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德之上流剑神》第四十九章：不被允许的胜利

    战斗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罗赫与贝利亚斯的厮杀，已经进入到了狂热的态势，然而越是狂热，战斗对于罗赫而言，越是压倒性的不利。
    因为贝利亚斯在变强，无止尽的燃烧着怒火。
    又或者这个变强其实是有止境的，但那不是罗赫目前能够触碰到的界限，就现在的贝利亚斯而言，不过刚达到原先状态的三分之二左右，怎么可能会有什么怒火的止境。
    不够不够，太弱了啊！
    呲开獠牙的贝利亚斯旋舞手中巨剑，好似抡风车一样朝着罗赫击坠而下，暗黑神殿的大地悲鸣颤动着，土尘离地足有两米之高。
    “再用点力，再用点力，只有这种程度的话可是马上就会死的！”
    大笑着的贝利亚斯，身上的肌肉愈发偾张，随意一蹬，静止加速掀起的音爆，比之刚才更加恐怖凄厉了起来。
    罗赫的速度在对比之下越来越慢，在斩击之间的腾挪空间，被迅速的压缩至周遭两米，陷入了被动挨打的局势。
    锵！
    火花四溅，贝利亚斯又是一刀斩在了空处，他每一次的出手，都会被罗赫提前预知，从而偏架刀锋犹如流水般卸力开来，屠戮锋锐的刀刃成为了罗赫最为坚实的盾牌，精妙绝伦的不断拉开贝利亚斯的攻击。
    按照常理而言，每一次偏架之后，彼此的交手就会进入攻防转换的回合，罗赫可以借此偏架拉出的空档，还以同样锋锐的斩击，让贝利亚斯也进入防御的状态。
    不断交手的回合累计，最终漏出破绽的一方，会被敌人抓住空子从而一击毙命，这是人类的剑术，某种意义上的回合制。
    但是——
    砰！
    贝利亚斯的巨剑轰砸在屠戮上，将罗赫扇飞了出去，随即如影随形以高速贴上，犹如狂风骤雨一般的饱和式攻击，砸的罗赫原本完美的卸力，硬生生变成了只有一半招架率，更多时候是要靠肉身硬扛的废品。
    上一秒招架的巨剑，在不到三分之一个刹那，就会从另一侧袭来，当罗赫再偏架的时候，贝利亚斯的肌肉就会像弹簧一样拉开，利用比罗赫更强的力量、速度、延展性随意的从任何一个方向轰来。
    擦到就是重伤，被直接砍到必死无疑，叠加的巨剑以以单纯的碾压之势，击垮了罗赫的偏架，迫使他不得不防御，并且这个偏架的比例，正在随着贝利亚斯变强而进一步降低。
    防御，防御，防御。
    力量与力量的对拼，是贝利亚斯最喜欢玩的游戏，罗赫坚实的防御确实是同样无懈可击，足以与他巨剑狂暴攻击呈对立两面的手段，但是罗赫的肌肉能支持多久呢。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贝利亚斯的攻击不断叠加给罗赫的疲劳，终究会在某一个关键节点，一股脑的爆发出来，而对罗赫来说最不利的，就是贝利亚斯的攻击对他而言有着一击致命的效果。
    而罗赫的攻击就并非如此，即便是想要换命都没有资本。
    完完全全就是硬件上的碾压，绝非软件‘心眼’这种事物可以追回的程度。
    死亡，正在向罗赫逼近。
    又是一剑抽飞了罗赫，贝利亚斯的身影与攻击，永远不会在罗赫的面前断绝，他大笑着道：“继续坚持吧，让我看看你到底还能撑多久。”
    罗赫没回话，他光是回气都有点转不过来了，不过精神头倒是不错，一边聚精会神的招架着贝利亚斯，一边还能露出嘲讽的笑意，并思考剑术的关窍。
    贝利亚斯如果是硬件上的越打越强，那么罗赫就是软件上的更新迭代。
    想要战胜这个傻大黑粗的家伙，从力量上显然是不可行的，就算不愿承认，自己的身躯也跟不上奥兹玛这位愤怒骑士的提升强度。
    偏斜贝利亚斯的攻击，罗赫手中的屠戮延伸过去，划过彼此的刀刃斩向了贝利亚斯的手腕，但贝利亚斯不过是咧嘴一笑，然后整条手臂瞬间缩成一团，再于刹那中爆发砍出。
