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德之上流剑神》第五十章：罗赫见到了女鬼

    握斧，冰冷沉重的手感涌上心头。
    就像是溺水的人，罗赫感觉一股寒意自鬼手上凝结，将周遭所有的事物都冻成了琥珀。
    空气的流动，贝利亚斯那因说话起伏的胸膛，乃至于自己即将停止的呼吸。
    意识无比的沉重，根本就抬不起头来，罗赫想要呼吸一次，却发现鼻腔内倒灌而入的只有凝成实质的杀意，无穷无尽的血海覆盖了他。
    在这片血海之中，罗赫身型像是洋葱一般被层层剥开，从皮肤开始侵蚀，杀意斑斓了本身的色彩，有名为卡赞的阴影将自身投射下来，罩住了这个被自己所诅咒的人类。
    观察，思考，等待。
    卡赞望着罗赫在这血海中无力的沉沦，没有说话，一双淡漠的眼睛毫无怜悯，也没有喜恶，纵使外面奥兹玛的力量已经开始渗透，祂也没有无条件的迁就。
    罗赫没有注意到卡赞在看自己，他的意识回到了最初诞生的时候。
    不同于被希尔顿·格林捆在房里，像是一只野兽的孤单无助，此时的他握着一把单刀，面前是被点燃的火宅，许许多多的人在四散奔逃，外面有怪物的咆哮声接连传入。
    但这些都和罗赫没有什么关系，他的注意力已经被眼前的景象全部吸引过去了。
    火舌舔舐皮肤的痛苦，提醒着罗赫他必须离开这里，但出自灵魂深处的信息，又告诉罗赫不能就这么走掉，如果这么离开他会直接死去。
    被围困无路可走的火宅，没有鬼手，火焰的范围之外踏足便会死去，在这样的绝望之中，他应该去干些什么。
    “不要，放开我！”
    女性的声音在哭嚎着，罗赫眯起眼睛，心头蓦然涌起一层没来由的杀意。
    格林宅邸在熊熊燃烧着，大火已经灌满了一层，提着刀的他沿着声音的来源，划开了沿路的地毯，从二层绕到了三层，沿路经过的所有房门尽数洞开。
    在不知道经过第多少扇门后，罗赫停下了脚步，望着眼前这扇在它面前紧紧关闭的房门，扬刀一斩，将门扉砍了个对穿，目光穿过裂开的大门，望见了女孩子的雪白内衣，还有同样衣衫半解的希尔顿。
    慌张的女孩满眼都是泪水，她缩在墙角，但即便是匆忙一眼，罗赫还是看清了她的样貌。
    ——米兰达。
    墙壁处靠着一个身着华服，面容被血色污染，身上满是墓土和死亡气息的女性，她的手掌垂落在地上，胸口空荡荡的，像是被掏走了心脏。
    “啊，你来了啊，逆子。”
    希尔顿身躯诡异的舒张着，展露出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他没有再撕扯米兰达的衣服，而是直接捏住米兰达的脸颊，当着罗赫的面就准备亲下去。
    砰！
    门被直接打爆，风息卷起了火焰的热量，罗赫一巴掌握住希尔顿脖颈，将他摔在了地上，暴戾森冷的眼神凝视着这个帝国可以说极具权势的中年人。
    “你在干什么。”
    “干什么？”
    希尔顿哈哈大笑着，咧出一个充满**的笑容，反问道：“你看不见吗，我在享受一切啊。”
    话还没说完，希尔顿的脸颊便从右侧深深地陷了进去，脑袋连带着身体被直接打进了墙里，停留在原地的只有罗赫那满是愤怒的拳头。
    “我问，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无止尽的杀意纷至沓来，朝着罗赫的心脏涌去，流淌至四肢百骸，这所有映射出来的一切，都是现在的罗赫，还有以往那个罗赫心底最不想看见的事情。
    墙边那个已经死去，身上缠绕着死灵，被掠走心脏的女性，无疑是罗赫的母亲蒂亚。
    而他最为厌恶的希尔顿，则正在像禽兽一般，妄图侮辱米兰达。
    “卡赞！我问你！”
