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花音秋山月》第128章 外人

    仲夏节后，时间就往七月的尾巴飞驰而去。
    风雨学院的秋季学期在每年八月开始，新学期的课表和用品清单已经发到了每个学生的网络收件箱中，夏狩假期只剩最后几日，花音本要回去做开学准备，在南波万的“热情”邀请下，她最终还是和初空一起坐上了江湖大王的光能跑车，一群人迎着云层里的烈日和光阴一路南下。
    江湖林正要举办十年一届的天际好汉奖颁奖大会，南波万一如既往地花钱邀请了天际各地的职业高手与一线媒体，也一如既往地要为自己和初空颁发「森罗奖」和「风来奖」两个最高奖项。
    “这可是腿粗粗唯一能拿的奖了。”南波万阴阳怪气地说，“联盟那些狗比甚至从来都没有提名过他。”
    花音知道初空并不在意这些虚名，但也很感动南波万作为好朋友的仗义，至少对初空而言，南波万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挚友。
    南波万却更加羡慕花音，一边开车，一边对小姑娘说：“我跟初空认识一千年了，但他跟我说过的话，为我做过的事，过去一千年全部加起来，都没他为你付出的多。”
    “有吗？”初空摸摸下巴，然后沉默不言，天际流转的风和阳光从车顶的敞篷涌进来，他的头发被尽数吹到脑后，露出一张完整的微笑面具，花音调皮地想去摸他面具上的油彩，被他按住了手不得动弹，当微笑面具镀上一片灿烂的金色时，飞车已驶入了江湖林的落日。
    巫黛他们已经提前好几天回来了，后面D组的比赛他们也没兴趣，反正已经出线了，等小组赛全部结束淘汰赛抽签出来再说，在那之前，他们（特别是吴早）需要尽情享受江湖林的美食。
    花音一落地就发现了，在江湖林，事物分为三种：直接就很好吃的、看上去味道应该不错的、得折腾一番才能吃的——遍地都是烧烤摊、大排档、以及迎着黄昏喝酒吹牛划拳赌博的江湖林大汉们。
    不但他们桌上的食物，连那些桌子和椅子本身，都是风干的奇兽肉做成的，花音看到路边一个皮肤黝黑的大汉，一边和朋友探讨拳术，一边掰下一条桌腿塞进嘴里啃了起来，嚼动之间，口水飞溅，似乎很好吃的样子。
    还有一群生龙活虎的小孩子，也在一棵大树下用火堆烤着一只有他们脑袋那么大的虫子，焦扑扑的香味流窜在黄昏的风中，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
    即使很多食物看上去毫无美感，但这一点也不妨碍江湖林的人们个个都是大胃王。
    在江湖林最负盛名的美食之乡——酒肉乡，南波万设宴款待了众人，以庆祝诗人卡米亚正式成为江湖林的一员，不过晚宴的主角显然不是金发绿眸的漂亮少年，即使他当场表演了好几首自创的吟游诗歌并且赢得了江湖林的大汉们久久不息的掌声，他的风头也依然被抢了去——晚宴的主角，是一个与盛产魁梧壮汉的江湖林传统格格不入的存在，一个小女孩，准确地说，是一个洋娃娃一样的小女孩。
    她有些胖，但胖得很可爱，明明是东方人的血统，但比夏因油画里那些贵族小姑娘还要白皙水灵，花音有些惊讶地想着江湖林竟然也有这般精灵一样的小姑娘，然后就远远看着小精灵一蹦一跳往露天酒宴跑来，她穿着一身华丽的洋裙，彩虹般的光泽在她裙摆上与星辉一起流转，花音正在不确定地思考那就是年初一群大佬抢得头破血流的绾虹染料吗，就见她加快了奔跑的速度，像个彩虹气球一样冲进了南波万的怀里。
