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尘孽白如歌易水寒》第96章 一尸兩命赴相水

    吳統君罵道:“你不是說過甘心受死嗎?怎么還躲?”
    白如歌厲聲回道:“就算想死,又豈能死在你的手中,你算個什么東西,也配取我的命?現在,我又不想死了,活著多好,哼。”說著,一把抓住繩索,用力一扯,吳統君站立不穩,向前仆倒,霍青然眼疾手快,五指扣住他的后背,兩人同踉半步,這才穩住。
    白如歌慢騰騰的站起來,向霍青然笑道:“不好意思了,我現在不想死了,你們想殺我恐怕不可能了。”
    霍青然沉下臉道:“那可由不得你了,我們尋了你幾個月,既然見過,絕不能讓你逃脫。”眼光掃過,落在她的腹部,那腹部已明顯隆起,奇問:“你有孕在身?”白如歌來不及說話,吳統君大笑道:“太好了,今晚便叫你一尸兩命。”
    白如歌大怒:“好一個一尸兩命。”話未落音,腳尖一提,將一片船板踢出,吳統君見她發怒,知道船板來勢兇猛,連連退后,不料船板也不奔他性命,只是恰到好處的削在他的手上,隨著他慘烈的尖叫,幾截手指與船板一齊落在地上,繩索也隨之脫手,霍青然喊一聲“七弟小心“,跳上前來,一把抓住繩索,白如歌這次不再掙扎,順著霍青然的用力,與船一起靠岸。
    霍青然已拔劍在手,道:“舊仇未消又添新恨,雖說你有孕在身,但是我為了報弟兄們的大仇,也顧不得這許多了,你母子二人一同上路,陰曹路上也有個照應。”
    白如歌冷笑道:“你說得對,我欠你五條命,即使我與腹中的孩兒都死了,也只有兩條命,可惜,我還是舍不得我這兩條命,你二人倒不如一起上路,去陰曹地府里尋你們師哥師弟去,那時候,青城八英在閻王爺座前,說不準還能混個什么使者。”
    吳統君大罵:“我今日若不殺了你,便不姓吳。”白如歌慢慢的下舟上岸,看也不看他,只道:“哦,青城八英,死了五個,應該還活著三個才對,怎么就只有你們倆,還有一個哪里去了?不如今晚湊齊了好上路。”
    霍青然鐵青著臉,道:“好狂的口氣。”長劍一抖,罩向白如歌,白如歌手無寸鐵,只是連連躲閃,吳統君不知死活,見白如歌雙手捧腹,只退不進,必是因有身孕使功力大失、行動不便,遂忘了斷指之痛,叫一聲“五師哥,咱倆一起殺了她。”尖刀一晃,從左側沖了上來。
    白如歌仍是不斷躲避,霍青然一言不發,招招逼進,吳統君則邊打邊嚷:“你莫不是被我們嚇破了膽,連還手之手也沒有了。”白如歌冷笑道:“我雖然不想死,但是也不想殺人,我不想孩子在我肚子里就聞到殺氣。”吳統君大笑道:“少來裝腔作勢,殺氣?若是命都沒了,哪里還聞得到殺氣。”
    白如歌嘆道:“霍先生,我不希望我的孩子再沾染江湖殺氣,你若信我,待我生下孩子,咱們再來了這筆賬。”霍青然稍一遲疑,搖搖頭,道:“殺人償命,等不了這許多了。”吳統君喊道:“不錯,這魔女是想逃跑。”白如歌又嘆一口氣,道:“若是非要我動手,少不得又出人命。”
    只聽吳統君突然喊道:“六師哥,六師哥,快來,魔女在此。”遠處傳來一聲喲喝:“兄弟們,快上。”白如歌一扭頭,見遠遠的奔來一群人,忽拉圍了上來,掃眼看去,只有其中一人有些面熟,也許就是吳統君口中的“六師哥”,果然那人正是青城八英的老六張起濤。
    張起濤一見白如歌便紅了眼,喝道:“你這魔女,還我師哥們的命來。兄弟們,看仔細了,這魔女就是咱們青城派不共戴天的仇人,大家一擁而上,將她亂刀砍死。”青城派眾弟子喊道:“好,為五位師哥報仇!殺了女魔頭!”