    这种把戏无论罗赫试上多少次，贝利亚斯都会以同一种方式应对，完美的碾压罗赫。
    所以，力量和速度都是不可行的，想要斩死这个家伙，只能靠剑术来应对。蹲身上架斜撩，三者合一的罗赫大脑里想的是与战斗完全无关的事情，灵魂像是被分成两部分的他，正在用双核运算着，寻找获胜的可能性。
    战斗的怒火可以促进贝利亚斯的强度，但这个应该是与自身强度成一定正比的，固然贝利亚斯会越来越强，但没有了压力，他的怒火和肌肉没有办法进一步膨胀。
    也就是说，维持在这个强度。
    然后，用更高的频率，以及足以击溃贝利亚斯肉身防御的攻击一次性打败他，才是结束这场战斗的出路，也就是——舞剑。
    铛铛铛，罗赫的身影被巨剑的攻势所淹没，正当艾丽丝打算御使元素，释放祝福操控外面五十人进场解围的时候，刀兵交击的声音却依然响亮的回荡在暗黑神殿之内。
    砰！
    双手抡起屠戮与贝利亚斯正面交击，罗赫借助反作用力，身体如陀螺般飞速旋转向后撤去，将紧随而来的贝利亚斯攻击，全部往一侧招架或者格挡，彼此再度于暗黑神殿之中你追我赶了起来。
    贝利亚斯身上的血管偾张，流淌着熔岩般的能量，经历了不知多少战斗的他，当然看出了罗赫有了什么想法，毫不犹豫的哈哈大笑着道：“这一击，结束你！”
    说话时，舞动的巨剑在贝利亚斯愤怒的能量下，化作了一簇熔火光束，狞笑着朝地上猛地轰砸而下，整个暗黑神殿底层的土地，在这一击下分崩离析，被打的千疮百孔，火焰自每一处涌上，带着贝利亚斯的能量，从地表喷发而出。
    挥剑引动灾变，地震加活火山的攻击，锁死了罗赫任何可能躲闪的角度，那喷涌炽热的能量足以将任何一个血肉生命化作焦炭，在饱和的弹幕中，贝利亚斯大笑挥剑跨过火焰，朝着罗赫脑袋斩了过去。
    没有幸免之理，岩浆般的熔火能量，又或者是足以一击将罗赫分为两半的巨剑，二者罗赫只能招架一个，而被另一个迫向死亡之路。
    “最后一招了啊。”
    陷入绝境，罗赫却是不慌不慢的吐了口气，持着屠戮的手臂垂下，身体在这灾变一样的环境中突破音爆，正面与贝利亚斯撞在了一起。
    行也好不行也罢，这就是极限。
    但，怎么可能不行！
    迎着唳啸狂鸣的巨剑，罗赫鬼手提起，在极速之下立地站稳，将身体前倾几乎是把屠戮甩了出去，斩击好似水银泻地，璀璨的耀白了眼前的一切，尽情的繁复叠加。
    一道，一道，又一道，数之不清的刀光如暴雨般坠落。
    如果贝利亚斯是愤怒的火山，那么罗赫便是倾覆的海啸，堆积如千堆雪，层叠起伏的海浪，拍打在礁石般的巨剑上，此起彼伏永不停歇的冲击着，将全部的能量都释放了出来。
    滴水可以穿石，为日积月累之功。
    以此为创，以频率与叠加而衍生出的剑术，即为。
    ——幻影剑舞！
    “噢噢噢噢噢噢！”
    贝利亚斯狂暴的一击，被繁复如幕的刀光硬生生堆叠架住，极高的频率绽放的光芒，竟是将他的巨剑些微，却坚决的一点点劈开，他瞪大双眼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幕，然后便是无止尽的愤怒。
    怒！怒！怒！怎么会有自己无法劈开的攻击，他的肌肉爆绽，再度加力挥砍而下！
    可是，成百上千的刀光堆叠，让贝利亚斯手中的巨剑难堪重荷，自碰撞中心崩开了一个口子，随后蔓延至整个剑身。
    与巨剑裂开的声音相对的，是屠戮那亢吟的刀光。
    刀身如墨的鬼气肆意泼染，罗赫大笑一声，双手交握柄身，于贝利亚斯那难以置信，场外观战的艾丽丝吃惊讶异的表情中，带着全身心的意志一贯而过！
    恶魔之血如雾升腾，带着贝利亚斯的恐怖头颅，一起被掀上了高空，浑身染满血液的罗赫，跨过了贝利亚斯的躯体，单刀点地，面容狂暴而欢悦。
    挥出幻影剑舞，他的身体好似挣脱了某个束缚，原先怎么压榨身体，都无法再开掘的潜力之泉，被这一剑撕开了个缝隙，露出潺潺清澈的泉水，滋润着罗赫的的身心。