    “啊啊啊坏波波！！！你去夏因不带我！！你请客吃饭也不叫我！！！！”
    小女孩甩着长长的双马尾，大呼小叫地质问正在与吴早说话的南波万。
    吴早逗她：“小兔子啊，半个月不见你又长胖了啊。”
    “真的吗真的吗？”陈小兔惊恐地捏了捏自己的脸蛋，好像遭受到了很严重的打击，语声变得又难过又生气——“都怪坏波波不带我去玩！我都要坏掉了啦！！”
    大概是从小就备受宠爱的关系，在座江湖林众人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任何见到他们大王被一个看上去只有十岁的小丫头揪头发的场面时的意外。
    “我怎么舍得不带你去呢，我的兔乖乖。”南波万嘿嘿笑着，直接甩锅，“是你的腿粗粗不让我带你去。”
    “骗人！！”陈小兔大声抗议，“阿初初才不会这么狠心呢！坏波波又要离间我和阿初初的感情了！横！我更加不要原谅你了！”
    说完，她就抬起胖乎乎的小腿，用力踹了南波万一脚，同时推开了吴早，然后大叫着扑到了初空的怀里，蹦了两下，成功地蹦到了初空的膝上，吧唧一声，她伸长了脖子在他面具上重重地亲了一口，“我想死你了！”她撒娇着，又伸出肉嘟嘟的小手，“抱我。”她昂着脑袋旁若无人地说。
    初空：“……”
    “不然我森气了！”陈小兔稚嫩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十分可爱的威胁。
    初空只是摸摸她的头发，把她轻轻推了下去。
    “你又不是没抱过我！横！抱抱不够了！我还要亲亲！”小兔又手脚并用地往初空身上爬，全然不顾在场还坐着那么多人，她漆黑的大眼睛里，只有戴着骨白面具的黑袍法师一个人。
    “别闹。”初空低声制止她，声音却极是温柔，花音从未听过初空那么温柔地对一个人说话。
    但显然不付诸任何法术的制止都是没用的，陈小兔笨手笨脚地爬上了初空的双腿，半抱半坐在他怀里，雪白的小手圈着他的脖子，“亲我我就不生气了！”她糯糯的声音像是甜蜜的棉花糖。
    花音就坐在初空旁边，这一刻她觉得自己是一阵空气。
    花音低头喝酒，让具有江湖林典型风格的比她脸还大的酒杯盖住了她眼中复杂的神色，明明是南波万珍藏的佳酿，入了喉中却是格外的酸涩，她很想假装什么都没看到，但她做不到。
    “我有些累，先去休息了。”
    初空把陈小兔从身上抱了下去，很轻柔的姿势，花音看到，并不是他对她惯用的那种拎猫一样的方式，甚至她还看到初空替小兔理顺了她裙摆上被她一顿撒娇弄皱的蝴蝶结。
    “阿初初初初初——”
    小兔委屈巴巴地追出去，初空不得不停下来等她，她喘着气跑到他跟前，然后使劲地踮起脚，却因身高太矮，她伸长了手也够不到他的脖子。
    那滑稽的场面让南波万和吴早一群江湖林的汉子们哈哈大笑。
    初空只得弯下腰配合她，这一幕像是已经发生过许多次，陈小兔心满意足地抱住他的脖子，然后熟练地拨开他耳侧的头发，小脑袋凑上去对他一阵耳语。
    初空耐心十足地听完，答应她：“好。”
    陈小兔顿时在他怀里扭过身子，得意地朝南波万做起了鬼脸：“阿初初答应了！坏波波你今年必须给我颁一个天际最可爱奖！你都欠了我这么多年了！”
    “龟龟，我的小祖宗。”南波万试图拼命地朝初空使眼色，但初空无视了他。
    南波万只能皱着眉头走过去劝道：“我还是认为未成年儿童曝光在镜头前不太合适……”