    白如歌對一語不發的霍青然道:“你可看仔細了,我原不想殺人的,但是為了保命,也顧不得了。”說著,眾人已從四面八方圍攻了上來,霍青然剛想說話,張起濤喊道:“五師哥,我來助你,咱倆一起將這魔女剁了。”吳統君也喊道:“六師哥,這魔女剛才竟將我的手指削去,實實可恨,我要親手將她開膛剖腹。”
    白如歌一聽此言,怒氣沖天,恨恨的道:“既然如此,就休怪我心狠手辣了。”吳統君罵道:“魔女,青城派已將你團團圍住,你便是插翅也難飛了,還說什么心急火燎,只等著受死吧,哈哈。”話剛落音,只見白如歌忽然從眾圍中拔地而起,踏過眾人肩膀,直奔吳統君,倏起一腳,掃在他下頜,霍青然眼見小師弟有難,緊隨其后,長劍橫削,只是已晚了一步,聽得吳統君一聲慘叫,仰面倒去,張起濤喝道:“魔女敢傷我師弟。”大手張開,要抓白如歌的腳,哪知白如歌腳腕一扭,靈巧的繞過他的手,突起一抖,往下一沉,壓在他的虎口,張起濤只覺得虎口一震,整條胳膊都麻了,白如歌也不理他,緊跟著又是一腳向仰面躺在地上的吳統君踏去,霍青然見小師弟命在旦夕,疾出一劍,直指白如歌背心,白如歌聽出背后風聲,一把掐住張起濤的肩頭,將他往前一送,正對準霍青然的劍尖,張起濤驚呼“五師哥,是我”,霍青然哎喲一聲,急急撤劍,卻不收回,只往左一斜,又刺向白如歌,白如歌冷冷一笑,稍一用力,將張起濤推向了霍青然,霍青然只得收劍接住師弟,此時,地上的吳統君見白如歌被兩位師哥圍攻,也搶上一手,雖不起身,也握了握手中尖刀,凌空劈出,白如歌本意就為殺他,自然都看在眼里,一個翻身躲過,從他頭頂又出一腳,眼見天靈蓋不保,霍青然情急之下,叫聲“七師弟不好。”將長劍脫手而出,直插白如歌胸膛,劍來疾速,白如歌知他為救師弟用了十分的勁道,也不敢直接,可又不甘心就這么讓開,腳尖一轉,敲在吳統君的手腕上,吳統君有手腕受痛,頓時失了力氣,尖刀往上摔出,正好與霍青然的長劍在空中相撞,只聽得“咣當”一聲,一刀一劍都插在他的胸口,吳統君狂嚎一聲,眼珠一瞪,便死了。
    白如歌皺眉道:“你死就死在出言不遜。我本不想殺你,可是你處處要我母子性命,就不能不死了。”
    霍青然不想用自己的劍殺死了師弟,呆了一呆,凄喊道:“師哥害了你。”張起濤也喊道:“七師弟,我要為你報仇。”說著緊了緊大刀,撲向白如歌,霍青然手臂一舉,向眾弟子喝道:“大家都聽好了,自從大師哥被害后,青城派群龍無首,今日,誰要是殺了這魔女,誰就是青城派的英雄,是青城派的大當家。”話音剛落,眾人個個手舞大刀,爭先恐后向白如歌涌進。
    白如歌伸手拔出吳統君尸體上的長劍,冷冰冰的崩出一句話:“我要殺人了。”一手捧腹,一手執劍,在人群中忽閃忽現,劍光過處,血濺當場,俗話說“重賞之下,必有重夫”,“青城派的大當家”誰不想當,青城八英的大師哥常有玉死訊傳到青城派后,已有多少人明爭暗斗了,如今八英只剩下二英了,最大的霍青然的話就是圣旨,他既然已經發出話來,這些權屬熏心的人立刻瘋了一樣,誓將白如歌剁成肉醬。
    人一圈一圈的涌上,白如歌也殺紅了眼,人群中有人喊道:“這魔頭懷孕了,大家只需砍她的肚子就行了。”白如歌最是聽不得這話,立時煞氣大增,只將那人頭看成了蘿卜,一劍一個,咕嚕咕嚕的紛紛落地,漸漸的,剩下的人開始害怕了,做大當家固然是好,可是自己哪里是這魔女的對手,只怕大當家做不成,死鬼倒成了一個。更有人想,連青城派引以為豪的青城八英也不是她的對手,自己更是送死了,越發害怕了,人心惶恐,慢慢往后退開。
