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莫憂莫憂唐伶》第229章

    唐岐之夫婦得知上官秋雁歸來,也慌忙攜了唐采華過來,唐采華雖知這個表妹“走丟”得很是蹊蹺,卻又猜不透其中奧秘,在爹娘與舅父的責罵數落之下,平白挨了兩天的罪,心里也是又急又恨,憋得暴跳,終于聽說表妹歸來,也不知兇吉,就被爹娘帶來廳堂,跪下堂上,悄悄抬眼打量表妹,毫無風霜奔波之倦容,反而越顯嫵媚與風流,暗暗驚詫,也不敢多說,只有請罪。
    上官秋雁冷冷的睨他一眼,反而移前兩步,輕言細語泣道:“是雁兒連累表哥了。”心里卻是想道,我竟要感激你這個癡呆表哥,若不是你的成全,我與蘇嶺豈有月下之會?
    唐采華自然不敢承謝,只是向舅父請罪,雖則心中不甘不愿,也無可奈何,但是心里已不敢念想將如此嬌艷萬態的表妹娶到手了。
    既然女兒歸來無恙,上官惜言也不再多責唐采華,只道是兩個孩子年輕不知事,一時糊涂,總算雙雙平安,此事不再提及,上官惜春這次也沒有多說話,只是溫言安慰了幾句上官秋雁,說是“華兒不懂事,讓雁兒受驚了”,如此而已,再住了幾日,就提出辭行,上官惜言只是稍加挽留,就表示擺席相送,這又讓上官惜春恨得牙癢癢的,再次數說兒子不爭氣,要么呆若木雞,見了表妹連話也說不出來,要么就犯下大糊涂,竟瞞了長輩,偷偷的騙了表妹下山,連連啐罵,最后又忍不住在他額上狠狠一戳,切齒道,真是沒用,既然都把她騙出門了,也沒有得手,又將她放了回來。
    盛情送走唐家一門之后,上官秋雁更加乖巧,在父母面前依順恭敬,早晚定省,對莊中之事也全面掌管,事無巨細,俱要細過她點頭同意,以致于和義山莊中眾人“只知有少莊主,不知有莊主”。
    上官惜言隱隱不滿,但是自己年紀漸漸老邁,這莊子遲早要交付于她,也惟做一嘆,偶爾見上官秋雁大張旗鼓的訓練武師,并三番兩次派遣武師下山“見識”,將她叫來詢問用意,上官秋雁不驚不懼,反而笑道:“爹爹年紀大了,莊中之事何必再操心,既然交給女兒,女兒就一定不會讓爹爹失望。”
    上官惜言暗呼不妙,這個女兒比男兒還要強,定是不甘心隱居山林,依她之意,怕是要入世了,請來黑白二老相商,黑白二老沉吟道:“惜言兄多慮了,雁兒只是個女娃娃。”
    族規不能外言,上官惜言無奈,想出一策,為女兒選夫,所擇數人,不過都是些家有良田百頃的商人士子,一概被上官秋雁令下人推在莊門之外,自己則徑入內室對上官惜言冷笑道:“女兒之夫,女兒自選,不勞爹爹費心,女兒瞧著爹爹近日因為女兒之事勞累不堪、精神欠佳,女兒心里實在過意不去,所以……”話至半截,突然回頭喝道:“風雨雷電!”
    門外應聲進出四位武師,上官秋雁命令道:“莊主近日身體欠佳,你們四人必須寸步不離的守護著,不許讓莊主有半點勞累,也不許讓莊主多走半步,莊主要吃什么喝什么,必須立即端到面前,聽見了沒有!”
    四人齊聲應答,分成兩排,站在上官惜言左右,上官惜言大驚失色,手指女兒,顫聲呼道:“雁兒,你這是要軟禁我嗎?”
