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秋雁心頭一凜,癡神不語。
“設立規矩,以規矩制人,以規矩服人,若犯規矩,以規矩罰人;若遵規矩,以規矩賞人,既有規矩,還須督檢,這等小事,有映書映畫二人足矣,又何須雁兒日日為之操心?”
上官秋雁大喜,輕挽蘇嶺之臂,柔聲道:“蘇郎,怪道你看似閑淡,卻將諸多商號打理得井井有條。”
此后,每過半年,蘇嶺就會來一次和義山莊,如果過期未來,上官秋雁就會派遣心腹武師去請,而蘇嶺每次來,停留十天半月,與上官秋雁一起觀游,秋雁每次必要他指點,蘇嶺總是淡淡一笑,說上一兩句,博得秋雁連聲贊嘆,更引為“軍師”,蘇嶺照舊拜訪上官惜言與黑白二老,上官惜言已完全不理莊中事務,事實上,他雖名為莊主,除了索要衣食,更無半點權力,而黑白二老閑居莊中,依舊指點上官秋雁的武藝,言談之中,從先前的抱怨責備上官秋雁好勝心強、不孝父母,也慢慢的變成欣賞其掌握全莊的手段與才智。
莊中三殿,并肩而建,均無殿名,空懸烏楠巨匾,上官秋雁數次站在匾前,沉思不語,有一天,問蘇嶺,道:“我想為這三殿正名。”
蘇嶺心中已有猜測,故意笑問:“取何名?”
“太微垣,紫禁垣,天市垣。”上官秋雁伸手,從左至右一一指過,凝視著蘇嶺,問,“你以為如何?”
蘇嶺淡淡笑道:“名是好名,不過,這三個名字只有皇宮才能用,尤其是中間那個‘紫’字,代表的是紫微星垣,是指皇帝,雁兒要把它們放在和義山莊的殿匾上,可能不妥,若是讓朝廷知道,只怕會引起誤會。”
上官秋雁略一沉吟,柳眉一挑,待要說話,蘇嶺笑道:“其實,你又何必非要把它們寫上去呢,這三個殿匾至今空著,想著歷任莊主也是早有此意,只是為避皇家忌諱,才故意空缺的,雁兒若是喜歡那三個名字,只須在心里想著,又何必非要明示天下?”
上官秋雁展顏而笑。“你果然聰明,又解我心語。”突然想起黑白二老兩位師父,兩年以來,他們倆已遠不如當年待我親近,雖然也漸漸的多了些信服與期盼,可是總不如往事,心念一動,喚來映書映畫安排宴席,將左右兩殿指配于黑白二老居住,并親自迎入,命令開席接風慶賀,席間,上官秋雁令人端上兩封紅錦,親自遞于兩位師父,兩人打開紅錦一看,各自錦內放著一卷橫軸,展軸一看,各有三字,翰墨淋漓:“太微垣”“天市垣”。
自此,黑白二老對上官秋雁死心踏地,唯少莊主命是從。
三年的記憶如水滑過,勒馬收韁,再次站在和義山莊的巍巍石門前,蘇嶺神色清泠,眼底微有怒意,舉目望去,莊內武師排列井然,城墻臺院,半隱半現于蔥蔥郁郁的樹木之中,既顯風姿,又彰威儀,三年來,在上官秋雁的打理下,和義山莊已大變模樣,仿佛從一個閑臥青山的雅客隱士,脫身幻變成深山礪劍的少年隱俠。
略做停頓的蘇嶺一夾馬腹,即催馬進莊,無人阻攔,蘇嶺與少莊主的關系雖未明示,但是全莊皆知,在少莊主的嚴厲管制下,無人敢亂嚼舌根私下議論半個字,當然,蘇嶺半年來一次,出入亦自如。
躍馳過一條跑馬道,進入內院,映書映畫迎上,恭聲道:“請蘇公子下馬,少莊主在觀云臺等候蘇公子。”
蘇嶺一語不發,躍下馬,將韁繩丟給她們,疾步入內,觀云臺,在山莊西園,一年半前,上官秋雁命人修建,朝觀蔚,晚觀霞,心情何其暢哉。
觀云臺上,上官秋雁身著大紅的衣裳,裙袂在風中揚起,鮮艷耀眼如一只展翅飛翔的火鳳凰,烏云高挽,金絲絞鳳釵半斜半墜,迎風而顫,身后,遠山層層如氳暈的墨線,由深而淺,深者濃碧郁青,淺者翠幽朦朧,漸漸融入碧玉如洗的湛湛天際,天底下,密林如碧浪涌涌,偶有白鷺憑枝掠過,恰似銀鯉戲浪。
勝景如畫,佳人如在畫中,蘇嶺心中微微一顫,眼前閃過三年前醉春樓的旖旎畫面,一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洞房夜、錦帳內的一抹嬌笑,想起她,不由得心頭一痛,縱然躍上臺,冷冷的盯著上官秋雁。
上官秋雁笑容如花,燦爛嫵媚,“你,終于肯來了,在死了我十八個人之后,終于來了。”
蘇嶺冷聲道:“十八個又如何?十萬八千個,也比不上她一個。”
“我也比不上,是嗎?”