    卻不知白如歌自從懷孕至今,身心倍受煎熬,又連連奔波,本來就疲憊不堪,又加上撕殺這許久,也是筋疲力盡,不過是為了腹中孩兒,拼命也要活命,眼見這些烏合之眾心生懼意往后退開,暗暗慶幸,一咬牙,又傷幾人。
    正在這時,聽得不遠處傳來一聲輕笑,一老者聲音道:“熱鬧!真真是熱鬧,老夫來遲了,錯過了精彩。”聲音雖是不大,卻字字震得眾人耳鳴,于是大家都跳開望去,白如歌心里一沉,也瞪眼看過去,只見數丈外走來一個胖胖的老者,八字胡須,頭戴一頂怪模怪樣的帽子,搖搖晃晃的,向著眾人招手。
    霍青然與張起濤相視一眼,雙雙上前,道:“請見前輩是……”胖胖老者嘿嘿笑道:“你們后生認不得我,我也懶得告訴你們。”霍青然與張起濤再一對視,道:“在下青城派霍青然,請問前輩到此有何貴干?”胖胖老者淡然“哦”了一聲,反問:“你們在此何干啊?”霍青然道:“今晚青城派在此處理幫門仇恨。”
    胖胖老者又是淡然“哦”一聲,又問:“那可處理妥了?”張起濤正沒得好氣撒,嚷道:“妥與不妥,關你何事?這是我們青城派的家事,你走開便是。”胖胖老者看也不看他,只對霍青然道:“那人是誰,好沒禮貌,只怕要死于非命啊。”
    張起濤大怒:“哪里來的老東西,在這里胡說八道,難道不知青城派的厲害嗎?”胖胖老者冷笑兩聲,伸出胖乎乎的手指指了指滿地的尸首,嘖嘖道:“青城派確是厲害,連死人都死得這么齊心合力。”
    霍青然也沒了耐性,沒好氣道:“青城派內部之事,不勞前輩多言,前輩請回避。”胖胖老者哼了兩聲,指著白如歌道:“不是我瞧不起你青城派,單憑你們這些人,想取這女娃的命,確實不容易。”張起濤喜形于色,問:“你莫不是要幫我們?”
    胖胖老者仍不理他,只問霍青然:“如何?”霍青然未說話,張起濤搶言道:“甚好,你幫我們殺了這魔女。”胖胖老者抬眼瞥了瞥他,問:“我要殺她,容易,只是,殺了她,你們待我如何?”張起濤道:“你若能為我們殺了她,便是青城派的大恩人,日后若有需要之處,自然是在所不辭的。”
    胖胖老者哼道:“你的話不算數。”說著,雙眼緊緊盯著霍青然。霍青然道:“多謝前輩好意,青城派的事,青城派自己能處理。”張起濤見五師哥拒絕,好生氣道:“五師哥,你瘋了嗎?不管如何,先殺了這魔女再說,你莫不是不想報眾位師哥的大仇了?”霍青然不語。
    胖胖老者哈哈大笑,緩步走向白如歌,冷冷的道:“我也懶得管你們青城派的閑事,也不稀罕你們的破好處,今晚我來,為的就是取這女娃的命,你們愿意不愿意,這事,都在我身上了。”
    白如歌此時已累得大汗淋淋,見這老者為取自己性命來,心里頓時涼了半截,看這老者,身形龐大行動卻不遲鈍,太陽穴高高隆起,眼神精光四射,一看便知是個了不得的厲害人物,自己雖然多年來背著家人習武,不過都是自練自演,少有作戰經驗,每次打斗,都是憑著出手敏捷,速戰速決,剛才打了半夜,已是發揮極限,哪里再有力氣抵抗,唯死而已,只是心疼腹中孩兒,白白冤死。
    白如歌咬牙問:“你是什么人?我與你無怨無仇,你為什么要取我性命?”胖胖老者瞇眼笑道:“因為你是白云的女兒,卻沒有什么價值了,所以你就得死。”白如歌呆呆的沒有作聲,霍青然問:“她是白云的女兒?”