    “谁说我未成年！”小兔生气地叉腰大叫，“我！一百！二十！八岁了！”
    “那你倒是长大一点啊，你不能总是活在幼年。”南波万也故意学她的样子叉腰作势，那场面又惹得众人一阵大笑，但花音却一点都笑不出来。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长大！！”像是被刺激到一个不能被提及的痛处，陈小兔尖叫起来——“我现在是最可爱的心生外貌我不要长大啊啊啊长大就回不去了啊啊啊啊——”
    “好了好了别闹了，有外人在呢。”南波万哄她，“我们小兔最乖了，过来听小诗人唱歌好吗？你不是一直想要一个诗人哥哥吗？”
    南波万的声音并不大，但花音每个词都听清楚了。
    外人。
    她摸摸鼻子，心里有个地方酸酸的。
    没错，他们三个是一家人，她是外人。
    卡米亚在陈小兔热情的自我介绍中很快与她玩到了一起，显然少年已是江湖林的一员，他们都是一家人。
    只有她不是。
    她发现自己是第一次那么讨厌南波万，即使他是初空最好的朋友，即使他说的是实话。
    她也第一次讨厌自己为什么不能早点来到天际，现世一日天际十年，她只要被夏行止早三个月卖到天际，她就能与初空拥有多出来的一千年岁月，她就不是外人了，不是吗。
    花音打算放弃那些狗屁的礼数和教养，直接离席回去风雨城的时候，陈小兔终于注意到了她。
    “哇你是谁呀？”小精灵一样的洋娃娃抱着一个糖果盒子坐到了花音旁边、初空原本的位置上，“要不要吃这个？”陈小兔把怀中的小熊纸盒打开一条缝，献宝一样献到花音面前，“超好吃的熊吉家新品噢！小可爱们都喜欢这个！不过你不能告诉阿初初，这是鸽只只偷偷给我买的！”
    “抱歉。”花音撒谎说，“我不爱吃甜食。”
    “她可是风雨学院的高材生。”南波万对陈小兔说，“你别以为你那些幼稚的小糖果能讨好一个法师高手。”
    “哇喔！小姐姐你是一个法师啊？！”陈小兔的大眼睛中是毫不掩饰的崇拜，“我可想去风雨学院了呢，我在网上看到你们的校服超好看的！对吧！有尖尖帽子的大斗篷！”
    花音发现自己有些无法直视陈小兔幼猫一样水灵的眼神，“我更喜欢炼金术师的斗篷。”她低着头说。
    “不！法师的最好看！”小兔坚持道，“阿初初也是法师！所以法师的一切都是最好看的！”
    “好吧。”花音妥协道。
    陈小兔却没有被花音的冷淡劝退，反而精神十足地缠着花音问她学院里的各种生活，花音发现自己很难拒绝她提出的任何要求，特别是看到她一脸率真又热情的样子时。
    做小孩真好啊，花音羡慕地想，难怪她128岁了都不愿改变心生面貌呢，只有这个年纪的样子，才能让人无法设防，才能把一切过分当做撒娇，才能童言无忌，才能无法无天，才能明明年纪是自己的六倍还能理所当然地喊自己姐姐，才能和初空那样……
    花音摇摇头，她不想去思考这个问题。
    “小姐姐你可以说说风雨学院吗！呜哇哇！”陈小兔又献宝似的把宴席上所有的甜品都推到了花音的面前，其中包括从南波万面前抢来的一大盘昂贵的金水仙果，“我好喜欢法师的文化啊！”
    花音于是挑了一些学院里的趣事讲给小兔听，陈小兔听了之后着迷得不得了，缠着南波万说她也想去风雨学院念书，甚至为此她可以放弃她的天际最可爱奖。
    “你连最简单的生火术都不会用。”南波万奚落她，“你这个大笨蛋，腿粗粗教了你那么多年，你学会一星半点的生活法术了吗？”
    “波波才是大笨蛋！”小兔弯着眼睛笑，笑容中有那么一丝狡猾，“我要是学会了，阿初初还怎么照顾我啊？”
