,显出了怒(shubaojie)气:“不过看起来尔主今日总算有了点儿诚意。天朝有功必酬,从不断绝藩属的向善归化之心。我这就带着杨阁老去巩昌王那边,如果是确认无误的话,我们明日可以暂时不攻城。”——
    笔者按:本月22日至27日,要去北京参加个中国作协的会,所以要到28日才能继续更新。又按:机器中病毒了,记录龙套名的文件丢失,回头笔者会开个报名帖,已经报名并且出场过的请不要重复报名,谢谢合作。
    第23节代理上
    带着杨在赶到巩昌王的大营,卫兵不敢让邓名久候,边有人飞奔进去通报,边就有人带着邓名行进去。
    这时白文选正在和众将商议军务,听说川军猛攻阿瓦城的周边连克数寨消灭了上千缅军后,滇军大都以为川军有强攻瓦城的意图,只有白文选心说这是邓名要退兵了,多半是为了让缅军不敢追击而最后吓唬下他们。白文选始终遵守着和邓名的约定,也没有向军队宣布晋王的命令,今天的军事会议上讨论的也是如果川军要强攻瓦城,那滇军该如何协同作战。
    听说邓名赶来后,参加军事会议的滇军将领有不少都以为邓名就是来要求滇军助战了,而他们大多不是很看好此战——虽然滇军搜刮了不少财物,不过若是能轻易拿下瓦城那他们也不会嫌东西多——只是瓦城有缅甸的五万军队,至少十万壮丁,巷战打的就是人数,而明军只有万多人,要是场混战下来损失了好几千人,那又该如何收场?
    见到邓名进门之后,就有个白文选的部将冒失地问道:“保国公要强攻瓦城了吗?”
    “正有此意。”邓名飞快地答道。
    这个糊涂的部将闻言就要劝谏,却听白文选怒(shubaojie)喝声:“大将说话,哪里有你插嘴的份?”
    这个西营武将愣了下,这才看到跟着邓名起来的还有个缅甸使者,邓名当然不可能在敌国使者面前落了自家威风,而白文选厉声斥责也是怕这个没长眼的家伙说出什么扯自家后腿的话来。
    这时杨在也走进门来,邓名冲白文选笑道:“这个人自称是杨阁老,我又没见过,所以请白将军来鉴别下。”
    “大王啊。”杨在眼看到了位于正中的白文选,高兴地大叫起来:“可算又见到大王了。”
    “杨”白文选看到来人后,举起双手做出个抱拳的动作,但这个动作突然僵住了,又缓缓地垂了下去。
    正在邓名感觉奇怪的时候,白文选咳嗽了声:“这位是杨阁老吗?好像有点像,几年不见我记不清了。”
    “大王是在说笑吗?”杨在目瞪口呆了片刻,接着惊叫起来:“大王怎么会不记得下官了呢?”无数个疑问从杨在心头冒出来,他忍不住想到:“难道是我这些日子吃得太差,已经不成|人形了吗?”
    白文选扫了眼邓名,又看向杨在:“我有些认不清你,对了,你带来了什么旨意?是又要我们退兵吗?”
    “大王,我确实是杨在啊。”杨在感到更加的莫名其妙,而且白文选的态度让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对方不急于确认自己的身份,却着急问自己带来了什么旨意,白文选的思维实在是太跳跃了,让杨在无法跟上。杨在大叫着表明自己的身份的时候,心思已经乱成了团:“我带了什么旨和认不认得出我,杨在是不是觉得有什么关系?怎么这两句话会放在起说?”
    边上的邓名哑然失笑,他这才想起上次撕圣旨的时候,他的用词和今天差不多,白文选现在的表现大概就是上次“伪诏”事的后遗症。
    “杨大人的身份和他带来的圣旨没关系。”邓名强忍着笑,急忙对白文选说道。
    “是啊,没关系啊。”杨在赞同地点点头,接着又开始糊涂了,转头看向邓名:“为什么会有关系呢?”
    “没关系吗?”白文选不是在回答杨在,而是向邓名再次地确认,现在营帐里都是军官,而不是上次那样他和邓名两个人站在高台上,要是承认了再反悔可不容易。
    “难道这真有关系吗?”杨在又把头转向白文选,他已经彻底懵了。
    “没有关系。”邓名感到脸上的肌肉都快到憋得抽筋了,恨不得冲去去狂笑通,但可惜不能如此,他只能本正经地回答杨在,也是在回答白文选。
    “嗯,这位确实是杨阁老。”白文选表情放松了下来,亲热地走过去和杨在见礼:“阁老和我喝过那么多场酒,我又怎么会认不出阁老呢?”
    有白文选带头,其他的滇军将领也起向杨在问好:“阁老。”
    只有邓名带来的缅甸使者脸色阴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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