    胖胖老者回個頭去瞇著眼看著他笑,霍青然向他拱個手道:“白云是武林敗類,人人得而誅之,他的女兒自然也不是好人,再加上青城派的血海深仇,更容不得她活在這世上,今晚,青城派已打了頭陣,下面,前輩請便吧。”胖胖老者哈哈大笑:“青城派都是識時務者。”。
    白如歌已知自己難無活路,涼了個通透,罷,罷,罷,死就死罷,突然腹中一陣劇痛,心知是剛才打斗動了胎氣,不知如何是好,不由得向后退去,張起濤揮個手,青城派的人立刻從后面圍上,白如歌心中長嘆“我命休矣,我兒命休矣。”閉目待死,忽然一陣冷風吹來,白如歌打了個哆嗦,清醒過來,想道,即使是死,也不能這樣由他們宰割,若不再殺他幾人,委屈我兒了。”使勁握住手中長劍,左手撫住腹部,忍住那疼痛,定定的看著胖胖老者。
    胖胖老者微笑著越走越近,那雙掌緩緩端起,在夜色中呈墨綠之色,泛出陰森光芒,白如歌在心中喊一句“拼了”,突然騰空而起,向外奔去,胖胖老者哪能讓她逃走,身形疾晃,已擋在白如歌前面,雙掌平推而出,白如歌不敢迎接,掉頭就走,張起濤喝一聲:“想走?”手起刀劈,白如歌罵道:“找死。”抬腿踢在他的肋間,張起濤“哎喲”一聲,退回霍青然身邊。
    白如歌緊緊跟上,長劍一挑,挽出朵朵劍花,逼向張起濤,霍青然迎面而上,五指大張,去抓白如歌,白如歌沉肘回劍,來削霍青然,張起濤突然從身后躍出,大刀橫劈過來,白如歌此時想的已不再是傷人,只想趕緊脫身,見兩人并肩而上,立刻扭身就走,卻忘了胖胖老者就在身后,剛一轉身,正碰上胖胖老者雙掌推過,躲避不及,肩頭結結實實的挨了一掌,立時感覺氣血倒涌,胸口翻騰,站立不穩,連退數步。
    三人亦步緊上,將白如歌圍在中間,白如歌冷冷笑道:“看來我今晚是必死無疑了。”張起濤叫道:“不錯,必死無疑了,你還是自行了斷了吧,免得死得太難看。”
    白如歌在心里道:“縱然是死,也要拼最后一口氣。”喘了口氣,覺得嘴角有液體流出,用手一擦,是血,又覺得鼻子里也有液體流出,再一擦,也是血,頓時覺得頭暈目眩,拼命的將真氣壓在腹中,護住孩子,心念一句“可憐的孩子,是娘連累了你。”長劍斜劃而出,直指張起濤,胖胖老者哈哈一笑“強弩之末了”,伸手來奪劍,白如歌卻忽又收劍上提,胖胖老者一時大意抓了個空,白如歌卻趁著這空檔,從他與張起濤之間滑身而出,出了三人之圍,胖胖老者冷聲道:“死期已到。”鬼蜮般轉身來,一把扣住白如歌的肩衫,瞬間松指為掌,忽起一掌,白如歌便如斷了線的風箏往外飛去,白如歌悲喊道:“我兒如何?”撐起意識,強運一口氣,順著這一掌的勁道,將自己摔在小舟上。
    張起濤追上道:“魔女這次定是死了。”白如歌仰面躺在小舟上,嘴里大口大口的吐出鮮血,只覺得身子越來越輕,心知快要死去,迷糊中張起濤又奔上前來,渾身卻是痛得不能動撣,這時又聽得胖胖老者喊道:“不可冒進。”胖胖老者一步上前,奪過張起濤手中大刀,向小舟拋去,眼見那刀直直的向著那腹部插去,白如歌不知哪里來的一口氣,翻身滾入相水,卻在入水的那一剎那,將長劍拼了命向胖胖老者摔出去,胖胖老者是何等厲害人物,側身一閃,躲在張起濤的背后,那劍便對著張起濤的胳膊扎入,只聽得張起濤一聲鬼哭狼嚎,那半個膀子被穿了個透。
    同時,相水里一陣水花,白如歌便沒入其中,霍青然一把扶住張起濤,眼卻往水里探尋,胖胖老者哈哈笑道:“不用尋了,她不會游水。”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