    “哈哈哈哈……”小丫头这副无赖的样子又惹得众人大笑起来，唯一没笑的是花音，她忽然觉得陈小兔很聪明，与笨手笨脚的外表完全不符的那种聪明，但卡米亚已经拿出了一把手风琴要送给小兔，说我可以教你唱诗，唱诗比法术简单多了。
    “不！我要去风雨学院念书！”陈小兔十分固执，“我要抱阿花花的大腿！要做她的同学！我已经决定了！你们谁也不能阻止我！”
    “你决定有用吗？”南波万捏着嗓门，“你先说服你那位再说。”
    “阿初初吗？”小兔眨眨眼睛，“阿初初那么爱我，他肯定会同意的呢！他不是一直都叫我少看电视多看书吗！我就是去读书的呀！”说着，陈小兔又自来熟地抱住了花音的手臂，甜美的嗓音带着一种天然的亲热，“阿花花，你肯定会让我抱你的大腿的对不对，我已经决定让你成为我的御用大腿了！”
    花音哭笑不得，才刚认识小兔就给她起了外号，还宣布了她的所属权，这小丫头真是……让人无法抵抗也无法生气。
    心里好像有什么冰冷的东西在融化一样，花音发现，她就算讨厌南波万，也无法讨厌陈小兔，这个小精灵的脸上没有成年人那种虚伪的假笑，她对每个人都是真诚而热切的，像是一捧纯澈甜美的糖浆，即使对花音这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她也足够愿意把所有的美好都分享给花音一起品尝。
    酒肉乡里酒肉林，酒肉林中赛神仙，这是江湖林的佳话，也是这次晚宴的写照，一直持续到后半夜，众人才酒酣耳热准备休息，卡米亚、花音、小兔都被南波万安排住到江湖大王宫中，小兔当然有她专属的房间，卡米亚也被赠送了一个专门修建成夏因风格的小别院，花音住在客房，和前来赴约天际好汉奖颁奖大会的媒体们一起，她也不在乎这些，而且被小兔缠着讲了一晚上的学院夏狩见闻，她实在头昏脑涨，也就没空去欣赏其实除了酒肉文化之外没有任何文化底蕴的用黄金和珠宝建造的所谓天际最奢华的宫殿，花音一觉睡到大天亮，这日下午就要举行颁奖大会的开幕式，就在大王宫正门的好汉广场举行，宫里上上下下都为筹备工作忙得飞起，许多媒体记者已经就位，连吴早都被派出去招待客人了。
    “大王——大王——不好了——”
    花音走出门才走两步，就看到一个慌慌张张的武士一路大喊着冲进了内殿。
    花音和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记者们都跟了进去，但内殿由巫黛和挽天河在守门，除了花音，谁也没被放进去。
    “腿粗粗今年又拒绝出席，也拒绝领奖。”巫黛一边陪着花音往里走一边八卦着，“大王一早就横跨十二夜大海去请他，照例吃了个闭门羹，嘻嘻。”
    巫黛又说：“虽然十年一届吧，但其实特无聊，我下午就打算开溜了，你呢？”
    “我？”花音摇了摇头，既然初空拒绝出席，那她去看颁奖也没什么意思，她更想回家，不，她没有家，回学院吧，她想，她不属于这里。
    “那我带你去外面玩吧！”巫黛神秘兮兮地说，“我带你去个人迹罕至的好地方，你知道吗，半年前腿粗粗带回来一窝蛤蟆！会说人话的那种！”
    花音噗地一下笑出来了，“好啊好啊。”她说，“那窝蛤蟆我说不定还认识！”
    两个女孩子叽叽喳喳地一路谈论，直到进了江湖大王宫的内殿。
    “驾——驾驾驾——”
    还没进门花音就听到陈小兔兴奋的声音，一看，她差点没站稳——在《天际名人录》里，以「麾下千军万马、几度叱咤风云、无限阳刚壮志、尽显男儿本色」来描绘的堂堂江湖领袖一代森罗霸主南波万，竟然趴在地上，跟小兔正在玩骑马马！