    上官秋雁溫言笑道:“爹爹言重了,女兒不過是心疼爹爹,怕爹爹過于勞累了,這幾個人是女兒的左臂右膀,自然會好生照顧爹爹。”忽又想起一事,笑道,“女兒差點忘了,三位母親那邊,女兒也會好生照料,有雪霜云霞在,爹爹盡管放心,如果爹爹想見哪位母親,只管向他四人說一聲,他們就會立刻去請的。”說完,姍姍轉身。
    上官惜言怒從心生,驟然身起,閃電般撲向女兒,雙手暴長,十指赫赫,厲如尖刃,風雨雷電四人即左右分夾而上,四柄彎刀同時出鞘,好似四彎寒月齊耀夜空,皎潔得晃眼,四道人影亦整齊的擋在上官惜言身前,刀鋒前指,將他圍住,聲音恭敬而又嚴肅:“請莊主回座歇息。”
    上官惜言驚出一聲冷汗,手指上官秋雁,顫聲問道:“我的武功……”
    上官秋雁回身盈盈一笑,道:“爹爹,你年歲已高,應該閑氣靜休、安享晚年,女兒已經長大了,有女兒的保護,還要武功做什么?何必再勞心費神呢?女兒體諒爹爹,早已叮囑好后廚,在給爹爹做的膳食中多加一些休身養性的滋補佳品,爹爹近日感覺飲食如何?可曾覺得味道不錯?”言訖,負手而去。
    留下上官惜言目注女兒遠去的背影,氣得半晌無語,老淚縱橫。
    半年之后,蘇嶺再次來到青州,映書映畫雙雙候在醉春樓前,恭聲道:“蘇公子,小的奉少莊主之命,特來迎接蘇公子進莊。”
    蘇嶺眉尖微蹙,瞬間展露笑容,立即跟隨上山進莊,繡房窗前,上官秋雁盛妝而待,媚態百生,久別而重逢,無須多言,只恨春宵苦短。
    上官秋雁杏眼流連,亦嬌亦嗔:“君是薄情郎,一去半載如黃鶴,可憐雁兒空守閨閣苦度光陰,直盼得日夜顛倒,你說,你可是忘了當時枕前諾言?”
    美人言癡,蘇嶺只做無辜,幾句溫存之語即哄得她眉開眼笑,一住半月,花前月下勝神仙,卻只詞不提親事,上官秋雁惱道:“蘇郎,和義山莊的少莊主不計名份嫁你為妾,你卻要‘準備’到何年何月?”
    蘇嶺柔聲笑道:“蘇某要提親,按禮儀該向莊主提出,雁兒你認為,此時合適么?”
    蘇嶺話說半截,上官秋雁也聽出眉目,才剛因為選婿之事將爹爹軟禁不久,此時提親,不論是誰,他都不會同意,更何況,蘇嶺是自己挑的人,她默默不語,蘇嶺笑道,“我想見見上官莊主與黑白二老。”
    上官秋雁一怔,猶豫警惕的看著他,半晌,點頭。
    蘇嶺與上官惜言、黑白二老相見,各不到一個時辰,歸來后,上官秋雁心生疑惑,巧言追問,蘇嶺只字未吐,只是半真半戲的反問:“雁兒好大的志向,是準備讓和義山莊成為江湖第一大莊嗎?”
    上官秋雁緩緩搖頭:“只是覺得以和義山莊的實力,數百年隱居,實在可惜,至于目標,卻沒有。”
    蘇嶺心中亦隱隱不安,這是一只向往燃燒的鳳凰,不論正邪,不論黑白,不論成功與失敗,只想張揚,而自己心中隱隱的不安與猜測,也在上官惜言與黑白二老口中得到證實。
    上官秋雁陪同蘇嶺到武院觀武,數百武師排列井然,氣勢可觀,刀槍戩戟,一番舞下來,蘇嶺微微贊許,上官秋雁眉色之中洋洋得意,嬌聲問:“蘇郎,你瞧著如何?他們都是我一手訓練出來的。”
    蘇嶺含笑道:“雁兒當真是紅粉不讓須眉,令蘇嶺折服。”
    上官秋雁先是受贊的一笑,然后并不滿意的哼道:“你不誠心!”褪去嬌嗔之態,換上肅容,正色道,“蘇郎,和義山莊數百年隱居深山不問世事,縱然得你一句夸贊,我卻不甘心,我要和義山莊的威名,天下人盡知,蘇郎,你手中商號遍布大江南北,熟諳管理掌控之玄機,你又能在江湖上美名廣傳,誰人不識蘇公子,可見你熟悉朝野綠林,我請你觀游我和義山莊,就是想讓你看看實力如何,我應當如何治理?”
    蘇嶺莞爾一笑,道:“雁兒,蘇嶺只是個閑散之人,些許薄名,不過眾人抬愛,至于商號,確是散布各地,不過,商與武,并非一統,各有規律與道理,我也不能妄加評論。”眼見上官秋雁眉含薄責,輕輕一吻,笑道,“不過,雁兒垂信,非要我說上一二,那我只得借商言武了。”
    “雁兒,大凡為人與做事,都如一根弦,弦松,則無力度,所轄之局如一盤散沙,是為恩重而罰少,有仁無威;弦緊,則無張度,一觸即崩,無可挽回,是為恩少而罰多,有威無仁。”
    上官秋雁似有所悟,低低哦吟,蘇嶺又道:“和義山莊,武師眾多,下人仆役成群,三六九等,各有不一,各司其職,各盡其司,你這少莊主才不必事必躬親。”上官秋雁目光閃閃,神采飛揚,蘇嶺又道,“管理,不外乎兩個字:規矩!沒有規矩,不成方圓!我觀莊內眾人,對雁兒你甚是恭敬,不過,這個恭敬,是來源于雁兒你的手段與少莊主的位置……”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