    如果有什么是剑士必不可缺，且持之以恒去追求的话，那么唯有两个字才配得上。
    那就是，胜利！
    无论在什么情况下，败者都毫无荣耀可言。
    与罗赫的心意共鸣，屠戮的刀身不断地亢奋颤动着，似是为了这场艰苦的战斗，最终成功斩下敌人的首级而兴奋。
    只是这样的胜利，并非是除了罗赫之外任何一个人想要的，包括场外观战的艾丽丝，以及在暗黑神殿祭坛封印的异次元裂隙中，那位混沌的使徒。
    奥兹玛。
    沉重，痛苦，扭曲。击溃了贝利亚斯的罗赫还未来得及喘上一口气，贝利亚斯的无头躯体忽然高迈而来，以狂暴的膝顶，终结了罗赫升华的过程，将之一脚踢到了祭坛旁边的符文石柱上。
    腹部与背部同时遭受重击，骨骼发出断裂悲鸣之声的罗赫，口中喷溅出大股的鲜血，四肢的肌肤在强压之下寸寸崩裂，瞬间便失去了战斗力。
    云端之上，艾丽丝手指滑动元素，撕开了一丝奥兹玛封印的小小缝隙，涌动的混沌能量，自罗赫看不见的地方无穷的注入贝利亚斯的身体，为其唤来了崭新的战力。
    她所要的结局不是这个罗赫胜利的结局，所以，她要按照自己的心意改一下。
    罗赫可以赢，但是不能这么赢。
    “真不错，嗯，可圈可点。”
    捡起头颅按在流血的断口处，贝利亚斯赞美着罗赫的攻击，狰狞的笑容像是嘲弄着人类的渺小：“只是，奥兹玛大人的力量，不是你们这种弱小的生命可以理解的。”
    “哈哈哈哈，是吗。”
    罗赫似乎被逗笑了，他一边笑一边咳着血，断裂的肋骨扎入了肺脏，喘气极度困难的他，摸索着石柱强行撑起身体，望着那漆黑如山岳般的贝利亚斯，讥笑道：“那么作为祂的手下，你表情为什么那么僵硬，头部神经没接好吗。”
    贝利亚斯不置可否，他没有愤怒，只是迈着平静的步伐朝着罗赫走了过来，连看都懒得多瞅一眼门外反应过来，准备进入参战的那些人。
    “你很不错，不该做人类这种渺小的生物，我会让奥兹玛大人给予你恩赐，成为我的同胞吧，罗赫，为奥兹玛大人去征战这片大地，杀光那些垃圾一样的东西。”
    缓步行来的贝利亚斯，根本不像是愤怒之骑士，更像是代表绝望的骑士泰玛特，他掐着罗赫的脖子，像是拿玩具一样拎了起来，轻而易举的粉碎了罗赫的双腿关节，望着他血流如注的鬼手，沉声道：“卡赞诅咒的力量，对吾主而言不值一提。”
    抓着罗赫走上祭坛，贝利亚斯没有思考奥兹玛为何会突然能从封印里流露出力量，在他看来这是奥兹玛理所当然的强大证明。
    “奥兹玛大人，请赐下你的力量，这个人类有成为我们同胞的资格，它将作为您死亡的代言人，为世间的所有的弱小者带来死亡之制裁！”
    罗赫没有说话，只是将手按在胸口，虚弱的喘着气，似乎随时都可能踏入亡者的领域，两条腿被粉碎的痛苦，因为腰部被截断的缘故，并没有传递到他的大脑中，也因此罗赫的感官有些麻木了起来，不太清醒。
    失血太多了，没有痛苦当清醒剂的话，罗赫很快就会闭上眼睛。
    可是，作为渺小的人类，他最不会放弃的就是挣扎啊。
    贝利亚斯是一个不会去注意小动作的强者，他的强大使其对于周遭的一切都非常迟钝，唯有战斗才会展露出精细的一面。
    因为，他没有注意罗赫的手掌探进了怀里，握住了一个被砸得稀烂，里面被血浸湿的小盒子。
    赫仑皇帝的印章在鲜血中，呈露着自然与生命的光芒，卡在罗赫胸口的心脏处，保证他不会断气，供给着生命的洪流。
    只是，这无法帮助罗赫翻盘。
    啊啊啊，真是操蛋，罗赫心中自嘲着，腰部以下已经完全没有知觉了，可是还得最后做点什么。
    罗赫略微偏过头，握着印章，根据鬼手对于卡赞之力的感知，用模糊的视线看向了那柄几乎伸手就能握到的，闪烁着乌光的战斧。
    他笑着，用一种漠然与憎恶的情绪，缓慢的伸出那只人类的左手，轻轻握住了斧柄。
    反正，情况也不会更坏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