    包括那位一路“大王大王”喊进宫的武士，也只能看着他的大王匍匐在小兔胯下，小兔嘴中喊着驾驾驾，见人来，顿叉腰昂首，自唤作“兔大王”。
    “有什么事你禀报我吧！”被宠坏的小丫头趾高气扬地说，“我是这里的兔大王！”
    “这……”手下看了看他的大王，又看了看大王背上的兔大王，抹了把脸上的汗，磕磕绊绊地说，“来………来了一个绿、绿绿袍法师……自、自自自称是铃仙少主的使者、让我们……让我们给他们少主颁……颁颁发一个历历历……历史最杰出贡献奖……并且索要五……五十亿奖金……三天之内要给他们答……答答答复……”
    好不容易把话说完，这武士已经跟丢了半条命似的。
    南波万嬉皮笑脸的神色也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把吵着还要玩骑马马的小兔子打发给了挽天河，南波万又让巫黛喊来吴早，吴早碎碎念着“累死了累死了”走进门来，听南波万说了事情之后也闭上了抱怨的嘴。
    “终于江湖林的财富也被那群下水道的老鼠惦记上了啊。”南波万眯起眼睛，眼中神色闪烁不定，“爱卿，这事你怎么看？”
    “我觉得不能拒绝，至少不能当面拒绝。”狗头军师分析说，“这些天我们请了那么多嘉宾和贵客到江湖林，死灵法师们肯定正想以此威慑我们，要是颁奖大会出任何意外，我们以后也办不下去了。”
    “这倒是小事，本来也就办着玩。”南波万说，“我担心的是忤逆了他们，江湖林就会变成第二个白玉京。”
    吴早说：“但我们不是冤大头。”
    “那当然。”南波万冷笑，“跟老子要五十亿？一个金币他们都别想！”
    “那万一……”吴早低着头说，“我记得当时云白雄是老老实实给钱了的。”
    “所以我要给了我也成了云白雄那种傻吊了啊！”
    花音在一旁听着两人的分析，她还清楚记得死灵法师当时去白玉京敲诈云白雄的事，庇护之地那么多高手坐镇都拦不住那群疯子，南波万的江湖林估计也够呛——不算隔壁还有个十二夜海的话。
    “看来这事要问瀚海领主的意见了。”吴早决定搬救兵，“就算我们江湖林不惧正面硬战，但那群老鼠要是玩阴的，三天两头来这里丢几个瘟疫法池，我们也别想过安生日子了。”
    “他不见人。”南波万懊恼地说，“一大早就把自己关在命运大厅里不知道在干什么，我这不刚吃了闭门羹回来吗。”
    “但此事非同小可，我跟小兔去吧，小祖宗的面子他肯定会开门。”吴早主动地对陈小兔招招手，“小乖乖，走，我们去找你的阿初初。”
    “好啊好啊！”陈小兔立马跑过来，吴早刚刚抱起她，她就尖叫起来——“阿澡澡！你昨天是不是没洗澡！啊啊啊你臭死了！我不要跟你去！我要鸽只只！”
    “朝歌到夏因办事去了，半年内回不来，你只有你的臭澡澡了哈哈哈。”似乎遇到小兔子的活泼感染，南波万的心情又变得愉快起来，“走吧兔大王，我们一起去。”
    于是花音就望着他们“一家人”坐上了南波万的御风王座，直接飞上天空跨海而去了，陈小兔长长的双马尾迎风招展，欢天喜地地像是出发去旅游。
    花音咬着嘴唇，从头到尾，她没说话，也没人过问她。
    她这个“外人”出现在这里，好像真的不合时宜。
    盛夏的江湖大王宫，宾客纷至，热火朝天，她却觉得，十分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