    怒吼，罗赫手中的刀身缠绕上愤怒的烈焰，一刀枭下了希尔顿的脑袋，随后森冷的看了一眼米兰达，像是受伤的野兽，沉声再问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米兰达眼神惊恐的说不出话，她的胸衣在重力的牵扯中坠落，露出少女洁白美好的胴体，但罗赫只是愤怒的看着她，胸口的杀意越来越澎湃，没有怜悯，面容在杀意的侵蚀下逐渐形销骨立，化作一具燃烧着火焰的骷髅。
    看不见自身，眼中只有在乎的人被亵渎的愤怒，房间外面点燃的火焰，随着罗赫的毁灭之心共同起舞，加速吞噬着他不想见到的一切。
    毁灭吧，毁灭吧，毁灭吧！
    无数的声音在耳畔环绕，满溢的恶毒与怨恨，在呼喊着，拉扯罗赫向着无底的深渊坠落。
    握刀的手臂缓缓扬起，罗赫那缠绕着火焰的骨头，也随着愤怒而崩裂。
    想要把所有看不顺眼的东西都杀光，只要都杀光就可以获得解脱，罗赫头骨空洞的眼眶倒映不出米兰达的模样。
    就在他的刀即将落下之时，米兰达身上忽然披上了一层诱惑的光泽，她抱住了罗赫，用毫无一物的躯体贴紧了他那只有骸骨的身躯。
    诡异的，罗赫感觉到了温润馨香的触感，但随之而来的是燃尽一切的暴怒。
    罗赫毫不留情抬腿踢了出去，将这具少女的躯体抛至半空，以同样凄厉快绝的一刀，倾泻出那种难以言喻的恶心感。
    假货！
    踩着米兰达瞬间融化的身躯，罗赫暴躁的劈砍着所有的事物，原本只是宽大的房间，在他的愤怒下开始无尽的延伸，怎么斩也斩不完。
    他的思考也开始融化，骨头崩裂的更加厉害，每一寸都布满了细碎的裂纹。
    寄宿在卡赞战斧中的毁灭之灵披着铠甲，看着血海中逐渐被那些亡魂吞噬，身体开始变黑腐败，即将融化消解的罗赫，眼神淡漠依旧，流淌着过往时光中，他那永不断绝的杀戮。
    这把斧头从来就不是给恶魔拿的，作为暗黑圣战的败者，奥兹玛手下的恶魔永远无法拔起这柄斧子。
    同样，非战士的人也无法触摸这把斧子，即便有再大的能耐也不行，对方可以彻底破坏卡赞的意志，继而销毁这把斧头的灵魂，但无法做到让卡赞的意志屈从。
    这是一把必须由战士，非恶魔，能与杀意共鸣的人才能拿起的武器。
    不过也正是因为共鸣，所以谁拿谁死。
    没有怜悯与仁慈的毁灭之灵，注视着一点一点溶解的罗赫，在它看来，这不过是一个与普通生命毫无二致，无法主宰杀意与仇恨，以至于被其淹没的普通人。
    结束了。
    当罗赫最后的面孔也被血海淹没的时候，毁灭之灵便准备消散开来，很多人都碰过这把斧子，从切斯特小镇的矿民、魔法师、佣兵、古迹研究者、强大的剑士、乃至于最后进入到这里的异端审判者。
    但无论是谁，都会被战斧上缠绕的杀意和怨念淹没。
    如果说屠戮是卡赞年轻时候用来戏耍的玩具，那么战斧就是陪他征战大陆，渴饮无数生命，即便死了也会被拿在手里的武器。
    罗赫的意识开始消弭，身体朝着血海的深处坠去，在前身灵魂之中隐藏的怨恨，还有罗赫本身并不坚韧，甚至可以说满是破绽的性格，被这一项测试轻而易举的打倒在地。
    要死了吗。
    恍惚中意识到这个念头，罗赫的眼前并没有什么走马灯闪过，更没有什么后悔的念头，他只是感觉很空虚，好像一路走过来，什么东西都没有留下，就宛如血海的下方，是一片空荡荡的荒漠。
    眼皮开始沉重，罗赫在心中笑了一下，淡定的准备接受这个事实，不同于鬼灭之刃每次濒临死亡，精神都会抵达的那片虚空，这次什么都没有出现。
    他抬起自己那只已经被杀意完全化作炭黑色，即将崩裂成灰尘的右手，终于是闭上了眼睛。
    与此同时，在暗黑神殿的祭坛上，罗赫的身体咽下了最后一口气，肌肤裂成一片片纸页状的事物，这让在天上始终观察着，等待罗赫拔起战斧的艾丽丝，失望的皱起了眉头。
    难道那个印章上，真的如罗兰所言，并未寄宿有格兰之森的力量吗？
    接收到命令要去探索并处理大魔法阵，为接下来大计准备的艾丽丝，将罗赫作为棋子来处理奥兹玛的封印，顺便想要一窥格兰之森神秘的真实。