“是的!”蘇嶺的回復堅定而決然。
“蘇嶺!”上官秋雁俏面籠霜,眉尖酸楚,“三年來,我盡心承歡,恭迎恭送,你非但沒有給我半點名份,還出爾反爾,你曾口口聲聲承諾于我,此生不再娶妻,正室空缺,背著我卻另結新歡,洞房花燭,三年恩愛,半點情份也不顧,只當我上官秋雁是那憑人欺捏的軟柿子,竟然被你用一個死人的名號騙了三年,我竟然也信了。”
“住嘴!不許你說她是死人!”蘇嶺喝道,“她沒有死,她還活著,三年前!三年前!休要說三年前!三年前我就告訴過你,只要她活著,我就必定要娶她!”
上官秋雁毫不示弱,“死也是你說,活也是你說,你當我上官秋雁是塊豆腐嗎?由著你翻來覆去?”嘴上雖然聲音冷厲,淚水卻已不受控制的滑下白玉般的臉龐,“羅衣,羅衣,好名字呢。”
蘇嶺一愣,“你怎么知道羅衣?你在外面聽見的?”
上官秋雁冷笑,“可惜,那天我去晚了,沒有聽見你們是怎么恩愛的。”忽然眼神幽怨,“是我在你洞房外面站了三個夜晚,聽見你夢中呼喚這個名字。好癡心的男人哪,可曾心里半點想著我!”
蘇嶺沒有說話,事后三天,白天忙于兩位老夫人的身體與貞娘的喪事,晚上昏昏然入睡,竟然不知道外面有人,若是往常,豈有感覺不到的。
上官秋雁見他失魂落魄的神色,越發傷心,向臺下呼喝道:“映書,映畫,把那幅畫給我拿來!”
蘇嶺又是一詫,映書映畫疾步而去,很快取來一軸,送上臺來,遞給上官秋雁,上官秋雁展軸一伸,冷笑:“眉清目秀,也算是位美人兒,可惜,我竟是瞧不出來,她是如何讓你這般迷魂顛倒的?”
蘇嶺定睛一看,頓時僵住,這軸畫竟是自己大婚次日,悲痛之余畫的,置于桌前,不知如何不見了蹤影,去問老夫人,老夫人只當他是發癡了,反勸他多多休息,莫要再胡思亂想,自己以為是老夫人怕自己見畫傷心,故意藏起來了,也沒再尋找,沒想到竟是被上官秋雁竊了來,心底騰上一股怒火,強壓住,道:“把畫還給我,不要評論她,我對她的感情,你永遠都估不出來。”
上官秋雁冷哼一聲,抖手收軸,隨手摔給他,蘇嶺揚手接過,溫柔撫摸,眼神頗為憐惜,看也不看她,冷聲道:“我知道,你有派人去找她,我警告你,別傷了她,否則,我決不饒你。”聲音不大,卻冷如寒冰,令上官秋雁也不由的一個冷戰,這是她從未見過的蘇嶺。
然而,這種冷栗的感覺刺激了她的怒火,悲涼與憤怒,如冰與火在胸口劇烈的撞擊,疼痛到麻木,上官秋雁靜靜的看著他,愴然笑道:“好,蘇嶺,你無情,我也無義,不過,你遠道而來,我有件禮物要送給你,以祭奠你我這三年的感情。”說罷,向著退到臺下的映書映畫厲聲喝道:“把人給我帶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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