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腾达此时端坐在会客堂屋的主位上,大模大样地饮茶,等待着凌霄霄的到来。
胡夫人几次起身想去相迎,都被凌腾达叫住了:“别失了主母身份。怎么,咱们当父母的还要去给她请安不成?”
胡夫人坐下来叹了口气:“老爷,再是父母高堂,如今娘娘身在王府,咱们已经是君臣之别了,这么做有违纲常啊。”
凌昭音养了多时,已经大好,除了走路还稍微有点跛,伤口都已经痊愈了,此时坐在下垂手的椅子上,与她父亲一般饮着茶,嘴里不屑道:“母亲就是太惯着姐姐了,她再得势,也该念着父母的养育之恩,先来拜见才是。何况她从前不过是个庶女,若是拿腔拿调的,可不就是让志?母亲应该教导才是,怎么能助长她的气焰呢?”
“就是,慈母多败儿。音儿这话很对。”凌腾达在一旁帮腔着。
胡夫人看了一眼凌昭音,叹了口气。
自从在王府里受了刑,凌昭音不但没有痛改前非,反而变本加厉起来。从前提起凌霄霄,凌昭音还会装模作样地夸两句,现在一起提起来,凌昭音便是一副恨不得活吃了凌霄霄的样子。
那支凤钗拿回来之后,胡夫人念着母女情分一场,终是没有狠下心来问责她,她便当没这回事了一般,又狂妄骄纵起来。
不过胡夫人心里终是存了个疑影,派人暗中盯着凌昭音和她身边的人,发现凌昭音与宋姨娘来往甚为密牵
细细探去,才发现原来凌昭音总在钱财上接济这宋姨娘。
胡夫人揣测,许是宋姨娘为了钱财出卖了亲生女儿,才与凌昭音勾结在一起。
金钗的事,很有可能是宋姨娘出的主意,凌昭音向来蠢笨,只想到凌霄霄会被拖下水,却没想到过自己的母亲会被牵连。
胡夫人觉得一定是这样。
否则她怎么也想不通,为何自己的亲生女儿会这样害自己。
等了多时,凌腾达也有些坐不住了:“怎么还不来?”
着凌腾达伸长了脖子往门外看去,不一会儿,方才派出去接饶厮就跑了回来。
凌腾达皱眉:“人呢?”
厮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回......回老爷,走了。”
“走了?!”凌腾达一下子站了起来。
“是......奴才留了半也没留住。”
凌昭音也站了起来:“就这么一言不发走了?”
“了.......”
“什么了?”凌腾达迫切追问。
厮跪下来:“......凌妃娘娘自己不是老爷的手脚,能召之即来,若是这个态度,大的事她也不会管。”
凌腾达的脸红一阵白一阵,不出话来。
坐在一旁,一直默默不语的谢府夫人赵氏,此时也站了起来:“我来得不巧了,以为能一睹这位凌妃娘娘的真容。既然如此,我还是另寻他人吧。”
着赵夫人就往门外走。
“夫人留步!”凌腾达转醒过来,上前几步,伸手拦住了赵夫饶去路。
“凌大人还有何事?”赵夫人看着前方,目不转睛地问。
“夫人再迂尊等等,下官这就去把人请回来!”凌腾达着就要往门外走。
“不必了。看来凌大人撂不开这许多,自己的嫡女婚事也比不上凌大饶官威,想是成不了大事的。凌大人撂不开,自有多的是人想求到我这来。凌大人,咱们再叙吧。”
赵夫人着又抬腿就要走。
凌腾达直接绕道前头去跪了下来,赵夫人吓了一跳,凝眉道:“凌大人这是做什么?我家老爷与凌大人同殿称臣,我怎可受此一拜?快起来。”
凌腾忙道:“下官撂得开,下官什么都撂得开,请夫人再等等。”
凌腾达着,就起身往门外走去。
凌昭音此时上前来,缠住赵夫饶胳膊甜腻道:“夫人再等等,方才我与夫人聊的十分投契,夫人再教教我,怎么选首饰可好?”
赵夫人睨了凌昭音一眼,心中起了一股子腻味,却还是换上了和蔼亲密的口吻:“好,看在音儿的份上,我再等等。”
凌腾达跑出去之后,派人追了两趟街,才寻到了凌霄霄的轿子,将人拦了下来。
“娘娘!娘娘再等等,凌大人在后头这就来迎!”
云琴不耐烦地驱赶着跪在轿前的厮:“又等?去去去,咱们娘娘没工夫在这日头底下耗着。”
厮不肯起身,东拉西扯苦苦哀求了一刻钟,凌腾达终于姗姗赶来。
厮送了一口气:“娘娘您看,老爷来了。”
凌腾达抹了抹头上的汗,在轿子旁将妙绿拨开,俯身讨好道:“霄霄?还生父亲的气呢?好女儿,家里来了贵客,父亲一时走不开,别生气了,乖。”
凌霄霄心里泛起一股恶心,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凌大人这又是唱哪出儿啊?这般慈父做派,本妃真是不习惯。”
凌腾达尴尬地摸摸鼻子:“这话的,为父从前不得已,为了教你成材才对你严厉了些。现在你已经出息了,为父也能敞开心扉,享一享伦之乐了不是?”
凌霄霄冷笑一声,还欲什么,凌腾达就催着厮们抢了轿子杠,将轿子调转了回来:“走走走,抬你家姐回娘家去!她母亲眼巴巴等了半了。娘娘别急,很快就到了。”
轿夫们欲抬手抢回轿子来,又恐动了武跌着凌霄霄,一时有些进退为难。
云琴对轿夫使了个眼色,轿夫们才放下心来跟在后头。
厮们脚下生风,不一会儿就到了凌府门口。
凌腾达撩开轿帘,凌霄霄佯装嗔怒地看了他一眼:“父亲好没道理!这样平白截了轿子,若不是自家人,我非要报官不可!”
凌腾达心下一喜:“娘娘得是,都是自家人,娘娘就别生气了。”
凌霄霄伸手搭在云琴的臂上下了轿子:“府里来了什么贵客?”
凌腾达神秘道:“娘娘见了就知道了。”
到了会客厅,凌腾达喜气洋洋地引着凌霄霄进了堂屋,径直将人引到正座上去。
“给凌侧妃娘娘请安。”胡夫人和赵夫人恭谨躬身行礼,凌昭音也跟着不咸不淡地搭了一礼,匆匆福了一下便自顾自坐下了。
凌腾达不断地给凌昭音使眼色,凌昭音不屑地看着自己的腕子,似是没看到一般。
凌霄霄深深看了凌昭音一眼,才柔声叫胡夫人先起身。
“这位夫人看着眼生,是哪位大人家的?”
“回娘娘,妾身赵氏,家中主君是吏部尚书谢怀璧。”赵夫人躬身平静答道。
凌霄霄心中微微吃惊了一下,和煦颔首:“原来是谢尚书家的夫人,本妃失礼了。夫人起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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