    可是事实并没有如她所想，在时光中隐约捕捉到的直觉预言那样发展，罗赫竟然就这么死掉了。
    真是不堪一用啊，罗赫·格林。
    没有任何怜悯，艾丽丝摇了摇头，取消了窥探的法阵，调集元素填补上了奥兹玛的缝隙，转身便要离去，其实根本就没有要处理这里封印的必要，当时的奥兹玛是艾丽丝亲手打入异次元的，挣脱不过是痴人说梦。
    接下来，只需要直接处理掉帷塔伦那一边，让赫伊德直接登基即可，没有再试探格兰之森的必要了。
    艾丽丝离去，贝利亚斯见罗赫咽气，奥兹玛的气息也突然断绝，呆愣在了当场。
    而罗赫本人则是一直在无止境的坠落，最后噗通一声，掉在了满是生命气息的湖泊中，不同于刚刚的杀意倒灌，罗赫这会只感觉鼻子和眼睛，被湖水呛到要喷火的程度，本能的游动向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当睁开眼睛的那一刻，他傻了。
    对面，一个正在哭泣的精灵少女，正用手环着胸口，白皙如玉的足尖轻点湖畔，原本是一副大好的美人沐浴图，奈何湖里突然窜出了一个少年的碳化人头，同样呆在了原地。
    一个是刚死完，一个是刚哭完，无论是精灵还是人类，都没能用宕机的大脑反映过来，此时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亦或者说反应过来了，但不知道如何处理。
    “啊！”
    不知过了多久，女孩突然一声轻呼，用手里的衣服砸在了罗赫的脑袋上，同时一脚正中他鼻梁靶心，将之踹翻在了湖里，自己则是环着上身，胡乱的抓起一片叶子，遮住了那美丽的景色。
    被踢翻在湖泊里的罗赫，又开始大口大口的吞咽着清澈，却又冰凉生冷的湖水，冷彻的感觉清洁着身体的每一处，涤荡着他体内的痛苦和疲劳。
    只是，好他娘的辣眼睛。
    砰！焦炭般手掌自湖水中破镜而出，一身肌肤几乎被灼成基岩之色，像是个石头人般的罗赫，直接轰开了湖水，一步步踩着湖畔的河床走了上来。
    他瞅着精灵少女那害怕的像只兔子，晶莹剔透的红色大眼睛，没好气的道：“看什么看，再看我就干掉你！”
    什么叫做恶人先告状，精灵少女算是体会到了，她漂亮的眼眸眨啊眨的，似乎不太理解罗赫在说什么。
    但这绝非言语不通，精灵本身便是能够光凭借感情，就能准确读出所有言语含义，可以与万物自如交流的种族。
    她只是不太理解，明明是自己到这里来，为什么会被这样蛮不讲理的训斥，听说这两天森林里也来了一个类人型的生命，同样也是张嘴就要打杀的样子，貌似是在找什么东西，长老们把自己保护了起来，不让自己出去。
    不过，这不还是见到了吗。
    精灵少女有些苦恼，又有些见到新事物的开心，虽然这片森林非常的大，有许许多多不同的种族和生命，但在悠长的时光中，她真的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新的朋友了。
    虽然罗赫很没有礼貌，但少女还是小心翼翼的站了起来，湿掉的布裤贴在亭亭玉立的大腿上，小心的伸出手道：“你好？”
    “我很不好。”罗赫没搭理少女伸出的手掌，将被岩石鳞片状的肌肤挂住的衣物，一股脑的抛给精灵少女，怒道：“这里是哪里！卡赞那个混账在哪！我要砍死他！”
    卡赞？这个名字少女似乎有点印象，回忆着长老给自己讲述的大陆历史，她竖起手指轻笑着道：“你是说帝国的那位大将军吗？他已经死了有近百年了。”
    说着少女有点害羞，轻轻挥了一下手，示意罗赫转过身去，但是已经化作石头人的罗赫不为所动，像是一尊钢铁直男，盯着少女道：“不对，这里还是幻境吧，你一定就是卡赞！”
    精灵少女抿起了嘴唇，没好气的瞪眼道：“才不是啊！还有我要换衣服，长老教导过，说女性换衣服是不能给人看见的，男性应该礼让，这叫做素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